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路

梅路



路斯特的壞習慣不勝枚舉,對此同居人菲勒梅諾有充分的發言權,做愛時指甲總撓人就是其中一個。讓本人來辯解,那嘴一張大概率又是沒完沒了的廢話,言下之意就是真的控制不住、本能驅使、在做時太爽沒法想那麼多等若干理由,還要附帶一個很委屈的表情,眉頭蹙起,輕輕咬住下唇。哎呀……如果我有錯,梅諾的錯肯定佔了三分之二。說這話時他的眼角眉梢又彎成狡猾的弧度,靈活鮮動,好像每次先開始用腳撩撥人的不是他。


其實這些痕跡倒也不疼。菲勒梅諾看著浴室裡的鏡子,整個背上和胸口除了傷疤外還有許多淺淡的紅痕,像幼貓撓的,佔著地盤一樣宣告著存在感。始作俑者還在外頭睡個昏天暗地,邊嘟嚷著沒人聽懂的夢話。


路斯特也不是不剪指甲,只是喜歡磨著他給自己剪。這算是一種情趣,用來給人卜卦的漂亮手指放在他帶著厚繭的掌心,有意無意地輕撓了一下,很癢。這是在下吃飯的工具,梅諾要好好剪喔。白髮神棍好整以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像送上由殺手操刀的砧板上的不是自己的手。

剛開始還剪得有點醜,這多一塊那缺一塊的,沒辦法,他又不擅長這種精細的動作。菲勒梅諾把東西收起,掃掃地,半晌都沒聽見對方抱怨,轉頭瞥見路斯特抬手對著燈光,流光輾轉間自指縫傾瀉而下,他正彎著唇,心情十分愉悅。


大部分人對他們兩個的理解多少都有點謬誤,像是自己看著就不好惹,他那白髮的伴侶相較下更為溫和,笑模笑樣的很好說話。但他清楚對方骨子裡還刻著幾分褪不去的瘋,只是大部分時間神棍先生都將淬過火的鋒芒收斂得很好,為數不多的戾氣都被他養得磨去稜角。


早些年見面時也是這樣,白髮青年深諳八面玲瓏的技巧,一身傲氣加點工就變得高深莫測了起來,用來唬人妙用無窮,奈何遇上的對象是自己,秀才遇上兵,只能咬牙給出個承諾。過了一段很不錯的日子,現在他還是會這麼評價。只是分開再重逢時,菲勒梅諾發現路斯特身上的氣質又更沉澱許多,像流淌著火一樣的水,點不燃,摸不透,不完整。蒐集綁架對象的資訊時他調查過琴,跟自己長得不像──完全不像吧?個性也南轅北轍,那大少爺的溫柔像雲南那山林間的清風,他們間的共同點只有能留住那如雲霧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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