生日快樂(下)
Hibiscus黑暗中有種不祥、混亂的氣息,猶如浪濤向我撲襲而來,一次次拍打上來的浪波,夾雜著悲傷、憤怒、徬徨。好似意圖勸我離開此地,但並不阻礙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入昏暗的房間。
我的眼無法適應四周的幽暗,從腰間的背袋拿出一瓶螢光螢光藥水繼續向前。在有限的微弱光源下,我看著腳下的地面,象牙白磁磚地上拖著數道暗紅的痕跡,定睛一看其中參雜著快被抹去的魔法符號,像是殘缺的魔法陣。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排列,但我有股不祥的預感。
越往深處,我開始注意到環境裡的微弱聲響不是風聲,那是一個巨物所發出的沉重呼吸。不順暢的韻律聽得使我感到難受,交雜一切負面情緒的惡浪也愈加強烈。最後我看到了祂,接著聽見手中的水瓶落地碎裂。
彷彿是由無數生物扭曲、溶解的軀體組合而成的巨大怪物。全身滿是浮腫、腥紅的肉塊,撐破了慘白的薄皮,彷彿隨時會瓦解脫落。那可稱之為頭部的部分,遍布著鮮紅似眼珠的器官,不斷湧出腥紅的液體,下顎則垂掛無數隻手臂。在那之下是垂直的赤紅裂縫,隨著喘息聲有律動的閉合肉壁,隱約傳出悲鳴。龐大身軀底下無數畸形的肢體軀幹,有的在空中揮動,有的在攀抓地面。並且渾身散發著濃烈刺鼻的腥臭味。
這可怖悽慘的光景衝擊著我對一切的認知,四足支撐身體的力量瞬間被抽離,我跪倒在地。在釐清我依然在現實而不是誤入地獄後,我想起最重要的事。
我用盡力氣將字眼從乾渴的喉中擠出:「亞當……他在哪?可以……把他還給我嗎?」
這時我還不知道我許錯了願望。祂聽到我的心願,全身開始蠕動並伴隨著讓人頭皮發麻的咕噥聲。一陣後,一個佈滿血絲的薄膜包覆著某種東西,自那赤紅的裂壁中脫出滑落。
我上前撕開那薄膜才看清那張我熟知的臉龐——亞當,但有些不同,他那羽翼狀重重疊疊的花瓣,被鑲入了一隻又一隻似眼睛的黑珠。他全身癱軟,沒有呼吸的起伏,像一具布偶,卻有著一種讓人噁心的溫度。
這不是亞當。
我雙手緊抓著它的咽喉,深深陷入、緊掐、直至頭部與身軀的連結斷裂。思緒開始模糊,但我沒倒下,視線依然清晰,我能很清楚的看見那似亞當卻不是他的那具失首身軀,倒臥在我面前。
而後我抬首看那頭巨物,在數隻垂臂中我看到了一隻帶有羽翼的手。
「亞當……?」可能是我自己這麼喊出他的名字,我已經不知道我在做甚麼了。
我咬牙使力起身,伸手去抓住他的手,他也輕輕地握住我。就在這時,牠的裂壁湧出色彩斑斕的液體,像是一條河流有方向的延伸至我的左側。液體到一個定點後開始向上攀升,逐漸成形出一個高大的長方,最後定型成一扇門。那扇門自動敞開,裡面的景象勾起了我腦海中悠遠的記憶,那是我家鄉的景色。
不知何時我走到那扇門前並將其關閉,我開始用頭部撞上門扉,一次又一次的加重力道,木門開始出現裂縫,並沾染上我的鮮血。我不斷的撞擊,疼痛感逐漸縹緲,就算撞上了木板碎裂的尖端,刺穿我的頭顱、撕裂我的臉龐我也沒有停止。直到門扉毀壞的只剩一半,我才腳軟跪地。
最後只剩一隻右眼還完好的在我的臉上,我的臉破碎得無法閉合,能隱約感覺到我的舌頭無力地垂掛在斷裂的下顎。
「你好了嗎?」琴費士的聲音傳來,不知何時她來到了我身旁。她依舊沒有任何情緒的說著:「剛才其他人向我匯報,他們已經將我的兄長帶去旅店審問,他似乎願意配合告訴我們實驗的一切資訊。」
我沒有回應她,她接著說:「我們會在那等你。」
語畢,走離這房間,留下我和這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