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上)
Hibiscus長廊的燈光閃爍,各處的打鬥聲逐漸平息,我們之間的纏鬥也來到尾聲。
我幾乎要用盡身上的藥水,終於把他逼至絕境,他缺失左腿而倒地,其餘肢體也損壞得無法再起身反抗。方才猛烈的戰鬥已燃盡他的媒介,有如被捕獸夾困住的獵物,無力掙脫。倘若他仍有一張生物的臉龐,或許會寫滿著不甘,或是不願承認失敗的自傲。
經過半晌,我終於平穩呼吸,我垂首看著他狼狽的模樣,破碎的肢體不時抽蓄,頭部的黑面螢幕閃爍著故障的雜訊。在我了結他之前,我向他問:「他在哪裡?亞當在哪裡?」
他卻大笑著,令人費解,我不耐煩的再度問到:「有甚麼好笑的?」
自他頭部傳來一陣刺耳的噪音,那不是生物能發出的聲音。接著傳來像透過電話筒傳來的語音:「一切生命皆是慾望的奴隸,卻沒有人意識到被世界繫上咽喉的枷鎖……可憐而可笑。我的成就能打破這樣的拘束,滿足世上所有的需求,將停止一切貧窮、飢荒、戰爭,締造一片淨土——塵世樂園。而你、一個盲目且無知的外來者,自私的顧著滿足自己的所欲所求,只為一個平凡無奇之人,就想妨礙我將這世界提升至完美的境界。再說,還不是因為你的作為,他才會——」
我奪走他手上的仗,刺穿那張黑面,火花從碎裂的螢幕迸出,好似要在這具軀體的生命流逝前逃脫。他全身抽蓄了一陣後不再有動靜或任何聲響。我抽出拐杖,並用其支撐我搖搖欲墜的身體。走向長廊的盡頭,並一路思考著他所說的一切。
我憎恨他的作為,卻不能全盤否定他的思想,至少我能理解他某些想法。在這世界,抑或是我家鄉的生命,都是被欲望驅使著,對物質的慾望、對情感的慾望、對生存的慾望。是這些讓生命生生不息的輪轉,卻也造就許多痛苦。慾望是填不滿的深淵,越是想去滿足,越是讓這個深坑愈加深沉,最後一並被吞噬。
也許世上的醜惡、生命中的殘缺,已是最完美的形式。我過去一直不能理解、接受這些不完美,於是一直逃避,直至失去擁有的一切才醒悟。仔細想想,我過去執意要他離開我,但那樣我就能滿足嗎?如果沒有他陪同,我還能看到這世上的美妙嗎?我還能繼續忍受自己不斷失敗的生命嗎?
來到了走廊的盡頭,琴費士擋在去往下一個房間的門前,鳥形面具的目鏡遮蔽了她的眼神,但無法遮掩她身上散發的落魄。她筆挺的西裝殘破骯髒,身上還有不少傷口瘀痕。
我向前站她依然不讓路,於是我開口:「讓開,亞當就在這裡。」
「我們來晚了……實驗已經完成,你不會想看到那樣東西的。」
她像機械一樣冰冷的說著,我沒使上力氣便將她推至一旁,開啟她身後的門。是一片無法看透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