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海商事 - STAGE 《4》沙漠蜃景-安兒茨克萊

「呀......原來你跟我一樣孤獨啊。」 火把照亮了經年不見光的墓室，連帶把兩個漆黑空洞的眼窩都照進了顱底。勒羅伊仔細端詳石台上的骨骸，失禮地伸手撫摸圓潤的頭骨並暗道手感不錯。

明顯身形是個孩童。奇怪的是，他搜遍了整座墓室，再也沒有其他成人的遺骨。這樣一個小小的身軀，獨自躺在幽暗的地底，慢慢地腐朽。

墓室一角有斑駁的壁畫，上頭繪畫著小孩子的物什與用品，還有一個穿著紅藍袍子的小孩，雖然色料凋零，依稀可以看出漂亮的雌雄莫辨。

「你亂說，這個房間是家人替我蓋的，我才不孤獨。」墓穴裡驀然響起了童言童語。

勒羅伊 收回手，盯著那兩個已經沒有眼球的眼窩窩看，心想操該不會他亂摸中了墓室的詛咒起幻覺了吧？

「你幹嘛這樣看我？好沒禮貌。」

「我剛摸都摸了，那樣比較有禮貌？」勒羅伊吐槽骨骸的邏輯。

「......」

「呃抱歉，你繼續？」

「哼......看在你是好看哥哥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

「你再說一次，我這樣真的好看？」勒羅伊舉著火把驀然湊近，「我臉上這東西不難看嗎？」要是說難看我就把它敲碎，勒羅伊心想。

「靠......靠太近了啦！我怎麼看得清楚？」骨骸說，語氣中給人就像是個小孩因目光無法聚焦鬥雞眼了一樣，接著等勒羅伊拉開距離以後說了句臉上有花好看啊！勒羅伊這才打消了擊碎歷史文物的念頭。

他們亂七八糟聊了幾句不著邊際的話，還按著骨骸給他的指示找到一個密室，結果裡面根本沒有什麼財寶，就是一些陶做的動物跟人偶，這讓骨骸顯得有點失望。

奇怪我都沒失望他在失望什麼啊？「這樣吧，我們會遇到也是有緣，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吧。」勒羅伊想不然就哄哄孩子吧。

「好啊好啊！」骨骸從沈睡被喚醒，好不容易有人能說上幾句話，連忙說好。 火把上的光明明暗暗，眼看就快燃到盡頭。

「我叫哈斯二世。」金髮青年勒羅伊撕下一小片袖子重新給火把添上新的燃料。

「來自一個很小但安樂的村莊。我從十歲起就是個孤兒，母親在我九歲那年因為馬匪進村，被殺害了。他們控制了整個村莊，父親跟其他的村民甚至是孩子，都被當作牲口一樣的耕田與勞作，他們幾乎不到一年也因為勞累與飢餓死了。後來整整半年沒有下雨，沒有水沒有糧，馬匪帶走了所有有用的東西，把虛弱的孩童扔在村子裡等死。」

「哥哥你好可憐喔。」骨骸嗚嗚啜泣，「馬匪好壞喔。」

「不要哭，我現在活得很好。」青年摸摸骨骸的頭顱。

「太陽升起，太陽落下。每個夜裡都有人死去。最後，就只剩我了。」

「最後一個晚上我躺在乾草棚裡，餓得動不了，只能轉動眼睛透過縫隙看天空的月亮，鼻子裡聞到的都是死去孩子都腐臭味。最後我也失去了意識。」

「然後呢？」骨骸驚呼。

「但我真的太餓了，所以我拖著身體爬到草棚外面，吃掉了我的弟弟。有點乾，但很容易骨肉分離。」

勒羅伊說這句話的時候，做了一個啃食的動作，「我還吃了我的鄰居、我的朋友⋯⋯一直到現在，我夜裡仍然要吃點血肉才能活下去......」金髮青年說到這牽動嘴角咧出輕笑，一顆虎牙尖尖露出來，透出一股陰惻惻的味道，「真的太好吃了。」

「哥哥你是食屍鬼嗎？」

「你怎麼都不會怕？」勒羅伊垮下臉，一瞬間像是失去了人生樂趣一樣。

「因為我什麼都不剩了啊，要怕什麼？哥哥你好有趣喔，可不可以帶我一起走啊？只要一塊骨頭就可以了，我會幫你預知一些小危險，還會給你唱歌陪你說話，只要晚上在夢裡陪我玩或講故事就可以了，這樣我們再一起就不孤單啦。」

原來小孩兒算盤打在這裡，本來是想用財寶來交換出去的機會吧？

「好麻煩，還是不了。」勒羅伊說。 無視於骨骸在墓穴裡吱哇亂叫，通往墓穴的路被金髮青年徹底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