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幹蛋糕
又是叔叔跟甜的大家聖誕快樂法蘭切斯科完成了今日的工作進度,伸著懶腰走進到廚房,打算想找個小點心吃,便看見自己的丈夫彎著腰的背影:那姿勢像是要伸手撿拾掉落的東西,卻又因為遲疑,使得動作停在了半空,彎下腰也不是,直起身也不是。
他以為對方閃到腰,連忙伸手去扶,也因此看清楚了那個令人遲疑的原因:一整塊摔在地上變了形狀的樹幹蛋糕。
看了看掉落在一旁的內托,又回頭瞥了眼擱在桌邊的盒子,他覺得上頭印著的品牌標誌看起來特別眼熟——越看越像是那個自從去年錯過預購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今年終於在一個下著小雨的早晨領到號碼牌、成功預購的那家烘焙坊。
想到這裡,他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我托你去拿的那塊蛋糕嗎?」他開口詢問,語調平靜。
羅赫利歐點頭。
法蘭切斯科深吸了一口氣。他期待了一整年的美味近在咫尺,卻像是被烈焰吞噬,蛋糕體扭曲變形,上頭的各種裝飾也離開了原本的位置,有些滾到了地板上,有些則深埋在咖啡色的奶油當中,宛若被泥流沖走。
他憋著那口氣,垂眸盯著地上的食物看了好一會,像洩氣的氣球一樣,慢慢地、一節一節地彎下身子,最終直接坐到了地板上。
法蘭切斯科雙手抱膝,死死盯著那塊摔得悽慘的蛋糕,像是如此便能發動某種超自然力量,讓蛋糕恢復原狀。他什麼也沒說,失落卻再明顯不過地透過他的表情散發出來,不容忽視地佔據沉默的空氣。
過了好一會,他注意到羅赫利歐也蹲低了身子,挨著自己坐下。他深知自己對丈夫那雙藍眼的威力——那雙眼睛明明是冰河一樣的漂亮藍色,卻有融化任何寒冰的威力——而他千篇一律的對策便是撇過頭去,假裝沒有看見丈夫引人同情的無辜目光。
才剛對著空氣發了幾秒鐘的呆,他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回頭,朝丈夫攤開手掌。
「湯匙。」他說。
羅赫利歐便依言去取。法蘭切斯科接過湯匙,二話不說,挖了一口地上的蛋糕送入嘴裡。
仔細咀嚼著,他不禁讚嘆道:「……就算變成這樣,味道也還是挺不錯的。」
偏頭看向湊近的丈夫,對視幾秒後,他動手挖了一口餵進男人嘴裡。看著羅赫利歐露出驚喜的神情,他勾起嘴角,得意道:「好吃吧?」
男人和自己同樣享受著這份蛋糕的模樣令他笑了出來。
兩人便這麼坐在地板上,一同享用那塊摔爛了的樹幹蛋糕。或許是注意力都花在了感受蛋糕的美味,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不知不覺間,地上的蛋糕便只剩下薄薄一層。要不是此刻承載著蛋糕的是地板而非瓷盤,法蘭切斯科恐怕會毫不猶豫地將剩下的那一點點也舔舐乾淨。
法蘭切斯科望著那層僅剩的奶油,過了一會才緩緩站起。雖然發生了不幸的意外,但他還是有品嘗到蛋糕,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就在此時,他瞄見能讓自己更加幸運的事情:他的丈夫手上還沾著些許棕色的奶油,那或許是對方在意外發生時試圖搶救的痕跡。於是,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拉過羅赫利歐的手,伸舌將上頭沾著的奶油全數捲入口中。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這份奶油似乎更加香甜,奇異的體驗令他閉上雙眼,試圖延長帶有奶香的美妙時光。
重新睜眼時,他和羅赫利歐對上了視線。那雙冰藍色的眼中多了一些享受蛋糕之外的情緒——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被挑起了慾望的樣子。
他頓時萌生了捉弄對方的念頭:因著他今天原本的計畫是將甜點好好地切片,搭配他上周在市集購入的瓷盤,再泡上一壺熱茶,與家人一同坐下來享用。雖然自己還是有吃到,不過,他偷偷地想:一點小小的懲罰是能夠被允許的。
於是法蘭切斯科回望他的伴侶,全神貫注地,捧起那隻還被自己拉著的手,將修長的指節含入吸吮,故意弄出斷斷續續的水聲。隨著呼吸聲變得粗重,他亦順從地張口,任由男人在自己嘴裡攪弄。
待羅赫利歐終於將手環上腰間,拉著自己要親吻,法蘭切斯科立刻伸手阻擋。看著男人疑惑而不滿的表情,他勾著嘴角,幾乎要克制不住蔓延的笑意。
「我得繼續處理先前擱置的工作,清理地板就麻煩你了,親愛的羅赫利歐。」他輕聲說道,像是真心實意地感到抱歉,接著立刻後退,轉身要下樓。
手腕被猛力拉住,法蘭切斯科順著丈夫的力道轉了幾圈,回過神來,已經被羅赫利歐壓在餐桌上。
背部隱隱作痛,他瞪大雙眼,因著突如其來的變化繃緊了全身肌肉。暖和的熱度撫上頰側,一遍又一遍,規律且輕柔地引去他的注意,撫平了紊亂的呼吸和不由自主的顫抖。
羅赫利歐垂眸凝望,他便再也移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