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夢蝴蝶

曉夢蝴蝶

慕斯


✸ 古風 &雙生子 IF,第一二節他們15歲,第三節18歲。

✸ 骨科好欸。

✸ 因為雙生子設定,個性於原設有些微不同。

  

  

  

  OK➡️

  


  

  芙蓉雨。

  

  溽夏時細雨成簾,打亂路上行人趕集的興致,更壞了某些人連夜出逃的完美計畫。

  

  上官以辰很鬱悶,可偏偏有人很冷靜,入定似的一點也不受影響。

  

  「怎麼一臉悶悶不樂?」一旁的上官顥陽明知故問,提筆寫著什麼,只可惜紙上成品不比他寫字的動作完美,於是他也停下筆,像平常那樣把宣紙揉成一團。

  

  「你還問,雨下成這樣我們還怎麼出門……」上官以辰抬眼瞅自己長得幾乎一樣的雙生兄弟;他和這位弟弟幾乎是互補的存在,父母恨不得把他們兩擰成一塊,這樣就有完美兒子可以炫耀談資。

  

   「本來是今天的……」說到此,上官以辰聲音微弱下來,也怪不得他慌張失了分寸,秘密籌劃逃家的事已經過了一年,眼看相親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他望向窗外被雨打斑駁的煙樹殘花,恨不得自己是一隻青蛙,就這樣於泥濘打滾罷,也不想待在這個令人壓抑的家。

  

  他不想淪為長輩換取利益的籌碼。

  

  上官顥陽偷看失落的兄長,終究還是嘆口氣;本來想著瞞對方一瞞,但現在又捨不得了,「以辰,其實你可以不用那麼擔心……」

  

  雖然在雙生子中上官以辰是定義上年長的那個,不過心思卻和上官顥陽不同,不善計畫之外相對性子也單純柔和,雖然心裡悶,可也沒有半點因為計畫被破壞而怨懟。只是背影鬱鬱,雖然可能也只有上官顥陽看得出來。

  

  反正他是不忍了。

  

  「今晚的計畫不會被雨勢影響,不如說是雨下的越大越好呢。」見對方在聞言後好奇轉頭,上官顥陽招招手,拉上官以辰到案前坐下,然後表情沉穩的將所想說與對方。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拉著兄長袖子的手在微微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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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包廂裡間,上官顥陽才真正放鬆下來,在心裡長吁一口氣。

  

  竟真沒有人發現他們從小牆翻出來了。兩位小公子笨手笨腳的躲過泥窪,就這樣貼著牆根慢慢遠離宅院的範圍。他本以為上官以辰會中途放棄,其實那樣也沒關係……結果卻沒有。上官以辰雖然狼狽,但四處張望的眼睛始終明朗,像是天上因雨湮滅的星都到他眼裡似的。

  

  如今上官以辰望向戲台的眼睛更亮了,抱著半濕的包袱,一刻不停的看著臺上戲旦輕舞水袖,咿咿呀呀的唱曲。是什麼曲上官顥陽沒研究,他就只管看上官以辰,不過見對方看得入迷,還是開口問:

  

  「台上唱的什麼?」

  

  「喏,這可是齣莊子戲。」他的兄長一提到有興趣的事便神色飛舞,「主要是取莊周夢蝶延伸的故事來做主要情節。」

  

  「還以為你怕鬼,不會喜歡這種戲曲。」

  

  「這不一樣啦,」上官以辰說,「曉夢迷蝶之說,你不覺得有趣嗎?」

  

  「說不定,變成蝴蝶的莊周和變成莊周的蝴蝶都真實存在,只是原本互不知曉對方存在罷了,就像說不定……爹娘常說的希望我倆是同一個人,在另一處我們就真不是兄弟呢。」

  

  「別胡思亂想。」上官顥陽不喜歡爹娘時不時就提出的這番言論,更擔心兄長真把這句話放在心上,「他們說過什麼都不要緊,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就是了。」

  

  「嗯,你說的對。」上官以辰還望著戲臺,側臉被舞台燭光襯得柔和。上官顥陽望著這樣一張臉躊躇片刻,終究是微帶試探的開口:

  

  「反正不管怎樣……我們都不會分開的。」

  

  臺前一曲唱罷,過場的絲竹輕樂和賓客叫好聲不絕於耳,險些蓋過了男孩這句話,不過在他身旁的上官以辰聽的很清楚,揚起笑牽起上官顥陽的手,也回答。

  

  「對,誰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樓外雨勢漸歇,換上樸素衣裳的男孩們在夜幕遮掩下幾乎沒有被任何人覺察,他們目的明確,年輕身影往經商人家裝滿貨物的車上一躲,就這樣離開了首都,像鳥兒雙飛遠離錦衣玉食的樊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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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世間歲月幾經流轉,又是盛夏時節。

  

  南風渡來船舟蓬窗後的一雙影子,落在睡荷紫蓮間,月色輕晃,笑語琳琅。接著趁四下無人,他們偷偷將小船駛離岸邊。

  

  黑衣的少年掌篙,他使力一帶,船舟猛地前行數尺,船身撞擊荷葉,惹得後頭的白衣少年扶著船沿連連發笑。若論相貌,他們長得極其相似,但兩人的氣質和打扮倒不同。

  

  上官顥陽一身剪裁俐落得當的黑衣,馬尾高高束起,而上官以辰一身寬鬆的月色書生袍,只在腦後擇幾束長髮梳成一個小髻,其餘散在頸後。唯一相同的是兩人在腰帶各繫了一個編法相同的絡子穗,色澤承薑黃、青碧色。

  

  「顥陽,你等等小心掉水裡——」一邊笑,上官以辰一邊打趣,「酒都還沒喝,就想效仿謫仙撈月?」

  

  「才不會!你才是別鬆手,不然等著掉下去給河神當新娘吧。」前頭上官顥陽嘴上逞快,但撐篙的手倒乖乖放輕力道。


  小船藉餘力搖搖晃晃的在水面滑行,上官以辰在月色下幾乎只有長髮和眼瞳是黑的,其他地方都似與月白融在了一塊,顯得有些不真實。他率先撕下酒罈封紙後上官顥陽也湊過來,兩人一人一口的喝甕裡酒水參半的飲料。


  這湖奇特的很,並非處於高地可此時卻離的與月亮極近,光華下池面潭底皆清徹得一目了然,甚至可見被兩人驚動的小魚竄過泥沙間,躲進水草與植被的根莖交會處。

  

  「我問你喔,如果我那時真的『嫁』了,你會怎麼樣?」上官以辰還在不正經,抿起嘴憋笑等對方回答,而上官顥陽也願意接他這個問題,只稍一思考便回答。

  

  「我會在你騎馬領新娘子去拜堂時,在旁邊設下埋伏。」

  

  「哦?」上官以辰被勾起好奇心,連忙出聲要對方繼續說。

  

  「然後扮成山大王,對你的馬射箭。」

  

  「你來真的啊,好危險……不過也好刺激,然後呢?」

  

  「再對大家喊『新郎官我帶走了!新娘大家自己看著辦吧——』這樣。」

  

  上官顥陽表情莫名嚴肅,以致上官以辰完全笑開了。

  

  「光說簡單,你演示一下?」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緣故,他張開雙臂,一副要對方把自己抱起來的樣子,而上官顥陽遲疑幾秒,雖想到他們還在船上,但竟也沒拒絕。

  

  「你確定?」

  

  如此說,他已欺身把上官以辰打橫抱起來;講不吃力是假的,抱一個和自己一般高的人怎麼可能不吃力?但他還是穩穩的撐過很久,久到上官以辰都已經覺得氣氛有點詭異了。

  

  「顥陽,你還好嗎?」

  

  「……沒事。」他終於打算把人放下來了,可低頭一瞧,上官以辰環著他的脖子歪頭看他,心就不免亂幾拍……也就是這幾拍壞事。

  

  小船翻覆僅需頃刻間。

  

  上官顥陽本是想向前一步讓懷裡的人安穩落地,誰知隨後腳一滑,與壓在他身上的上官以辰被小船的慣性一甩,雙雙落水。

  

  上官顥陽本極其害怕深水,手腳並用的撲騰後才發現其實水淺的很,站起來的話只到他小腿間;而上官以辰則思及手足水性不好,在落水後立刻爬起來趕到他身邊。

  

  「還好吧!沒事了我們趕快上去……」現在變成上官以辰抱著他了,少年腦後的髮髻早已散開,半濕的袍子領口也敞開著。看到這裡上官顥陽低下頭一動也不敢動,任對方把他拖到小船上。

  

  「別害怕…沒事了喔……」披頭散髮的人像要鑽木取火那樣狂搓他的雙臂幫忙取暖,亦用擔心的表情觀察他,生怕他魂撿不回來。這讓其實已經沒事的上官顥陽忍不住多貪一會對方的關心後才開口。

  

  「回去……就不要坐船了吧。」

  

  上官以辰哪有不答應的理由,連忙下水去拉船頭的麻繩,欲把小船和上頭的人一起拉到岸邊,連什麼水鬼河神都連同酒罈拋到腦後。

  

  「我們快回去吧。」

  

  少年身上還凝著水露,一面眨著鳳眼一面把散亂的長髮同他那樣綁起,只是束得低低的,搭配衣裳與月影,讓上官顥陽想起詩經裡的古楚祭巫——

  

  沒有白露蒹葭,可佳人猶在 。

  

  他偷偷彎起嘴角,享受半刻這樣被照顧的時光,而之後兩人著涼感冒,就已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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