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 02
簡單明瞭。
但是巨魔是什麼意思？他可不記得活米村附近有巨魔巢穴。
賽巴斯蒂安仰頭嘆了口氣，然後在綠色麻花辮闖進視線範圍的瞬間，一把捏爛手中的紙。
克里恩喘著氣，在他面前站定。
「哈囉，賽巴斯蒂安。」他順勢將捏著紙的手塞進口袋。
「啊！我的新＂任務＂。」他語帶調戲。「我聽說妳這邊急需補給品，我的任務是陪妳去活米村採購補給品。這是妳第一次去村莊嗎？」
「是的。自從我來到這裡之後，都還一直沒有離開城堡。」
「好，那我會努力成為最稱職的嚮導的。」他發現他的古怪語氣好像挺能逗她開心的。「活米村是個很不錯的小村莊。而且自給自足。我們應該能夠幫妳找到妳所需要的所有東西。我們走吧。」
賽巴斯蒂安推開門，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賽巴斯蒂安看著飛在空中的鷹馬，突然想到安妮。
－回憶－
「你們知道有人在禁忌森林上空騎鷹馬嗎？」地穴的鐵柵欄門都還沒完全開，安妮就從縫鑽了進來。
「別說鷹馬了，妳精靈叛亂的論文寫了沒？」安妮撲在正趴在地板上，被一堆散落的資料包圍的賽巴斯蒂安背上。
「我可不是你，早在你又被抓去交錯的魔杖決鬥的時候，奧米尼斯跟我就寫得差不多了。」
「我以為只有奧米尼斯偷跑，沒想到連妳也……安，妳讓我太失望了。」賽巴斯蒂安倒在他寫不到三分之一的論文稿上，連筆都懶得拿了。
「我不是在幫你了嗎？」奧米尼斯將書推向賽巴斯蒂安的手邊。
安妮翻了個身，從他的背上滾下來。
「說真的，我打算要馴服一隻鷹馬，然後飛去費德羅特之外的地方探險，我非常仁慈的不介意你們兩個一起。」賽巴斯蒂安用手指推了安妮的頭，「我看妳還是早點睡，不要做夢了。」
「你在這一刻失去了乘坐鷹馬的資格，奧米尼斯到時候我們兩個去就好。」安妮伸手握住奧米尼斯抓著另一本書的左手，晃了晃。
奧米尼斯笑出聲。
－結束－
賽巴斯蒂安垂眸，咬住下唇。
接著搖了搖頭，側過臉看克里恩還盯著鷹馬最後消失的方向。
看得太入迷了吧？他疑惑的湊近她的臉，對方竟然還沒有反應。
他趁機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睫毛很長，臉頰附近有幾處不明顯的小刮傷，遇到巨龍還沒有太大的損傷，只能說幸運之神非常眷顧了。
然後他突然發現，她的眼裡沒有星星了。
他皺起眉，順著克里恩的視線望去，在回到她的臉上，湊得更近了，鼻子幾乎要蹭到她的右臉。「妳在想什麼？」
女孩循著聲音對上他的視線，接著像是才反應過來他們距離有多近一樣，嚇得彈開，臉色瞬間脹紅，向後踉蹌被他抓住。
「哇哇哇！冷靜一點！」賽巴斯蒂安在穩住她之後，雙手舉高，「我沒有要做什麼，妳不要激動！」
「我、我、我知道！我、我……我有點恍神我……」她眼神閃爍，慌亂得指向石橋，不等他反應就小跑著上橋了。
賽巴斯蒂安愣在原地，手還舉在空中。
氣氛很尷尬。
克里恩跑在他身後的距離甚至比一開始遠了點。
但是賽巴斯蒂安真的不是那種能忍受整路不說話的類型，他往左看了廢墟一眼，然後看向右側遠處的霍格華茲。
「妳有去探索過這棟城堡嗎？」決定挑個比較保險的話題。
「稍微有一點點，這座城堡很巨大。」還好對方馬上就接了。
「沒錯。我在那邊讀了五年書，也只不過探尋到冰山一角。有很多能夠探索的東西、能夠發掘的地方。」
「哦？你有什麼想跟全班分享的事情嗎？」背後的腳步聲似乎離自己近了一點。「或許有一天吧。我可不能夠把我的秘密都告訴妳，是吧？」
賽巴斯蒂安回過頭，女孩看著他微微笑：「妳還沒跟我說，妳高超的決鬥技巧是怎麼鍛鍊出來的。」
格萊德文·慕恩朝他們揮手道別，搖搖晃晃的走了。
「幻影猿？我不曉得他在南瓜汁裡面加了什麼，但他顯然喝太多了。我從沒看過慕恩先生這個樣子。」賽巴斯蒂安搖著頭，「慕恩先生的性格很特別。我的妹妹安妮覺得他很可愛，但我覺得他身為管理員還有進步空間。」
「噢，你的妹妹也是史萊哲林嗎？」克里恩似乎提起了興趣，他卻被噎住了。
「她是－－或者應該說她曾經是。她現在身體狀況不佳，但她很快就能康復並回來霍格華茲。」
在克里恩進一步提問之前，轉移話題。「妳想要怎麼做呢？衛斯理跟我說妳正在尋找某些東西，其中好像包括一把魔杖的樣子。」
他得趕快離開她。待在她的身邊他會不自覺的放鬆，他有點太放鬆了。
差點就什麼都說了。
「對，白鮮種子，在加點幻術配方跟魔藥配方。」
「完美，我等不及想要看妳拿著新魔杖好好發揮潛力了。要找的東西不多，妳有充裕的時間可以在村莊四處看看。」
「事情辦好後，我們到鎮圈那邊會合。記得，要玩得盡興一點。這裡可是活米村。」
他一路直奔鎮圈，晃了一圈也沒看到半點跟巨魔有關的東西。
他搔了搔後腦。不會是真的要叫一隻巨魔過來吧？
「他媽的！」賽巴斯蒂安在朝第二隻巨魔施展Bombarda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罵出來。
咒語在巨魔身上砸出了巨大黑霧，它痛得停下衝鋒，抓起手邊毀損雕像的碎石就朝他扔過來。他一個翻滾躲過，接了一招Diffindo。巨魔似乎更生氣了，它大叫著揮舞木棒，在克里恩一招基礎施法命中後，它又被吸引過去了。
「我們有讓它變得虛弱嗎？」
他想跟她說他不知道。「加油！我們最終一定能耗盡它的體力。」
接二連三的咒語洗禮，也不見巨魔有任何動搖，它像被制約一樣拼命揮舞木棒，而且動作似乎越來越快了。眼看被砸壞的建築跟攤販越來越多，賽巴斯蒂安覺得自己的耐心即將耗盡，他是來搞砸羅克伍的計畫的，不是來陪巨魔玩你追我跑的。他在碎石第五次朝自己飛來的時候，施展Depulso彈開了。碎石彈回到巨魔身上，被它用手臂擋下，它大叫一聲朝他衝過來。
他沒打算躲了。直起身，眼神黯淡了下來。
微微歪頭，伸出魔杖對準巨魔。「Avada——」
殺戮咒都來不及唸完，飛天的木桶就砸在巨魔的身上，一個接著一個，終究是打斷了它的行動。這一砸也把賽巴斯蒂安砸懵了，他就這麼張嘴傻在原地。
「它開始動搖了！」女孩揮舞著魔杖，被指中的雜物就會被一股無形力量牽引，順著她的魔杖軌跡飛向巨魔。密集的攻擊導致巨魔除了站在原地用手擋開砸向自己的物體之外，幾乎動彈不得，連揮舞木棒的時機都沒有。
賽巴斯蒂安看不見她施展的魔法軌跡，但是他可以肯定不是那些物體對巨魔造成傷害，而是包覆著它們的魔法。他反應過來施了一記Bombarda，朝著克里恩喊：「在攻擊幾次應該就能成功了！」
克里恩點頭，繼續將週遭能見的任何雜物都扔向巨魔。
那些配飾散發的紅光，就跟巨龍頸圈上的一樣。
看來已經追到村莊來了，她回去得馬上告訴費格教授，事情不解決，只會讓更多無辜的人遭殃而已。她在扔了一個木箱之後搖了搖頭，不能分心，得想辦法先解決眼前的麻煩，拖得越久他們的體力只會消耗的更多。
直到她親眼看著一小顆藍色光球飛向她的魔杖，她才注意到那些被藍光包裹的物體在砸中巨魔後會炸出一顆顆藍色光球，光球會自動飛向她的魔杖。而且累積的越多，她的魔杖就越熱。也許……她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一聲Depulso響起，碎石在距離她十公分的地方被彈開了。她嚇了一跳，望向賽巴斯蒂安，對方朝她攤手一臉不可置信。
她瞬間熟透了，太丟臉了，她竟然因為太興奮了，沒注意到石頭飛過來，還被剛認識的同學看到……等回去她要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嗯，先去找費格教授，然後再把自己埋起來。
她握緊手中的魔杖，決定無視自己發熱的臉還有賽巴斯蒂安投過來的視線，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跪下的巨魔，它正拼命的搖頭，似乎是在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可以感覺到能量，她伸手虛握著魔杖尖，直到杖尖因能量彙集而亮起藍色光芒，她知道怎麼做了。克里恩抬起魔杖，光芒就化作一道藍色閃電迸發而出，打在正準備站起來的巨魔身上。
那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那是一瞬間的事情。
賽巴斯蒂安看著克里恩就只是用魔杖指著巨魔，巨魔就直接被炸成黑色粉塵了。他完全沒看到任何魔法軌跡，自從她開始操控物體之後，他就再也沒看見過她的魔法軌跡。
若不是親眼所見，加上他不傻……這一切簡直可以用荒謬至極來形容。
他無語到笑了出聲，直到克里恩跪在地板上，他才回過神跑向她。
「還好嗎？」克里恩點點頭，像是快虛脫了一樣垂著腦袋，有氣無力地抬眼看向他。女孩現在灰頭土臉的，一點也沒有之前那白淨的樣子，卻讓他想到了安妮。
安妮明明知道打不贏他，還特別喜歡沒事就找他決鬥，弄得自己灰頭土臉的，再來控訴他對親妹妹太狠。
他揚起嘴角，幾乎是下意識的用袖子去擦她臉上的髒污。
女孩在他的袖子接觸到皮膚的時候就僵住了，動也不敢動。
賽巴斯蒂安甚至還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只是專注的清理她的臉。
「請容我自我介紹：我叫奧古斯特斯‧希爾，是個傑出的服裝商人。」希爾先生蹲下來，開始翻箱倒櫃：「我應該要感謝你們英勇地挺身對抗那些巨魔，你們幫活米村這個地方恢復了往日榮光。」
「我們很樂意幫忙。」
賽巴斯蒂安的視線跟著希爾先生從左邊移到了右邊。
「老實說，你們完全有資格加入梅林爵士團！但我能夠提供你們更加實用的東西。」再從右邊移到左邊。「我是高級巫師服飾的老闆，在我的商品存貨中，有幾件特殊物品能夠提供……某種程度的防護能力。這種防護能力可以救人一命。」
接著希爾先生起身往身後的櫥櫃走，「而且我猜你們日後還會遭遇更多危險的處境，所以我想要送你們禮物，感謝你們今天所做的事。啊！找到了。」
希爾先生拿著兩件一模一樣的長袍走了回來，長袍是深藍色的，上面閃動著星光點點，金色的紋路延伸到背部，最外圍的深綠色延伸到了兜帽。
「這兩件長袍只有我這家店才有！而且世界上只有兩件，有緣人才能得到它的！」
「呃……希爾先生，謝謝你。你真是慷慨，但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不能收！」克里恩在長袍遞過來的時候，搖了搖手。
「哦！我堅持，快來試試看合不合身吧！」然後就被硬塞了過來。
賽巴斯蒂安決定不做任何表態，就只是在看到克里恩勉為其難的脫掉校袍之後，跟著一起。
「這位先生你穿起來好像有點太合身，如果不舒服我可以現在就幫你改。」賽巴斯蒂安馬上就搖頭：「沒關係，我不會不舒服。謝謝。」
「那就太好了！啊！我都忘了告訴你們，這件衣服還有個不得了的名稱！所以世界上才會只有兩件！還只有我這家店有！」希爾先生在他們換回校袍的時候，將兩件長袍放進了袋子裡。「仔細聽好！這個名稱呢！叫做——」
克里恩接過袋子的同時，賽巴斯蒂安用鼻子嘆氣。
「梅林的斗篷！」歡快的語氣一結束，氣氛就凝結了。
門外的嘈雜聲消失了，整個地方都安靜了下來，他覺得他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賽巴斯蒂安看向克里恩，卻發現對方正看著他，他眨了眨眼，在看向櫃檯內的希爾先生，他的笑容還掛在臉上，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充滿著期待。
他們兩個幾乎同時笑了出來。
「哇哈哈……」
「哇——是那個……亞瑟王的梅林嗎？」
「沒錯！這位女士真是聰慧啊！」
他在一旁陪笑點頭。說實話他不知道自己希望聽到什麼，也許是璀璨星河之類的……反正他沒料到……算了。
「我們該回去了，希爾先生，謝謝你送的禮物。」賽巴斯蒂安抓住克里恩的肩膀，將她往外推。
「這樣啊，記得常來啊！」
「要回去了嗎？」克里恩在他背後的門完全關上之後，開口問。
「來活米村不去喝奶油啤酒就等於白來了，我們去三根掃帚怎麼樣？」女孩思考了一下後點頭。
「我認為我們值得喝幾杯來犒賞自己，畢竟剛才差點就被巨魔踩扁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克里恩笑了起來。
賽巴斯蒂安倒退著走，雙手托著後腦。「假設裡面的狀況沒有一團亂的話，妳說不定還能認識店長希羅納。她是個值得認識的朋友。」
克里恩低頭把辮子上的棉屑拿掉，抬起頭臉色就忽然變了。
他順著方向看去。
他是不知道她看見了什麼，反正他是看見那熟悉的高禮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