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海商事 - STAGE 《2》沙漠蜃景-花剌刺

@ouroboros999

三月十一日

終於，不再是矮灌木與被日光曝曬到褪色的動物骨骸、滿目赭紅的沙漠地貌。湧泉似是神的恩典，從地底汨汨淌流成一片片映著寬闊青空的水鏡。

水即生機，水即財富。

聚落傍水而立，棕梠木拔地而起，與金合歡、牧豆樹交織成蔭。巨大的百歲蘭的葉片縱裂糾纏，在沙地成團，隱約可見大耳狐與鬣蜥的腳印。

扣除烈日，連日來被汗水浸濕的衣服濕了又乾乾了又濕，染上沙塵以後變的粗礪，摩擦著皮膚，令人不適。商團暫且停止連日跋涉，入住驛站，隊伍裡傳來此起彼落的歡呼。

三月十三

勒羅伊順利地在市集裡售出了一些香料與柴堡採購來的小裝飾品。他揣著飽滿的錢袋，一手烤餅，一手羊肉串，邊吃邊逛好不快活。熱絡的市集裡空氣中除了還瀰漫著一股不知名的甜膩氣味讓他不適地皺了皺鼻子，難耐的打了一個大噴嚏。

上一秒還在理論羊毛毯價格的商販與客人立刻一臉嫌棄地停下說話聲音，有志一同地退了幾步，看向勒羅伊的眼神帶著明顯的嫌棄與探究。不只他們，周圍還有無數道帶著敵意的眼神。

「嗯？」突如其來的靜默使勒羅伊低頭看了看自己，心想難道是他身上尿褲子的味道散出來了嗎？不對吧，他出門前明明噴了薔薇花露遮蓋了味道。其實不只如此，他從進入聚落時，門衛的高頻巡梭與一股當地居民對於外鄉人的違和感便揮之不去。

他想打聽，不過一但視線對上，那些人便會飄忽不定地，又把視線轉往別的地方去。

他一連試了好幾個攤位，才在一個少年的攤位上買了衣服褲子，順道打聽到這一切的其來有自。

「你可以去個地方，包準你用聽的就可以知道這個城裡所——有的消息，如果再多給，還有另外的情報交換怎麼樣？」少年勾勾手指，示意勒羅伊在掏出幾個金幣。

「拿去。」

少年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照著少年指示，勒羅伊在街巷裡左拐右拐，路徑越來越高，越來越窄。終點是一座小平台，制高點，卻能很清楚的聽見底下是個石砌的泉水池，許多婦女會帶著一家老小的衣物到這裡來清洗。

「原來是這樣。」勒羅伊憑壁而靠坐了下來，掏出堅果吃吃嗑嗑，差不多半天就把這座綠洲聚落裡誰家剛嫁女兒就把聘金賭個精光，誰家去年瘟疫幾乎死絕，誰家丈夫常常在清晨與寡婦苟合，那些外地來的生意人渾身臭的要死如何得到真尊庇佑等大大小小的八卦聽得明明白白。

他也沒急著走，一直到午前，洗衣的婦女們為了趕回家做午飯一哄而散，只剩三兩個年輕姑娘不著急，這座洗衣場才回到應有的寧靜。

「划算，太划算了。」勒羅伊覺得幾個金幣花的不冤。堅果吃到最後幾粒，他一時興起凌空一拋想用嘴去接，沒控制好力道，直直地掉進底下的水池。

「......抱歉，我東西掉了。」

底下的姑娘貼身衣物洗了一半，仰頭眨了眨黝黑的大眼睛，紅雲浮上她的臉頰，隨之而來的是尖銳的喊叫——

「有偷窺變態——他在偷看我們洗衣服！！！」

一個姑娘尖叫，其他姑娘跟著尖叫，木盆、用來敲打衣服的木棒被往上扔，接著是一聲接著一聲，男人的怒吼——

操？！沒有人告訴他這裡不能看人洗衣服吧？？？？

勒羅伊見狀，腳下生風，提著剛買來的衣服一溜煙跑了。

決定之後要回去飛刀射死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