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明鳥試閱 - 在無邊黑暗中飛舞

01. 

靈鳥失去了他漂亮的青紫色雙眼。

下邳之戰，眾人皆不敵呂布的武勇，紛紛倒下。最後，只剩下稀世的靈鳥死死苦撐。

就在曹操帶著主力軍隊衝進內殿時，他親眼看見方天戟的尖端劃傷靈鳥的臉，即使鬼神早已傷痕累累，巨大的力道仍然使靈鳥騰空而起、重重落下。

「——給我拿下！」

眾人一擁而上，將沒有反抗之力的鬼神控制住。

鬼神殞落在下邳，但他帶走了靈鳥的雙眼。

「元化，紫鸞的眼……」

將滿臉血汙的靈鳥帶進下邳城內的房間，曹操立刻救命人喚來跟隨靈鳥的神醫，檢查靈鳥身上的傷。

只見將滿臉的血都擦淨後，元化觀察了一下，隨後垂首搖頭。

「紫鸞大人的眼，怕是再也不能視物了。雖然眼球還在，但眼珠受損嚴重，視力大約……相當於盲人了吧。」

「……是嗎？」曹操沉思，半晌後，他才從椅子上站起身。

「有勞元化大夫照看紫鸞了。聯合軍還在等待戰後的會議，我先行離開。」他的語氣平靜，卻在走了兩步後，又停下腳步開口：「……我讓妙才留在門外待命。元化大夫有什麼需要的藥材，無論多稀有、多貴重都無妨，跟妙才說一聲，他會想辦法找到。」

元化回頭看著背對自己的曹操，良久，才回答：「……嗯，我知道了。」

聽聞靈鳥失去了那雙美麗的眼，各大視力終於不再試圖拉攏他入夥。

先不論那雙能看穿虛偽的雙眼，一般武人失去了視覺，也是廢了。沒有人會在這樣動亂的時代，接收一個累贅在身邊。

除了曹操。

他將紫鸞與元化帶回許都，給了他們最好的房間，讓部下們從各地蒐羅來最好的藥材。

在這裡安心養傷吧。他對紫鸞說：在我這裡，你可以好好休息。

「……為何？」靈鳥纏著紗布的面容朝向坐在床榻尾端的曹操，明明已經沒了視力，曹操卻覺得自己仍被那雙青蓮般的雙眸看透一切。

「不為什麼。」稍微挪近了一些，他執起靈鳥因為練劍與征戰而滿是細小傷痕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輕輕摩娑：「若沒有你，我們不可能擊敗鬼神呂布。照顧好在戰場上受傷的士兵，是身為上位者的責任。」

說著，他抬起一隻手，隔著紗布，用指尖在靈鳥的眼上輕滑。

「而且，即使失去那雙青蓮般的眸子，你依舊是那美麗的靈鳥。只要你願意，就在我身邊繼續飛舞吧。無論多久。」

「要是你看不清前行的方向，那就由我來為你指明方向。」

「紫鸞，我的靈鳥啊。」

「若是不知該飛往何方，那就留在我身邊吧。」

靈鳥沒有回答眼前人的肺腑之言，但曹操不急，他只是靜靜看著這隻傷痕累累的鸞鳥。

過了許久，終於，曹操感覺到自己握著紫鸞的那隻手，被人回握住了。

「……我知道了。」

靈鳥的回答一如既往，簡潔明瞭。然而他的決定已經不言而喻。

過了兩個月，紫鸞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後，他就開始在許都的校場練劍。

讓人意外的是，失去雙眼對他的影響並不大。他甚至會主動找人切磋武藝。

起初，眾人念他是傷患，還會保存實力，不敢全力以赴。但很快大家就發現，若自己不使出全力，馬上就會被紫鸞擊敗。

明明是盲人，為何能在短短兩個月內就重回巔峰？

「讀風之術並非只靠雙眼。」面對大家的疑問，紫鸞只是淡淡回答：「而是用五官去觀察一切。」

「……不過我現在失去了其中一樣感官，武力大約不如從前。」

這還叫不如從前嗎？張遼看了一眼剛剛從自己手上被挑飛到遠方的雙戟，無話可說。

一陣鼓掌聲從廊下傳來。

眾人回頭，齊齊朝來人作揖。

「主公。」

只有紫鸞，他直直往曹操走去，站到對方的身邊。

「不愧是我的紫鸞，總是能給我驚喜。」

曹操帶著笑，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靈鳥。

「紫鸞，你這麼快就開始練劍，是想要重新回到戰場上嗎？」他問。

換來的是靈鳥的否認。

紫鸞搖搖頭：「不管是同僚或下屬，跟盲人一起行動，定會施展不開手腳。」

「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危。」

似乎沒料到紫鸞的這個回答，曹操愣了片刻，隨後才笑出聲。

「也好，就在我身邊自由飛翔吧，紫鸞。有你貼身保護，如此一來，惡來他們也能放心，開始學著如何帶兵前往前線了。」

語畢，曹操對一干將士揮揮手，便拉著紫鸞離開校場。

回到曹操的臥室，紫鸞自然的坐到了曹操的床榻上。

「眼睛的傷，還疼嗎？」曹操去點燃床邊的香爐，問著。

「……疼，但不礙事。」

「要換季了，天氣變化大，舊傷犯疼也是有的。你不必強撐。」曹操坐到紫鸞身邊：「過來。」

聽懂了曹操的意思，紫鸞只是猶豫了一下，就調整姿勢，仰躺在對方的腿上。

曹操輕輕解開紫鸞遮掩雙眼的紗布。紗布輕輕落下，紫鸞雙眸輕啟，眼瞼下是那雙失去了光澤，但依舊美麗的青蓮雙眸。

將手放在香爐上暖了一會兒，曹操將溫暖的手覆在紫鸞的雙眼之上。

「元化大夫說，舊傷復發時，可以斟酌熱敷，能舒緩不適。」

「……嗯。」

薰香的木質調香氣隨著曹操貼在紫鸞臉上的手而顯得濃郁，春初總是讓人嗜睡，再加上溫暖的手掌、讓自己安心的那個人，這一切都將紫鸞漸漸拖進夢鄉之中。

發覺紫鸞似乎快要睡去，曹操輕聲哄著：「睡吧，我的紫鸞。初春正是貪睡的好時節。」

聽見曹操的話，紫鸞終是抗拒不了濃濃的睡意，枕在對方腿上，就這樣墜入無盡的夢境。

片刻後，確定紫鸞已經睡著，曹操慢慢把手移開。

他執起紫鸞的右手，輕柔的吻落在手背上。

「睡吧，紫鸞。我的靈鳥。然後等你醒來，繼續在我身邊飛舞。」

02. 

自從紫鸞正式接任曹操的貼身護衛，他在許都的房間，就搬到了曹操寢室隔壁。

說是「隔壁」其實並不太精準，更像是將一旁的側房徹底打通，然後用屏風隔出空間而已。

這是紫鸞要求的。他說，自己失去了視力，擔心遇到刺客自己會反應不及，所以希望採用這樣的形式，讓自己可以對意外更快速採取對策。

對此，曹操沒有意見，只是命人按照紫鸞的意思去修建。

任誰都看得出來，亂世梟雄有多寵愛自己的鸞鳥。

也看得出，鸞鳥有多在乎梟雄。

住到一起後，曹操在忙完一日公務回房時，偶爾會拉著紫鸞一起在自己的會客桌前淺嚐美酒。

杜康令人忘憂，忘憂方能入夢。

這是曹操面對煩心事時一貫的解決方式。先讓自己微醺，然後睡個好覺，有了好的狀態，才能面對更多難題。

紫鸞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面對曹操的邀約，他從來不曾拒絕。

只是今夜，他們似乎都有些過於貪杯了。

放下手中的酒盞，透過搖晃的燭光，曹操轉頭看向靈鳥的側臉。

微光在他緊閉的眼上打下光芒，猙獰的傷疤即使早已癒合仍舊怵目驚心。

他抬起自己剛剛被酒盞中的熱酒溫得微熱的指尖，輕輕撫上那道疤痕。

「孟德？」紫鸞有察覺到對方的視線，但還是到了曹操伸手觸碰才開口詢問。

不知從何時起，他私下也開始呼喚這個人的字。

「嗯？」已經有三分醉意的曹操隨意應了一聲，指尖繼續在傷疤上流連。

「怎麼了？」不明白對方這樣撫摸的含義，紫鸞困惑的詢問。

他微微側頭，面向曹操。燭光從這個角度，將鸞鳥的五官照得更加清晰。

紫鸞雙眼微睜，藍紫色的眼眸在暖色燭光下顯得誘人心魄，即使那雙眼已然失去原有的作用，卻仍然美麗。

「沒什麼。」指尖撫過傷痕，曹操隨後將手貼在紫鸞的左頰之上。他的聲音因為醉意有些慵懶：「只是在想，我的紫鸞，真是極致之美。」

「……。」紫鸞微微垂頭，輕聲回應：「臉上有如此猙獰之疤，又是無法視物之人，何來極美？」

「不，你確實是我所見過，最美之人。」將另一隻手也捧上紫鸞的臉頰，曹操語氣散漫，言語之中卻不容置疑：「無論是在戰場上飛舞殺敵的勇武之美，亦或是靜靜待在我身邊的恬靜之美，都無人能超越你。」

「就連這道傷疤，在我看來也是你勇武無雙之美。即使失去了雙眼，你仍舊是那個飛舞空中，令我神往的靈鳥。」

「……是，這樣嗎？」紫鸞抬起右手，輕輕蓋在曹操撫摸自己臉頰的手上。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有殘缺的人。

失去了雙眼，無論是太平之要的職責，或者想幫助面前這人的心願，都變得困難。

他能做的事變少了，雖然不至於成為廢人，然而必定大不如前。

可是這個人，肯定了他。

說他仍是那個使他神往的靈鳥。

紫鸞忽然覺得心頭癢癢的，他下意識抬起另一隻手，抓住胸口的衣襟。

「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曹操注意到他的動作，關切詢問。

「……沒有。」靈鳥的語氣有些茫然，他從未有過這樣奇怪的感受：「只是不知為何……心口有些騷動。」

曹操聞言微微一頓，隨後輕笑出聲。

「原來如此。」他靠近紫鸞，兩人鼻尖相抵，姿態親暱：「看來，我的靈鳥是打算向我展示更多，屬於你的美。」

紫鸞還未搞清楚狀況，曹操便已經拉著人，走向自己的床榻。

這樣的發展超乎紫鸞的預料。

但是被那人親吻時，他卻發覺自己一點也不想反抗。

這個吻讓他覺得溫暖。

曹操的動作很熟練，他愛撫著紫鸞的身體，聽著靈鳥帶著情慾的啼音，就連潤滑與擴張，都沒有讓紫鸞感受到一絲絲不適。

他擁抱明顯對此事生澀的靈鳥，在耳邊落下安撫的吻。

「真的可以嗎？我的紫鸞。」男人低沉又帶著慾望的嗓音在靈鳥耳邊輕喃，呼出的氣流吹過耳邊，讓紫鸞下意識縮了縮。

「……孟德的話，可以。」靈鳥抓著對方撐在自己腰側的手臂上，回覆的音量很小，但還是被肌膚相貼的曹操捕捉到了。

早已難以按奈的慾望在得到同意後，進入鸞鳥溫暖的後穴。紫鸞初嚐情事，顯然很不適應，他抓緊曹操的手臂，試圖放鬆自己的身體。

「沒事，深呼吸。你做得很好。」曹操親吻紫鸞的額頭，引導著他接納自己的一切。

「孟、德……」紫鸞大口呼吸著，他能感受到隨著自己的放鬆，對方的性器也隨之不斷向內侵入。

「嗯，我的紫鸞。」面對因為慾望而無意識呼喊的靈鳥，曹操安撫的吻不斷落下，從額頭到眉間，以及那長長的傷疤。

倏地，曹操感覺到紫鸞渾身顫抖，抓著自己手臂的指尖在臂上留下爪痕。

靈鳥沒有發出聲音，但身體的反應瞞不過曹操。他知道自己找到那個能讓對方瘋狂的點了。

接下來便是如驟雨般的進攻。

梟雄總是在頂上敏感點時故意用前端按壓、磨蹭軟肉，這樣的刺激與快感讓靈鳥終於忍不住聲音。

「孟德、等等……啊！」但一切話語都被侵略者撞得支離破碎，只剩下不斷重複的那個名字：「孟德……！」

曹操感覺自己的手臂傳來些微刺痛。想必是紫鸞無法控制力氣，抓出血痕來了吧。

可哪又如何？

若能看見靈鳥更多的美麗，曹操不介意付出再多一些代價。

第二日，紫鸞醒來時還有些迷糊。

氣味不太對。很熟悉，但這個味道不是自己的床。被褥的觸感也不像自己的。

疲累過頭的身體半坐起來，還沒恢復運作，曹操的聲音就從一旁傳來。

「醒了？身體可有不適？」

那聲音一瞬間將紫鸞的記憶拉回昨夜。

盡情索取彼此後，過去從未經歷情事的紫鸞，因為太累而忍不住睡去。但自己現在身上清爽，顯然被細心清理過。

……可是，就不知道是誰清理的了。

看穿紫鸞的窘迫，曹操語氣難掩愉悅：「大可放心，昨夜是我親自替你清洗。我的紫鸞那樣美麗的模樣，我可不打算與下人分享。」

「……。」紫鸞沉默著，但明顯鬆了一口氣。他想了想，又倒回塌上，往曹操那邊靠過去。

曹操順著紫鸞的動作將人攬入懷中，指尖輕觸對方的臉頰。

「再睡一下吧，時辰還早。」

「在這睡？」紫鸞反問。

「當然。只要你想，以後隨時可以在這休息。」

「……嗯。」紫鸞點點頭，靠在曹操懷裡，又睡了過去。

看著乖巧的鸞鳥，曹操憶起昨夜的美景，勾起唇角。

當然隨時可以來休息。

因為他還想看到更多，屬於靈鳥的、不同模樣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