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溺亡

　　【……？】

　　當覦再次睜眼時，這個世界似乎有哪裡不太對。

　　他的視角變得不像自己，應該說，肉體能看到的東西本應侷限於眼眶才對，他現在看見的畫面太過宏觀，所有故事線呈現在了自己眼前，腦子閃過了一些本不屬於他的知識，那些無數可能性的未來。

　　在其中，他見到了無數個飫能在無限流遊戲中有的死法。

　　……令人煩躁。

　　「系統？系統，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他聽見飫的聲音，無須轉頭或轉身（他猜測他現在大概也沒有轉這些身體部位的能力），見到對方一如既往朝著系統顯示的文字急躁地跳，想要系統解釋清楚的樣子：「平常明明都會絮絮叨叨地唸出一長串遊戲規則，但這次反而只打出了一個問號，還有，我問你哦，覦這次也不跟我在同一個副本裡嗎？還是他可能會在後面的關卡出現？」

　　【我在這裡。】

　　覦並不弱小，至少不可能只因為這點小事就落得失神的下場。飫微微瞪大雙眼，似乎是找到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一般，但很快又恢復警惕，他已經太熟悉這些遊戲的套路了：「那你說說，本狐狸最喜歡吃的壽司是什麼？」

　　懸空的字符暫停了片刻，隨後浮現一句句如同碎碎念一般的話語。

　　【他希望測試我是不是本人，或者是系統裝扮的，變得聰明了一點。】

　　【……怎麼連心聲都會顯示出——】覦止住了自己的思考，卻有些為時已晚了。

　　「什麼叫聰明了一點？我一直都很聰明好嗎！」飫氣鼓鼓地說道，嘴裡一邊說著自己要證明，一邊嘗試起了一旁的機關——這本是一個限時關卡，只不過系統一直沒有給他指示，剛才聊過以後才發現裡頭竟突然替換成了打從進入副本以後就不見人影的覦，時間被兩人的對話縮減，這讓他的動作隨著倒計時多了那麼一絲緊張。

　　他正在一個潛水艇中破解任務，如果沒有在時間內關上閘門，已經漫到他膝蓋的水量會上升得更加劇烈，最後封死他所有的出路。

　　【飫，我這裡看得到解鎖後的密碼。】

　　「我自己能解開的！只要這個部分再轉過來、這裡過去，你看！就——」

　　【我看到了你死去的未來，時間要不夠了，照我說的做。】

　　飫的話還沒說完，這是覦少數幾次立即打斷他的話，儘管他現在只是一串字符，那些文字卻足夠有威嚇力。讓飫下意識繃緊神經，知道對方是認真的。

　　「怎、怎麼做？」飫有些被震懾到了，瞬間收起了玩心，屏氣凝神地注視著那串不斷變動的字符。

　　【先別亂按，第一個數字對應的是白色按鍵的五，白色按鍵。】

　　他依序將所有密碼報了出來，說到重點時，他會重複重點，以免飫又起了三心二意，想要多嘗試多作死的心。

　　「我這樣算不算得到了系統的特別關注？」飫笑道，水此時只漲滿到自己的腰間便停止了，這讓他還能游刃有餘地跑去漏水的地方查看，興致勃勃地發表自己對於這種簡陋做工的看法。

　　覦卻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不對，這裡不對。又一次，顯現的是飫溺水而亡的景象，他猛然發現看見的是對方失敗以後的未來。

　　那些浮現在腦海中的影像和知識並非所有都是正確的，他發現這點以後立刻做出了更正的想法，但字符的輸入卻需要時間，他看見對方已經執行了他的指令，閥門處的門把鬆脫掉落。

　　【等等——】

　　水旋即灌入潛水艇中，站在門前的飫首當其衝被捲出門外，他瞪大了眼睛在深海中掙扎，強大的水壓和灌入口鼻裡的海水都讓他感覺到疼痛不已，他努力閉上了發紅的眼睛，身體卻忍不住還是求助似地到處尋找著某個身影。

　　隨後，他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包裹全身，這很類似自己在迴轉壽司店裡，躺在地上睡午覺時悄然進入惡夢，隨即夢卻散了開來，他在許久後醒來才發現自己被覦擁抱著，觸手牢牢地捆住他的身體。

　　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順暢了起來，身上多了一件潛水衣，方才灌入肺中的水彷彿被全部抽乾了，他的身體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先回岸上，我為你指路。】

　　飫發愣了片刻，本想再和對方說這根本是系統的特殊優待，如果每次覦都是自己的系統就好了，但想到最後卻覺得還是更習慣對方實際存在於自己身邊的感覺，他嘗試適應這新身體，做了一個口型：「遵命！系統大人！」

　　覦雖沒放心多少，卻也知道對方又將那些拋諸腦後了。

　　等回到岸上，再正式地和他說一句抱歉吧。覦想著，對方剛才痛苦的神色，自己不想再看任何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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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本名稱：深水溺亡

　　難度：★★★★☆

　　人數：1

　　類型：PVE對抗

　　介紹：

　　深海其實並沒有任何顏色，被天色籠罩，它就成為藍，被血色浸染，它便成為紅。本副本中，玩家將扮演困在太平洋中心的潛水員，在工作的途中所有機能中斷，若是逃脫了潛水艇，近在眼前的荒島，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存在的？

　　閉上眼睛，就會墜入無盡的漆黑之中。

　　注意：本副本為PVE對抗，4月1日的更新版本將其誤植為了PVE「合作」，為避免誤會，在此重新聲明——系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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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副本結束得異常地快，飫甚至調侃了自己像是開了外掛，覦則是沒有任何悔過心地濫用著系統的權力，給了飫所有他能想到的幫助。甚至最後，遊戲方為了維持遊戲時長和體驗特意又多了一段劇情，儘管屏蔽了覦的上帝視角，也很輕易地被兩人的合作破解了。

　　「原來是愚人節的活動！我就知道。」飫說道，氣勢洶洶地拿起了一盤壽司放到桌上，待在水裡一整天，他都有點餓了。

　　「你在最後還問了我，如果我一輩子沒辦法變回來的話，有沒有什麼方法讓你也變成系統。」覦無情地戳破了他的謊言，他望向對方，問了一個他知道答案的問題：「你真的本來就知道？」

　　「有嗎？我不太記得了……嗯、我開的是愚人節玩笑！」飫說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他放下了筷子和本來要倒醬油的動作，隨後急忙坐到了對方的身旁，伸長脖子湊近覦的臉頰。「剛才結束遊戲的時候，原本的系統告訴我，下一個遊戲會是我來當系統，讓我帶你走向勝利吧！」

　　覦少見地露出了擔憂的模樣，不知是又對於狐狸的安全感到擔心，還是在乎著自己的安危，還是擔心這個遊戲會被改得完全不成樣子。

　　「唔——你這擔心的表情是怎麼回事，我不值得信任嗎？」飫鼓起雙頰，隨後看著對方緩慢而堅定地點頭，他拍打著對方的觸手抗議道：「這是愚人節玩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