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3日

　　－原來衆赫的生日是八月三日……作者大大，我很喜歡詢問他生日的這幕，謝謝你寫出來。

　　「……這是什麼？」

　　「看了也不知道嗎？」韓秀英向發問的劉衆赫嘖嘖兩聲，搖了搖頭，「真是愧對主角該有的敏銳啊。」

　　上揚的眼尾彎起，讓身體陷入基於特權搬來的柔軟沙發中。喀，糖果碎掉的聲音。雙手手指交疊放在小腹上，作家叼著糖果棒子望向站在病床旁的主角，他面無表情，手裡拿著一支手機。

　　裡面有某份檔案，備份檔，照理來說不可能出現，不過韓秀英集合了讀者的文檔、她的故事和韓東勳的力量使之回歸。不合理，幾乎能說是奇蹟。但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除了《滅活法》文本之外，那些讀者留下的評論和私訊。

　　－作者大大，看在明天是衆赫生日的份上，能不能讓他好過點？

　　－雖然今天是衆赫生日，但我真的很想往他後腦勺打下去。

　　「感想如何？」韓秀英擒笑詢問。

　　無人答腔。

　　劉衆赫頭抬也不抬，只站著，手指不斷滑動，閱讀的速度比不上讀者，但也算迅速。作家知曉那是怎樣的感覺。

　　像曾經的韓秀英，那時抽離本就毫無興趣的相親，而後投入的是評論而非故事本身——對於「金獨子」的好奇遠勝於《滅活法》和tls123。這小子，這種讀者，真實存在於世嗎？幾千篇章節都回覆，從未落下任何評論，對世界觀的理解和喜愛全顯現於文字之間。語氣天真又老成，態度客氣又熟絡。

　　讀者毫無保留愛著某個故事。

　　而某個故事能被讀者全心全意所愛，那使作家羨慕。

　　「為什麼要給我看這個？」他依舊沒抬頭。

　　話說在前頭，不是特地為了你。韓秀英收起笑容低喃，而後聳肩，沙發很舒服，因此她將頭靠了上去，輕闔上眼。只是剛好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和那笨蛋的評論一致，心血來潮而已。

　　8月3日。

　　螢幕確實如此顯示。

　　劉衆赫至此第一次抬眼，如夜的雙眼瞧不出情緒。

　　「妳不用感到愧疚。」

　　韓秀英睜開眼睛，嗓音裡有一些心虛，「……你在鬼扯什麼？」

　　「我不過生日。」

　　「……那是你身為『回歸者』的時候吧？前回歸者大人。」她的目光往一旁病床上的存在望去。鼓起的棉被有規律起伏。好吧，就算你不過生日，但某個笨蛋可一直在替你慶生喔？

　　主角聞言，視線再度回到螢幕上。

　　評論，私訊，照片。

　　－衆赫啊，生日快樂。……你會想怎樣慶生呢？喜歡海帶湯嗎？

　　「那個我私訊了他。」韓秀英咕噥。

　　－你呢？
　　－我？
　　－你想怎麼幫他慶生？
　　－我……

　　訊息和訊息之間有一小段時間差。隨後某張圖片與文字一同到來。

　　－其實有幫他慶生……

　　喜歡海帶湯嗎？那得看出自於誰之手，假如不打破原則的話是那樣。而即使照歪失焦，也明顯來自於即食沖泡湯包的那類食品則從不在劉衆赫的選擇內。

　　－啊、你有幫他慶生。劉衆赫會很高興的。
　　－……他會嗎？我不覺得他會因為這樣就高興，所以本來還想要買包子，但是預算有點……

　　劉衆赫不再繼續往下看，閱讀至今，眉頭第一次皺起，隨手將手機丟還給韓秀英。

　　「喂！」她慌慌張張接住，「臭小子，先說一聲是會死啊？」

　　只顧著轉身朝向病床彎腰的人理都不理她的抱怨，單手掀開被子，「金獨子，我知道你剛才就醒了。」

　　被點名的人渾身一震，嗚嗚咿咿，不成調的細小抗議，心不甘情不願睜開眼。為什麼叫我……。白皙容貌上的抵抗顯然易見，誰會想直面自己的黑歷史？至少金獨子不想。

　　他被罩在主角的影子之下，「……幹嘛？」

　　「你欠我包子。」

　　「什麼？」過了好半晌才讀懂那句話，金獨子轉過頭看向作家，她也同樣一臉錯愕，他只好轉回來，「我欠你包子？」

　　「你的訊息。」劉衆赫一副理所當然，「原本不是打算買包子替我慶生？」

　　「……是沒錯啦。」但是，可是，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至少幾萬年？而且？「剛剛不是有人說不過生日嗎？」

　　「這是兩件事。」

　　「……」

　　哇、獨裁霸王。金獨子清楚看到韓秀英搖頭，臉上寫滿這幾個字。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她用唇形表示離去的意願，留下金獨子孤身面對與包子扯上關係就切換人設的主角。不是？但？

　　「你又不吃別人做的東西？」

　　劉衆赫退也不退，「你做。」

　　「……什麼？」

　　「我會在旁指導，這樣就不是別人做的。」劉衆赫語調變也不變，平穩，低沉，「這是你說過的。」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金獨子愣愣地，只看著劉衆赫的眼裡印出清晰的自己，「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劉衆赫沒理他，「要慶生的話，就慶祝到底。」

　　——你會想怎樣慶生呢？

　　假如在過去，當然不予理會，生日於回歸者沒有意義，沒有盡頭，不斷重複的炙熱8月，身處風暴之中，雨與血交混落下，其實才是痛苦根源，不慶祝也罷，中斷了也無所謂，毋須花費心神牽掛，才能繼續往前走。才能持續回歸。

　　而劉衆赫已經不再是回歸者。

　　霸王的霸是霸道的霸……。金獨子還在嘮叨，但到底沒抽身離開陰影，也沒掙脫一直被握住的手。好吧，做就做啊？星星許諾，只是補了句不太好聽的：反正吃的也不是我。

　　劉衆赫反倒還點頭，「你喝海帶湯。」

　　「……我還要做海帶湯？」

　　「我做。」

　　金獨子沉默了好一下，低喃：到底誰才是壽星？

　　這次劉衆赫沒回答他了，只握著金獨子的手走出VIP病房門口。晚一點，再晚一點，當其他人終於逮到在工業園區的廚房做包子和海帶湯的兩人，拉響彩炮和彩帶，則又是另一個光芒迴響於星流的故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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