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之韻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她在幾無出口之地高歌。

　　不規則的石地透過軟鞋傳來冰冷，激烈的音符引領著她的步伐、攀上她每一寸肌膚顫慄。這是為了誰而高歌？髮絲於旋身之際劃開一片白晝，皎白的衣襬凌轉曼妙，這半節休止後要輕柔而繾綣、綿長而濃情，尤需情感流露才好成為無瑕。

　　「德蕾希，睜開眼。」

　　不善表露情愫的歌姬啊，她的睫毛微顫，悄悄揭開澄淨藍眸，舉目所見的全是為她而展的舞台，座無虛席。安德絲小姐！美麗的安德絲首席！座席裡無一不為那悠揚著迷，卻仍譏諷著那可是不苟言笑的安德絲小姐；她的樂曲驟停，樂團指揮滯空的雙手待著她的眼神指示。

　　她則往觀眾席看去，庸庸碌碌的人群裡僅有一瞬燦光——那是她的日與夜。歌姬緩緩伸手，她欲求欲還的指尖反射舞台光芒，是如星辰般閃耀，卻是向那些日那些夜傾獻一切。

　　「唱吧，蕾希。」

　　不善表露情愫的歌姬斂下神色，她揚長頸脖，柔聲道出情意，心之所向，以及謹此的信仰。想起我，想像著我的寂寥。她踩下柏木枝葉，手持男人的半臉面具，她將是他所希望的墨爾波墨涅、是他主司歌聲與悲劇的繆思女神，以樂音纏繞，展露雅聲。

　　她的日是黑的靜謐；她的夜是銀灰色的熱烈。德蕾希·安德絲高歌那名男人的譜曲，眼神未曾從那名西裝筆挺的年輕貴族身上移開。他是否知情她知曉？知曉男人在夜裡、在面具之後的真面目：她的魅影、她的愛、她的——

　　「——喬。」

　　「為我歌唱吧，親愛的德蕾希。」

　　高音繞上歌劇院的富麗，歌姬的情意嫋嫋，最後拉長的音弦裡她閉上眼，感受到冰冷再次襲來。她道，喬書亞。手背一陣濕潤，她睜開眼，雙手捧上魅影的臉龐，悠然地、悄然地，將唇吻覆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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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爾波墨涅，Μελπομένη：
歌唱者、聲音甜美的；主司詩歌的繆思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