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恩索，尤拉莉雅樞機找你哦。」

　「現在？我……為什麼？」正經歷變聲的嗓音帶著沙啞，坐在床上看書的灰髮少年抬起頭，藍空般的眼望向門口。五分鐘後就是十點，現在是他們經過一天訓練後難得的自由時間。

　「誰知道啦，總之要你現在去辦公室一趟。就這樣，我有把話帶到哦！」傳話的少年用手指著房內其他人，示意他們當他的保證人。

　培育眾多優秀執行官的樞機出了名的嚴肅冷酷，一直以來甚至還有被樞機叫去後人就沒再回來的傳聞，連照顧他們的修士也常會拿她的名諱來嚇唬他們。為了不被牽連，這群失去父母的孩子們默默達成共識：只要有人被點名，就立刻將那人推出去。

　在眾人目光中，不久前剛過完13歲生日的少年只好闔上書，快步離開房間。盞盞燭火照亮無人長廊，風雪拍打窗框的響聲猶如心跳，寒氣蔓過石牆攀附於身。

　「坐下。」年近七十的樞機身體仍非常硬朗，歲月彷彿只在她的頭頂留下白痕。當諾拉司鐸讓少年進到辦公室，她便示意了他的位置。

　恩索在一瞬因開門不是平常修士而是訓練他們的司鐸感到困惑，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轉到眼前的樞機上。會被叫來的原因在看見司鐸後心裡便有了底，尚未抽高的身軀陷入柔軟椅墊，拳頭交握。

　「我收到下午的訓練報告了。」樞機將他扭緊雙手的動作收進眼底，「雖然你這次主張對象是同伴而失手，但我們要面對的是偽裝成人的血族、普通人類的眷屬——甚至是反叛的同伴。那些遲疑與天真會讓你與其他人身陷危險。」

　「你無法成為執行官。」

　「我——」

　「『仁慈聖母給予幼子的路從來都不會只有一條。』就算這條路無法前行，你也是有其他選擇。」

　即使能預估結果，實際聽到判決仍十分衝擊。樞機給予的裁斷彷彿宣告死刑，將他多年的心願粉碎殆盡。少年身體輕微顫抖，他知道大吼大叫沒有任何意義，只能克制刀割般的情緒垂下視線，「我不知道還有什麼選擇。一直以來我都是已成為執行官為目標的。畢竟，是他們把媽媽和姊姊……」

　低下頭的他沒看見兩人交換的眼神。

　「這樣的話……恩索。」諾拉司鐸向前蹲在少年身邊，像母親安慰孩童般輕撫他的頭，「雖然無法成為執行官，但你的努力我有看在眼裡。」

　「因為你的身體素質在他們中也算在前段班。所以，其實我們有另一條路給你選擇。」湛藍色的眼對上司鐸的視線，神情沒任何變化的她在心中感嘆：果然與之前那些孩子一樣呢。那種抓住最後稻草、孤注一擲般的覺悟。

　「風險很高，沒人保證你能不能活下來。」

　「我們生來都為聖母所庇護的人們服務，你是否願意向知識貢獻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