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人
休斯家「爸、媽,我有特別的人了。」
休斯太太放下手裡的詩集看向自家兒子,休斯先生還把頭藏在報紙後面,她知道孩子的爸也正豎著耳朵在聽,這是忒修斯二十幾年來頭一回講自己有喜歡的人,多重大的事兒。
「哇喔、親愛的,告訴我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年長女性一手撐在桌上,另一手支著自己下巴,像個熱衷於聽取八卦的女孩。
「告訴我,兒子。」女性輕聲催促,灰藍眼睛邊的細紋卻笑得格外柔和,「是哪個女孩或男孩有這麼大的能耐、讓你這樣神魂顛倒?,」休斯家從不避諱性取向的問題──事實上那根本構不成問題,他們秉持的精神是「愛就對了」。
「我軍隊裡的同事,是男──男性,稱不上男孩,比我大了九歲。」
報紙「啪」地一聲被打在桌上。休斯先生兩只手用力壓在無辜的木質桌面,然後黏在上頭。他看著自己兒子,瞪大眼睛裡夾雜的情緒諸如錯愕驚喜混亂,外加一點點的深感佩服。如果硬要翻譯成現有語言,意思大概會是:好小子可以啊。
休斯太太忍著笑意擺出手勢要丈夫稍停一會,用眼神示意青年繼續說下去。
「他很好,遠比他自己所想像的還要來得好。」忒修斯垂著眸子雙手交握,拇指緩慢地摩擦自己另一隻手,「我不確定他喜不喜歡我──至少不是討厭的,但我想他可能不太喜歡自己,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讓他了解我有多喜歡他這件事。」
「永遠不可能,甜心。」
母親輕輕笑著說,「我們不能入侵他人的腦袋強制左右別人的想法。」
技術上來說可以。忒修斯眨著眼睛想,但是精神觸手也確實沒辦法做到廣義而言的控制他人思想,所以好吧,不可能。
「那我該怎麼辦?」
「你要相信他,」休斯太太招手讓忒修斯靠過來,他們有著相同顏色的眼睛,「你得比任何人、甚至比他自己更相信他,他就是個這麼好的人,值得被人所愛。」
「然後有一天,總會有那麼一天、他會開始想,到底要不要接受你的愛。」
女性伸手撫上兒子的俊俏眉眼,當年被惡夢驚醒的男孩如今已然是個守衛國家的勇敢軍人,現在是個準備談戀愛的傻男人。
休斯太太輕拍了拍對方似懂非懂的面頰,朝兒子眨了下眼、笑得俏皮,眼神卻十足認真,「獻上你的心意,忒修斯,休斯家的男人魅力最讓人無法招架了。」
她可是有親身體會的。
「告訴我他都做些什麼樣的菜,他喜歡或不喜歡吃什麼。」
──答應我下回過節帶他一起回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