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的音色、嘆息的色彩

淚水的音色、嘆息的色彩

Avenir

  佐倉杏子與美樹沙耶香之間的衝突總是來得猛烈而猝不及防。理所當然。她倆打從初次見面便彼此針鋒相對,那時的畫面仍完好地烙印於佐倉杏子腦中,能夠輕而易舉地被復刻:無比纖細的藍髮少女。得天獨厚的治癒魔法。咬牙切齒、懷著恨意的眼神。狹窄的巷弄,斷裂的水管,噴灑而出的水落在對方狼狽卻美麗的臉龐上。


  這種情況曾發生過幾次?佐倉杏子忘卻了確切且具體的數字,也記不清絕大部分的齟齬與起因。她並不像美樹沙耶香如此講究而得體,不會細心地在日曆上標記作畫,不會屈著手指倒數交往紀念日的來臨,只知道若以體感上來推論,很多次,非常多次。些許渺小的火花都可能引爆美樹沙耶香的怒氣,就像早時她倆即是因佐倉杏子獨吞她的布丁而爭執起來,並且以美樹沙耶香奪門而出作為尾聲。


  在那之後,佐倉杏子又盯著卡通節目賭氣近半小時,才慢悠悠地走出家門。外頭下著漫天大雪。她邊思索美樹沙耶香的去向,邊想像和平相處的她們。真有可能嗎?若要設想,那大抵是發生於另一個宇宙的故事,一個沒有魔女的平行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或許在經歷相當不堪入目的遭遇後,她倆仍然能夠不顧一切地擁抱彼此。醫者不自醫。在那個世界裡,或許佐倉杏子在發覺對方心中的窟窿後,會以最為溫柔的手法舔拭美樹沙耶香的傷口。


  最終,她於附近的公園找到美樹沙耶香。美樹沙耶香同樣察覺了她的到來,她清楚故事的走向與結局,佐倉杏子是人魚公主的護衛,總會親自來到她跟前。但美樹沙耶香仍然壞心眼地將等待的過程拉得極度漫長,她從鞦韆上下來,扭捏而頑固地不願注視佐倉杏子,展現短暫又粗淺的示弱。佐倉杏子什麼也不說,靜靜地站在雪地中。美樹沙耶香瞧見她單薄的穿著,以及因氣溫而發紅的臉頰,又一次引發她滿腔的惱怒,她氣急敗壞地走向她,將脖上的圍巾解下,環住佐倉杏子因寒冷而顫抖的身軀。這時,佐倉杏子開了口。


  你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嗎?


  什麼?


  我也不大清楚,不過,那大概就像是被按下了運轉的按鈕,讓整個世界都為之調度。在你離開之後,我的腦中忽然蹦出無數個可被拆解的想法。在某一個平行世界裡,我們直到最後都沒有和解,你就這樣一聲不響地離我而去。古怪的是,你死去的身軀竟彷如化作泉頭,源源不絕地湧出藍色與紅色的液體,那可能是血也說不定。總之,它們匯聚、幻化成我倆的模樣。我的意思是,你並非孤單一人。你能理解我在說什麼嗎?不管怎樣,我都會陪著你,而那無關魔女之夜是否來臨,也無關見瀧原是否被弭為平地。


  過了不久,美樹沙耶香輕輕地嘆息道:我真的非常生氣。你必須道歉。那並非事實。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誰的替代品。


〈淚水的音色、嘆息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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