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冬
陌
格莫提斯打了第十個噴嚏，在心裡第四十次咒罵帕哈瑟亞和自己。
──自己當初肯定是腦子被門夾到了，才會同意出遊的邀請。
脖子上的單眼相機因噴嚏而晃了晃，被他伸手扶住。
「格莫，你看那裡！」
一到戶外就跑得不見蹤影的帕哈瑟亞終於想起要回頭，第一眼卻看到格莫提斯紅紅的鼻子。
看起來有點可憐，又有點……
「寶貝，你看起來真可愛。」
他還是忍不住說出口了，毫不意外地收到對方嫌惡的表情。
「滾。哪裡涼快哪裡去，我要回去了。」
「欸欸欸，別走！」
他拉住格莫提斯有點冰涼的手，輕輕晃了幾下。
「先幫我拍出滿意的照片再走啊……格莫，你很冷嗎？」
「要是我知道會這麼冷，就不會來了。」
沒有正面回答，格莫提斯抽回手，卻還是拉上口罩、拿起相機。
「少說幾句話，去那邊站好。」
被強硬地推到廢棄鐵軌旁，他有點擔心的回頭看。
「……我就是說說而已，改天再來也沒關係，我們可以早點回去。」
「快去。」
感覺到對方的不耐，他連忙站到軌道上。
「有什麼比較推薦的pose嗎？」
「特別教學反而會失去自然感，你就隨便走走吧。」
格莫提斯隨性地將相機舉到臉邊，遮住了漂亮的黑色眼睛。
他只好轉而專注在腳下的鐵軌上。
突然想起兒時走獨木橋的遊戲，他張開雙手，搖搖晃晃地向前走。
倒也不是缺乏平衡感，只是想盡可能回想當時的感覺。
帕哈瑟亞抬頭望向天空，冬季難得的晴空裡有幾朵輕飄飄的白雲。
「哈瑟。」
聽到出乎意料的稱呼，原本就沒有站得很穩的他差點從鐵軌上摔下來。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格莫提斯，看到的卻是黑黑圓圓的鏡頭。
快門閃了很多次，對方將鏡頭蓋重新蓋上。
「收工。」
他蹦蹦跳跳地來到格莫提斯面前，難掩興奮地將手搭上他的肩。
「欸欸，再叫我一次？」
「你聽錯了。」
格莫提斯搓搓發白的指尖，把手藏進口袋裡。
「唔，好啦，我們快點回去室內吧。」
他放棄糾纏，反正之後還多的是時間。
「好像有點起風了，這個給你。」
柔軟的駝色圍巾落在格莫提斯的脖子上，他默默收下。
實在是太冷了，才不是覺得圍巾上殘留的溫度很舒適。
「報酬呢？」
「好啦，回去給你獎金，這樣可以吧？還是……」
帕哈瑟亞露出微笑，抱住格莫提斯。溫暖的體溫穿透大衣和圍巾，驅散了冬季的寒冷。
「你比較想要這個？」
「想多了，這其實是你給自己的獎勵吧。」
他拉下口罩，吸入對方溫暖的氣息，就像是被陽光曬過的被子一樣，暖烘烘的。
短暫的相擁很快就結束，兩人趕在夕陽落下前踏上歸途。
這一年的冬天，似乎不像往年一樣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