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與你相約在花朵盛放的庭園。
希 希璃芽柴郡貓×毛蟲
*經蛋主同意無須碼名
毛蟲其實很少來到湖泊這端,他情願待在綠蔭盎然的森林深處,獨自吞雲吐霧。
湖畔旁邊有座廢棄的涼亭,藤蔓攀生、雜草叢生。斑斕的樹影灑在雕花大理石柱之間,如此傾圮的建物,在雲海半遮的月光映射之下,卻有股奇異的美感。毛蟲凝視眼前景象,如鏡子般粼光閃閃的藍色湖面,與貓的右眼有著相似的光澤。從遇見她那刻,他總能很輕易在許多人事物之間抓出細微的、渺小的,與她的關聯性。
他纖瘦的身影輕盈踏上涼亭台階,坐臥在白色欄杆上。他之所以來此,正是為了一個與她之間虛無飄渺的、稱不上約定的約定。
他甚至不確定她是否會來,但只要有那麼一絲能瞧見她的可能性,他就願意等。反正他擁有恆長生命,而柴郡貓恰好成了使漫漫歲月不再悠長的解方。
*
那日午後,柴郡貓正在對無意間闖入仙境的人類少年惡作劇,他悄然隱入樹梢間觀察。她在樹林間隱身穿梭,彷若鬼魅般嘻笑,那名少年凝視眼前的駭然,卻意外的沒有尖叫、沒有逃跑,只是默然駐足原地。貓愣地不再飄然、停下了嘻鬧,湊近少年身邊。
這一靠近,她才發覺少年雙眸已然失神、口中不停喃喃自語: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既然玩具已經不再有反應,那就沒趣了。
柴郡貓失望的看著彷若木偶的孩子:「本來以為你比較特別的。」說罷,她掉頭就走。轉身的霎那,毛蟲從樹間一躍而下,擋住了她的去路,驚愕間她回過神又擺出冰冷姿態。
「你在偷窺?還是跟蹤?」貓不悅地瞪視這名不速之客,他的現身使這場惡作劇的私密性被硬生生剝奪,因此她很火大。
毛蟲無謂聳肩,「哪個妳比較能接受?」
柴郡貓並未回話,不耐地直直撞了他的肩膀繼續往前走。
「妳應該要知道,人類本來就不特別。」懷著貓或許哪天會被某個人類吸引住的擔憂,他刻意吐出這句話。
柴郡貓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毛蟲,他的金眸一若往常沉靜無波,彷彿在說一個全世界都知曉的通則事實,這點令她更加惱火。
「特不特別不是你說了算。」貓咬牙切齒的回。
毛蟲發覺自己說錯話了,眼前他所珍視的少女畢竟也曾是人類。
「我的意思是,妳以外的人都索然無味。」毛蟲頓了頓,「只有妳是特別的。」
柴郡貓眨眨眼,仍對他以一貫口氣喊道:「噁心!」,又繼續往前方的小徑踏步。可儘管不願承認,她內心對於這些話語溢上踏實的暖意。
「如果妳想看特別的東西,就在滿月時到森林盡頭的湖泊。」他在貓的身後說,可並沒有強留。
柴郡貓的腳步頓了頓,又佯裝沒聽見似的往前走。但從那雙小腳的猶疑中,他知道她不只聽見了,還記住了。
而那名誤入異境的少年仍在原地瑟縮,但無論貓或蟲都毫不在乎。
*
而此刻,毛蟲身在此地,凝視在湖中蕩漾的月影。倏地,他瞥見了一個純白身影靈巧的在枝頭閃過。貓來了。
毛蟲順了順他的紫色長外套,從容起身。他看向四周,知道貓就在樹叢某處。
「哎呀,妳偷窺的技巧沒有我好。」他刻意說。
柴郡貓忽然從毛蟲右邊從半隱形的姿態現出實體,「因為我不是你這種變態!」她說著舉起手作出彷彿要抓人的姿勢。
毛蟲的嘴角微微勾起,只因貓雖話帶不屑,可在月色迷離間,她的語調卻不再那般冷漠,反倒帶著一絲笑鬧。異色的雙瞳在夜裡映出奇異光芒,彷若紫水晶與藍寶石,涼亭裡銀光灑落,毛蟲拉住柴郡貓舉起的手往湖邊走去,貓待要反抗,卻被眼前的景致震懾了。
雲層悄然離開了皎月,於是湖水被柔白如玉的銀光襯的熠熠生輝,今晚是滿月。在湖泊周遭,一朵朵晶瑩剔透的鐘型植物交織蔓生圍繞整個湖景,花朵白裡透著粉或透著紫,在銀光之下,像是透著冰冷氣息的霜雪,又像是由死亡而生的虛幻精靈族。在夜風吹拂間,那些鐘形花半垂著、閃動著、搖曳著,它們發出陣陣清脆的鈴聲,湖水如鏡子映照這片詭譎的美,實景與湖影交織,融成一片仙境之中也難見的奇色。
「你怎麼知道?」良久,貓終於開口。
毛蟲知道她問的不是為何知曉眼前的美;這片景色雖奇絕,但仙境裡的其他人未必會沉醉其中。她問的是怎麼知道她會喜歡。
「因為那種花很像妳。」他嘆道,耳語般的,卻清晰傳進貓的耳裡。
柴郡貓詫異地瞪著毛蟲,「說的好像你多了解我一樣。」語畢,她意識到她的掌心仍傳來熱度,於是她下意識要抽回,而毛蟲卻舉起柴郡貓的手,很輕地、一如羽毛落下般,吻了她的手心、接著輕輕鬆開。
「妳能夠奪走人的心和命,卻也有治癒的力量。」他說,「就像水晶蘭一樣。」
貓不明白是月色使她醉心,或是他口中的水晶蘭有股催眠魔力,又或者,她根本不願想的,眼前的男人真的不再令她作嘔,總之她不想以粗魯的抗議,抹煞一切的靜美與神聖感。
「不准再這樣做了。」她輕聲說,那些防備和傲氣卻彷彿都被那個吻給帶走了。
而貓其實心底深切明白,但不願承認。身旁那個目空一切的人,之所以目光再無其他,是為了把所有獻給自己。
是啊,對毛蟲而言,可貴的根本不是月光灑落這片湖景的絕色,而是這片絕色映在貓的眼眸裡時,燦爛無比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