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哲学】《致命游戏》算是游戏吗?谈游戏、整人与整人游戏的差别

【泛哲学】《致命游戏》算是游戏吗?谈游戏、整人与整人游戏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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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游戏》(The Game)是 1997 年大卫‧芬奇 (David Andrew Leo Fincher) 执导的惊悚电影。男主角尼古拉(麦克·道格拉斯饰)是一位富有的银行家,尽管他富有、乐在工作、衣食无缺,却不明白妻子为何跟他离婚,而他的生活似乎很平淡,没有任何乐趣。他的弟弟康拉德(西恩·潘饰)在他生日那天,把一张邀请卡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康拉德声称他可以借此经历一场深刻的生活体验,但这却成为了一他连串惊悚、刺激、危险的旅程开始的契机。

本作英文片名为 "The Game",根据本影的内容,似乎无法把 "Game" 翻译成「竞赛」,把该词当成「游戏」可能是比较贴切的解释。但是,尼古拉在视频中感觉是经历了一场被整的过程,这样的体验可以称得上是「玩游戏」吗?本文试着提出游戏一词的相关定义与特征,并讨论整人、游戏与整人游戏之间的差异。

剧情简介

尼古拉‧费奥顿 (Nicholas Van Orton) 是一位银行家,尽管他相当富裕,但却有许多令他烦心的事情,像是与他离婚的妻子、关系疏远的弟弟以及跳楼自杀的父亲。在他 48 岁生日那天,有许多人跟他道贺,但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在这天他的弟弟康拉德 (Conrad Van Orton) 也邀他共进午餐,并给了他一张邀请卡,叫他一定要去联系这间公司,这间公司会带给他深刻的生活体验。

尼古拉本来没有兴趣去联系弟弟推荐的公司,但是刚好在他工作的地方看到了该公司──消费者娱乐服务会(Consumer Recreation Service,简称 CRS)的招牌,所以他就顺便到该公司一探究竟。他想知道该公司究竟是提供什么样的服务,却只知道该公司会为客户量身打造一场游戏,对此半信半疑的尼古拉,还是完成了被要求的各项测验。

有天回到家的尼古拉,发现他家庭院中出现了一个人形物体,原来只是一个小丑的人偶。他把小丑带回家中之后,怪事开始发生了。电视新闻上的播报员跟他对话,被女招待洒了一身酒,在路上遇到病倒的老人,把老人送到医院之后又被困在电梯里。搭出租车被司机故意开进河里,想找该公司算帐却发现该公司已经消失,找泼他酒的女招待厘清真相,却又被告知财产已全被转走,喝下女招待的咖啡后就失去知觉被丢到墨西哥。身无分文,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旧金山,发现房子已经被查封。

他在几天内失去一切,他觉得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只能找前妻求助。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该公司的员工消息,并要求该员工带他去公司总部,他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带着他私藏的手枪,他在公司总部看到了他弟弟康拉德,也看到了那位女招待姬丝汀。尼古拉认为他们是诈骗集团,弟弟跟他们联手抢走他的一切财产,他不相信姬丝汀的说法,在电梯打开后立刻开枪,没想到却射中了捧着蛋糕的弟弟,他带着绝望的表情,从高楼一跃而下,刚好落在餐厅的充气垫上。餐厅内所有亲朋好友齐聚一堂要为他庆生,而弟弟也现身会场,他才恍然大悟,一切都是假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一场游戏

经过这场游戏,尼古拉改变了。过去的他,冷漠待人、缺乏热情,仿佛是个可以冷眼看待一切、没有情绪起伏的机器人。但是,在这场游戏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前妻要跟他离婚,尼古拉向她道歉并请求原谅,而他也重拾对人生的热情,试图追求姬丝汀,展开全新的恋情。

因为这场游戏,让他有了深刻的人生体悟,但,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游戏可以有这种效果?生活中其他的经验办不到吗?另外,更奇特的是,在这场尼古拉有参与其中的游戏,过程当中他真的有在「玩」吗?我们看起来他就像是一个迷途羔羊,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人设计、被别人整了,这样还算是有在玩游戏吗?被别人整也算是在玩游戏吗?如果不是,那这段过程到底算什么?他如何从中获得人生的体悟呢?为了厘清这些问题,我们应该先确认一下「游戏是什么」。

游戏是什么?

以桌上游戏为例,当我们进行一款新游戏时,第一步通常都是要说明游戏规则。每个游戏的规则量不一定,有的可以 10 秒就说完,像是《德国心脏病》:「每人轮流翻开一张牌,所有人的牌加起来刚刚好有 5 个相同的水果就压铃,最快压铃的人赢。」也有些游戏规则细节非常多,光是学规则就要花上 30 分钟以上,像是《冰与火之歌:权力的游戏》。

在了解规则的同时,玩游戏的人也会知道

游戏的目的为何。游戏的目的通常是

获胜,而获胜的方式有很多种,有可能是要击败其他玩家,像是《大富翁》;或是与其他玩家竞速,抢先完成目标,像是《卡坦岛》、《群岛争霸》;而大多数游戏则是比较游戏过程中获得的分数,最高分的人获胜,像是《妙语说书人》、《卡卡颂》。还有一些游戏目的不是跟其他玩家争胜负,而是跟游戏系统争胜负,需要玩家们合作一起达成游戏设置的关卡,让所有人一起获胜或是一起失败,像是《瘟疫危机》、《屠龙远征》。此外,还有跟胜负无关的游戏目的,像是《故事骰》,该游戏旨在让玩家们在游戏过程中,一同编造出一个有趣的故事。

然而,《致命游戏》中,尼古拉只知道他被做了许多的身体与心理相关的测验,并且被告知说要进行游戏,完全不知道游戏规则是什么,也不知道游戏的目的为何。若我们认为游戏需蕴含上述两种要素的话,亦即规则与目的,那么尼古拉经历的这一场游戏真的是「游戏」吗?

定义「游戏」

假设我们以常见的《大富翁》为范本,我们可能分析出大富翁的元素有:

  1. 规则:参加者需根据特定的规则进行该活动
  2. 目的:参加者游玩该游戏时所想要达成的目标
  3. 道具:各种进行游戏所需的配件
  4. 虚构:参加者知道这跟现实不同
  5. 有趣:游玩游戏可能会让参与者感到乐趣

我们现在有一个粗略的《大富翁》所具备的要素,但是上述的每个元素都是游戏必备的要素吗?似乎不是。

你可以很简单的反驳:并非所有游戏都需要道具,像是《猜拳》或是《成语接龙》,两者都不需要任何道具就可以进行游戏;而游戏似乎也不一定要有一个游戏目的,像是《扮家家酒》1;若我们帮猜拳游戏添加一个规则:「赢的人可以获得多送的这杯饮料」,我们仍然可以说猜拳游戏完全跟现实脱勾吗?最后,有没有可能存在没有规则的游戏?或许有,本影所呈现的游戏可能就是这种游戏。

维根斯坦:游戏无法被定义

前段我们试图帮游戏找一些合适的元素用以定义「游戏」一词,但是我们失败了。难道,游戏没有一个合适的定义吗?维根斯坦 (Wittgenstein) 支持这样的主张,他在《哲学研究》中主张「游戏之间无法被共同的特质所链接」2。他的意思是说,各式各样的游戏之间无法找到共同的特质,所以我们无法说被称为游戏的东西必定有某些共同特质,因此我们无法给「游戏」一词很好的定义。

也就是说,我们可能想要试着表达游戏是:「需要多少人数参与,而且需要用某些道具,在特定地点进行的活动。」但是上述几个元素对应不同的游戏,有些游戏可能有相对应元素也可能没有,也可能只是一个范围值。最后我们只能推论出,游戏就是:「有各自规则的规则,参加人数不一定,进行场所也不一定,使用道具也不一定的一个巨大集合」。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有「各自的规则」,但是,有规则的东西却不一定就是游戏。游戏除了有规则之外,还有其他要素参与其中,才会被我们称为是「游戏」。而这些要素有非常多种,不同的游戏只是各自符合其中的几个要素,并没有所有游戏都同时具备某些要素,使得我们不能把游戏分析为:「具有特定规则与某某要素的东西,就会被称为游戏。」3

就如同《【泛哲学】不然你是在玩什么?「游戏」的界限》内所论述的,维根斯坦以兔鸭图试着说明情况:

人类可能是以特定的角度认识某物,也可能是直接认识某物本身。而因为我们在语言上使用『游戏』一词的时候,可能就是各自以某种角度认识或辨认游戏,又因为各自是以某一面相认识或辨认游戏,并非所有人都直接认识到游戏本身,才会使得各个『游戏』之间没有同一特质。

根据上述说明,我们无法说:「因为《致命游戏》具备游戏应该有的某些特质,所以它的确是个游戏。」我们会根据该活动中具备一些游戏会有的元素,而判定该活动是一场游戏。而《致命游戏》中的这场游戏所具备的元素近似于整人游戏,我们也因此而判定尼古拉参与了一场游戏。

尼古拉的确有参与了这场游戏,但他却是被玩(被整)的那一方。直觉上来说,被整或是被玩的人,应该不会被视为是在玩游戏吧?如果他没在玩游戏,那他到底在干嘛?又,到底什么才叫做「玩游戏」呢?哲学家舒兹有针对「玩游戏」这个概念提出清楚的分析,我们可以接着来看看他的分析。

舒兹的游戏观

尽管维根斯坦通过语言分析,说明游戏之间找不到相同链接,依然还是有人试着给予游戏定义,其中伯尔纳德‧舒兹 (Bernard Suits) 就有给出一个简单易懂的定义。在本站的专栏文章——【书评】因游戏而伟大:《蚱蜢:游戏、生命与乌托邦》──文中便有提到舒兹的游戏观:

舒兹的《蚱蜢》一书可粗略分成几个部分:借由史盖普克斯的口中回忆蚱蜢的对话,逐步建构出一套游戏的哲学理论;他的出发前提有以下几点:
  1. 游戏中,玩家选择了低效率的方法达成目的。
  2. 游戏的规则和目的不能被分开。
  3. 游戏规则限制了游戏的方法。
  4. 为了让游戏进行,玩家必须接受规则。
  5. 接受规则的目的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玩游戏。
从这些前提,舒兹主张一项活动成为游戏的充分且必要条件必须包含四项元素:一、目标;二、达成目标的方法;三、规则;四、游戏态度。

而其中最重要一点,就是他提出的游戏心态 (Lusory attitude) 这个概念。舒兹针对游戏心态提出以下的说明:

采用游戏心态就是要接受一个游戏中多样化的规则,而其目的在于顺利获得游戏经验。4

我们可以把舒兹对于游戏的看法,表示成如下简单的说明:

玩游戏,是指参与者自愿遵守规则,使用规定的方式克服非必要的障碍。5。

根据舒兹的说明,如果我们以《大富翁》为例:玩《大富翁》的人们需要遵守相关的活动规则,遵守规则的同时包含理解活动的目的,参加者需以规则中提到方法克服活动中的障碍。也就是说,参与者必须轮流进行活动,而且须依照每次的掷骰结果前进自己的人物,同时根据人物行走后的结果选择是否购买物产,或是支付过路费、抽取机会卡片,在遵守这样的条件下,让自己成为最大的地主,使其他玩家破产并获得最后的胜利。而遵守游戏规则的目的之一,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获得游玩《大富翁》的活动体验。当满足前述条件时,我们才可以说是在玩大富翁这个游戏。也就是说,根据舒兹的定义,若是没有具备游戏相对应的

心态,没有遵守游戏

规则进行游戏,那么他们就不是在

玩游戏。这或许可以说明有些人会觉得尼可拉不是在玩游戏的直觉,因为他缺乏玩游戏的心态,只觉得被设计或诈骗了。

舒兹的定义是否成功地击败维根斯坦的主张了呢?哲媒作家沈泓飏在其书评《蚱蜢:游戏、生命与乌托邦》提出说明,他认为舒兹给出的是「玩游戏」(playing a game) 的定义,而维根斯坦仅仅是表达「游戏之间仅有相似的性质,没有共有的相同性质」,所以两者的主张并没有互相冲突。

沈泓飏在另一篇文章《「游戏」的界限》中更进一步说明,游戏一词有多个面相,就像是兔鸭图的解释一样。根据用什么样的角度去捕捉兔鸭图,可能把该图看成兔子或是鸭子,但把非兔非鸭的东西看成兔子或是鸭子,并不代表它就会变成兔子或鸭子。舒兹捕捉到的可能是游戏中「游戏态度」这样的面相,而维根斯坦则是认为在语言分析下「游戏之间没有相同的链接」,他们都捕捉到了游戏的部分面相。沈泓飏在文中指出,当我们在谈论游戏的时候,有时候是以「游戏态度」在讨论游戏,有时候是以「游戏系统」在使用游戏一词,当两者混用且没有清楚区分,我们造就出了怪物一般的概念6。现在,先让我们回来看看「整人游戏」是怎么一回事。

致命游戏:一场惊悚的整人游戏?

尼古拉自从去过 CRS 公司之后,就开始了一段惊悚的旅程,而他在过程中认为他是被 CRS 公司跟他弟弟联手整了,他们在玩一场整人游戏。而他曾经试图想要寻求警方的帮忙,要求 CRS 停止一切整他的举动,只是他失败了,CRS 公司突然消失无踪。在这边我们似乎可以看出来,尼古拉并没有用游戏心态在进行活动,他似乎也不认为他自己是身处在游戏之中。

被玩的人有在玩游戏吗?

《致命游戏》看起来的确是有整人的成份,像是女招待姬丝汀宣称他收了别人的钱,要求她泼洒红酒在尼古拉身上的这个桥段。身为观影人的我们,有点像是在看日本综艺节目《男女纠察队》其中的一个整人单元。其中有一集是节目安排假的总裁女儿跟某男性艺人在餐厅见面,宣称那位女性喜欢该艺人并提出各种要求,而有摄影机在一旁观察该艺人的各种表现,摄影机后面的主持人或是观众则是借此为乐。节目的最后都会跟公开跟该艺人说明其实只是在做节目,

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

被整了。而该艺人也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有的人会庆幸一切都是假的,而有的人会懊恼怎么会都是假的。

在这边有个问题是,尼古拉参与其中的这场整人活动,在过程中他既没有遵守任何规则,也没有抱持着游戏心态,那么这场整人活动还算是一场游戏吗?如果是游戏,那尼古拉有在「玩游戏」吗?

根据舒兹的定义,玩游戏的人要具备游戏心态且遵守规则才算是在玩游戏。对尼古拉而言,在这段过程中,根本没有任何规则需要被他遵守,他同时也不抱有任何游戏态度在进行活动。所以在舒兹的定义下,他不是在玩游戏。既然尼古拉没有在玩游戏,那么,这场整人活动就不是一场游戏。等等,你确定吗?

首先,整人活动并不一定是整人游戏。比如说,有人叫外送,但是外送的地址却是一个荒郊野外,根本没有人在那边等收东西,外送员只能无功而返,这意味着外送员或是店家被整了。根据舒兹的定义,这样的整人活动并没有要求要遵守规则,也没有要克服什么障碍,所以不能算是在玩整人游戏。因此整人活动并非就是整人游戏。

从另一个角度思考,如果我们把被整的人当成是游戏系统中的一个元素,而整人方是参与者,再加上整人方遵守某些规则并带有游戏心态进行活动,就可以把整人游戏当成是一场游戏。整人游戏的规则可能是:「在不让被整方发现被他是被设计的情况下,让他体验各种感受。」规则与游戏心态有了,而且在遵守游戏规则的情况下,「玩游戏」这件事就成立了。因此,这场活动可以是一个游戏,只是在玩这场游戏的人,不是尼古拉,而是 CRS 公司与康拉德。

我们确认了在这场游戏中玩游戏的对象并不是尼古拉,所以在游戏过程中,尼古拉才觉得自己是被整的一方。他所焦虑的问题在于,他搞不清楚究竟经历的这些事件是真是假,有可能他们是很高明诈骗集团而不是在进行整人游戏,所以他把一切他所接触到的情况都视为真实的情境,没有抱持着游戏心态进行活动。在视频最后,从高楼跳下的尼古拉终于得知一切真相,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实际上没有任何的损失,或许他最后在心里面说:「原来我真的是在经历一场游戏。」

既然尼古拉并没有玩游戏,那他为什么最后会觉得他真的是处在游戏之中呢?主要是在于尼古拉获得的虚拟体验

首先,尼古拉所经验的游戏有别于一般的整人游戏,而最大的差异在于:玩游戏者的心态不同。如上所述,整人游戏的游戏参与者是整人方,被整方只是游戏系统的一部分。一般整人游戏,整人者(玩游戏者)试图通过从被整者的反应让自己获得乐趣。但是 CRS 公司并不是以整尼古拉为乐,而是设计了各种情境让尼古拉体验:从跟电视对话、在家中被监视、被持枪攻击、失去一切财产到身无分文被运至墨西哥,还让他当起侦探,试图找到一切真相,最后对人生绝望,从高楼跳下。《致命游戏》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假的,而且目的是在于让参与者体验各种虚拟的情境,而非让设计者感到有趣

根据上述的分析,尼古拉经历了一场又一场设计好的活动并获得一些虚拟体验。而虚拟体验通常会让人链接到「游戏体验」,所以才会使得他觉得原来自己经历了一场游戏。7

尼古拉经历的这个活动,它不是整人游戏,但它确是一场游戏,只是性质跟整人游戏非常相似。根据上述舒兹的说明,尼古拉在活动的过程中既未具备游戏心态,也没遵守任何规则,因此他就不是在玩游戏。而他判断是否经历一场游戏的原因,则是在于游戏体验。那么,游戏体验是什么呢?

游戏体验

游戏体验跟其他生活体验不同之处,是在于它(也)是一种虚拟的体验。把游戏体验看成是身处在一个虚拟世界中的经验,或许我们可以游戏魔法圈 (Magic Circle) 的概念来说明。游戏魔法圈是由约翰·赫伊津哈 (Johan Huizinga)所提出,而笔者在此想引用齐默曼 (Eric Zimmerman) 与萨伦 (Katie Salen) 所延伸的解释:

游戏魔法圈是指该空间内的现实世界的标准规则与实在暂时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游戏世界的虚拟实在。8
游戏创造出一个自己的世界,自己的规则,而这个虚拟世界生动到甚至让人可能忘了自己在游戏世界中

游戏魔法圈内的活动不一定是专指游戏,有可能指的是不同的

文化活动,像是各种祭典所会进行的仪式,观看该仪式的人在圈外,处在现实世界,而进行该仪式的人则是处在圈内,遵循圈内的特殊规则进行活动,类似于虚拟世界。

尼古拉参与这场活动,一直到最后他才知道自己是身处于游戏魔法圈内。因为他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不是现实,一切都是假的,就像是在虚拟世界中进行活动一样。一切经历都是假的、虚拟的情况,除了是身处于整人游戏中被整的一方之外,大多数情况都是身处于游戏之中,笔者认为这更像是「角色扮演游戏」(Role-Playing game) 类型的虚拟体验。因为他有了一个似乎是虚拟世界的体验,才会让他觉得他经历了一场游戏。而上述舒兹对于玩游戏的定义之中,其实也有包含「体验」这个元素,遵守规则进行活动的目的就为了经历这场特殊的体验

现在虚拟实境的设备越来越发达,或许已经可以配戴上虚拟实境眼镜,穿上手部与脚部的感应设备,就可以让人体会到身处于电影《阿凡达》的场景,化身为一个纳美人在潘朵拉卫星上生活。若进行这场「纳美人生活体验」的参与者,知道自己需运用虚拟实境设备(游戏规则与障碍)体验在潘朵拉星的生活(游戏目的),那他也的确符合舒兹对于玩游戏的定义,他的确是在玩游戏。而尼古拉一样身处于游戏之中,一样有着虚拟的体验,但是因为他并没有相对应的游戏心态,所以他不是在玩游戏,而他获得的不是玩游戏的体验,而是获得一段虚拟体验。

小结

在致命游戏中,尼古拉似乎是在玩一场游戏。但他在游戏过程中,既没有遵守任何规则,也没有在想要克服什么障碍,不知道自己身在游戏之中,甚至认为他是被整的一方,只想着要怎么停止这场他被整的活动。尼古拉经历的其实是一场类似整人游戏的活动,玩游戏的人不是他,而是设计整他的人,他只是游戏系统的一部分。最后,尽管在活动过程中尼古拉都抱持着疑惑与惊恐,最终尼古拉还是知道他经历的是一场游戏,他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而非玩家),只是这并不是一场整人游戏,比较像是一场处在虚拟世界的游戏体验。而因为他获得了一场类似虚拟世界的活动体验,才让他觉得这是一场游戏

另一方面,推荐尼古拉参与游戏的康拉德,以及尼古拉偶遇曾经参与游戏的人们,都跟尼古拉说「自己玩过这个游戏」,有的人还表示想要「再玩一次」。如果他们的游戏体验跟尼古拉的体验是类似的,那么他们当时在参与游戏时,也不是在玩游戏,只是参与其中并获得活动体验而已。而若他们再参与一次 CRS 公司设计的体验游戏,在带有游戏心态进行活动的情况下,他们才能真正「玩」一场「致命游戏」。

  • 1. 通常游戏的目的都是赢得胜利,而像《故事骰》这样的游戏目的就不是赢得胜利,而要通过故事接龙的方式完成一个故事。然而,《扮家家酒》游戏本身没有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既无关胜负,也没有要达成任何目标。或许进行《扮家家酒》游戏本身就是游戏的目的,但是其他游戏有「进行游戏本身」以外的游戏目的,因此严格来说,《扮家家酒》没有的是「除了进行游戏以外的游戏目的」。
  • 2. (1995). 哲学研究. p.42-44
  • 3. 维根斯坦以家族相似性的来说明游戏之间的关系,详情可以参阅本站专栏文章〈【泛哲学】不然你是在玩什么?「游戏」的界限〉。
  • 4. (2016). 蚱蜢:游戏、生命与乌托邦. Story . 17, p. 54-55。
  • 5. Ibid.
  • 6. 对讨论有更多兴趣者,可以参阅该专栏文章
  • 7. 这边的说明并没有强到判断「虚拟体验」等于「游戏体验」,两者的内容非常相似,还是有不同之处。只是像赛车游戏之类的游戏,会让人有赛车的虚拟体验,所以容易把虚拟体验联想到游戏体验。
  • 8. Linser, Lindstad, Vold, Roni, Nina, Tone (July 4, 2008). "The Magic Circle – Game Design Principles and Online Role-play Simulations" (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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