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英国王室有权力吗?
葛生英国前首相卡梅伦说:那些认为王权只是英国政治闪光装饰品的看法,是对英国政治的误解,更是对女王本人的低估。
在英国宪法体系下,所有的权力都归于君主——这和诸如瑞典这些在法律上限制了君主权力的国家是有本质不同的。军队及公职人员对君主个人宣誓效忠,所有忠诚和叛国都是对君主本人的——叛国罪的定义归根到底都是对君主本人损害的罪行,“朕即国家”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即使在我那个公开宣称支持共和的朋友的眼中(这种我在英国遇到的真很少),有次美国媒体对女王采访进行了误导性报道,他认为这是对英国的不尊重和冒犯,我当时很惊奇,他回答说,虽然支持共和,但英国还是君主国家,女王现在就是代表国家!——时间久了,就知道这是潜移默化的结果,即使工党这样的政党,为了强化新移民的英国身份认同,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让英国的学生们毕业时进行向女王效忠的宣誓。
政府、议会的合法性来源于王权The Crown本身,而王权的合法性不是来源于人民,而是上帝——这是一个保留了上千年在教堂举行加冕礼的国家,英国君主的加冕礼是神圣的而不是世俗的,这也是女王不能退位的根本原因。
因此,在英国系列宪法体系下,英国君主拥有巨大的权力。但英国是个很克制中庸的国家,大家不会出来打破平衡,所以英国君主不使用这些权力,或者至少不公开使用这些权力,不会公开打破平衡,毕竟英国政府为君主背黑锅这事在英国是屡有前例的,所以不好断定君主绝对不使用这些权力,但起码表面看不出来是君主干的,百姓也就不会指责君主。目前已知的最著名的那次应该是拒绝尼古拉斯二世来英国避难的事:
俄国末代沙皇尼古拉斯二世是英国当时国王乔治五世的表兄弟,俄国发生革命,他想来英国避难,当时的首相劳合乔治征询国王的意见后,政府同意了尼古拉斯二世的申请,并邀请他来英国,邀请已经发出,结果乔治五世自己改变了主意,他害怕蔓延欧洲的革命烧到英国,害怕声名狼藉的尼古拉斯的到来引发英国人民的不满,然后他竟然反悔了,要求英国政府撤销同意避难的邀请。政府提出了疑议,认为出尔反尔会影响英国的信用,而且这是国王的表弟。但乔治五世决心已下,毫不动摇,英国政府于是撤销了同意接收尼古拉斯二世的决定。后来就发生了众所周知的尼古拉斯一家人被杀,英国舆论因为这场屠杀而哗然,劳合乔治因为拒绝避难一事承受了巨大的指责——乔治五世可不想让人知道是他拒绝了表弟,他保持了沉默。这个黑锅劳合乔治背了接近一个世纪。直到这些年很多当时的文件书信解密,真相才得以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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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英国政治的均衡很多是习惯而非法律,所以政治传统并非是永远不会被打破的。比如君主不参加内阁会议,这是因为汉诺威的君主开始不懂英语,去了也听不懂,因而形成了惯例。但女王至少去参加过卡梅伦政府的内阁会议,其他届政府内阁会议女王是否去过我不清楚,但卡梅伦那时候肯定去过,当时很多媒体报道,我恰好当时比较关注政治。
女王也会对政府政策提出不满或者对政府提出批评,随便举例一二:
比如当初新闻报道传布朗政府有意提高新移民对英国身份的认同,要求学生们毕业时向国家宣誓效忠。于是白金汉宫指责说:白金汉宫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提案,但宣誓应该是针对女王和其继承人的。布朗回答:一切还没定,还只是讨论,一切提案当然都会送到白金汉宫。最终出来的法案是要求对着女王的画像照片,向君主宣誓效忠。
00年之后的某年诺曼底登陆纪念庆典,法国忽视了某项礼仪,让女王感觉受到怠慢,于是白金汉宫公开批评了英国外交及联邦事务部的无能。
这是在女王本身对政治没那么大热衷的情况下发生的,而威尔士亲王确实比女王对政治热衷,他在很多事上会提出自己的见解,包括对外战争这些,当年保守党的大臣就频繁被叫去接受威尔士亲王关于轰炸南联盟造成平民伤亡,英国为什么现在还不出动地面部队的质问,大臣们只能面对威尔士亲王的怒火解释为什么这个时间出动地面部队是不合适的。
威尔士亲王对政治关注有自己的见解,政治家们都知道这点,这也是为什么英国的政治家们都发自内心的希望女王长命百岁——显然这种情况下,伺候女王比伺候威尔士亲王容易啊。不过威尔士亲王岁数越来越大,估计慢慢也没精力和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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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君主和军队或者其它暴力机构的关系,虽然没办法做出确切的预测女王绕过政府直接下令军队,军队是否会执行。但那种认为君主对军队或者秘密机构没有任何控制力的想法可能也是不切实际的。
1、女王肯定是有联系军队权力的,而且是法定权力,她就是英国军队最高指挥。英军所有士兵都是向女王个人及其继承者宣誓效忠的。军队本身也认可这种联系——毫无疑问他们会认可,你不可能对你以及你所有同事都反复宣誓效忠的君主毫不信仰。
所以才有海军代表说宁愿动用海军军费也要维护皇室的私人游艇;皇家空军经常被爆出来类似频繁为皇室从英属维尔京群岛运蔬菜——因为维尔京的空气和水都是最纯净的,又或者给查尔斯王子往国外送鞋、运土之类的事;陆军在温莎为女王生日进行分列式演练,指挥官说:这是我们对君主的私人献礼。
2、王室很多人都是在军队任职的,职位有些还很高,和军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不仅和军队,和秘密情报机构都有联系。根据叛逃的前MI6的特工汤姆林森发表的《汤姆林森宣誓书》中内容,英国王室除了公开的通过外交部办公室和MI6有频繁的、定期的联系——让MI6去为王室查一些事情,他还确切的知道王室高层和MI6有直接的联系。
3、前些年爆出的SAS士兵 Soldier N前岳父母在书信中转述Soldier N对妻子的说法(英国新法律,SAS的士兵不论生前或者死后都不允许爆出他们的名字,以前阵亡后可以报道名字):戴安娜是王室核心层直接向SAS下的命令,指示SAS暗杀的,Soldier N的一个认识的战友亲自参与了行动。信件中甚至给出了行动指挥官的名字,但因为高度涉密,在报道时都用×××替代了。妻子问他:为什么你们会暗杀这么受人爱戴的人?Soldier N回答:这是直接来自王室高层的命令,我们必须执行,任务就是任务。书信公开后,虽然Soldier N的名字没有被曝光,但他还是因为惧怕一度逃亡海外。
我并不是说Soldier N的说法一定是真的(但结合汤姆林森提供给调查戴安娜死亡的法国大法官的证词,以及其它一系列事,我私心认为MI6制定计划,SAS执行这可能就是真像,也符合这两个部门一贯的合作方式),只是从Soldier N的说法中,可以看出来SAS的士兵对待来自王室命令的态度。而且这个态度并不违反大众认知,否则这事也不会被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