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移民時代

　　他們繞著篝火起舞，高歌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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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幾天沒好好整理的檔案室終究還是被發現了。

　　「馬雷前輩……」

　　「停。」馬雷希亞豎起手指，朝地面劃過去，空出了一段距離，「你今天不准靠近我的桌子。」

　　「為什麼？」諾特哀嚎出聲，他只是想──

　　「沒有為什麼，」馬雷希亞毫不留情道，「少拿一些蠢問題來煩我，不要告訴我你來這裡之前，中央長官沒有培訓過。」

　　「這個他們真的沒教過，我發誓，我拿我三個月的薪水發誓！」諾特豎起三根手指，向上帝許諾道。

　　上帝可能看不上你微薄的薪水。馬雷希亞暗自想到。

　　他反手指著自己頭上的繃帶，「你確定要讓一個傷患操勞？」

　　諾特眼神游移，看上去十足的心虛，「您看起來很有精神，我以為……」

　　馬雷希亞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盯著他。

　　在他的注視下，諾特的聲音漸小，「最多三個問題，」他承諾道：「拜託了馬雷前輩，這三個問題結束後您就好好休息，我今天之內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三個問題換一天的寧靜，好吧，不虧。

　　「行吧，」馬雷希亞說，站起身走向檔案室，「最多三個問題，不許超過。」

　　諾特眼睛一亮，連忙跟上前輩的步伐，「最多三個問題，絕對不會超過。」

　　最好是。

　　馬雷希亞默默地走到檔案室，諾特跟在他身後，「你要先從哪邊開始？」馬雷希亞問道。

　　「嗯……近10年的資料我可以自己處理。」諾特說。檔案室的分類都是按照年份下去排序，前幾天他情急之下的亂塞一通導致現在很多東西都要重新排序。「但是再往前的就……」

　　馬雷希亞點點頭，「你開始整理吧，」他坐到了昨天的那張椅子上，檔案室裡很乾淨，像是有人又額外打掃了一次。「我在旁邊，有問題再問。」

　　「我想問問這個。」諾特連忙拿出一副卷軸──他看上去早有預謀，「我看不出來它是哪個分類的。」

　　馬雷希亞接過卷軸打開，裡面是一幅畫卷，上面寫了一些詩歌，比起政府資料看起來更像是一篇遊記。

　　其中一幅畫面，各色人種圍繞著篝火轉圈，不管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同樣揮舞著手腳，看樣子應該是在跳舞；身上穿著各種樣式的衣物，從款式到花紋圖樣各有不同，無法輕易判定他們來自什麼地方。

　　儘管他們的膚色、年紀、衣著打扮各有不同，但畫面中的他們，臉上都同樣帶著純粹而欣喜的笑意。

　　一旁有一行小字寫著：我們圍繞著燃燒的火焰，跳著自由的舞蹈；那一刻，我們也同樣成了自由的野火，一同燃燒。

　　馬雷希亞沉默了半天才再度開口，「這不是港務局的資料。」

　　「嗯？不是嗎？」

　　馬雷希亞指著卷軸上的第一幅畫，上面畫著一群身著長袍的人們在岸上跋涉，他們身後的海面上停著一艘雙桅帆船，「這算是一篇日誌吧，上面畫的是歐羅巴人民在百年前，因宗教迫害移民到艾巴根特島的經歷。」

　　移民者與原住民們共同建立起一個自由繁榮的家園，那個時候的人們不分你我，僅依靠農漁業養家活口。直到歐羅巴大陸的沿海政府下達「禁海令」、直到維珀利伯港逐漸被罪惡污染，成了貪婪和犯罪的溫床，那個美好的天堂才化作歷史、塵封在記憶長河中──史稱「移民時代」。

　　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人知道這個罪惡之城市還有這段歷史，或許年老的海盜們或平民們會記得，但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維珀利伯港居然擁有過那麼和平又安定的日子。

　　馬雷希亞的指尖輕輕撫過畫卷，這幅畫旁邊依然有一行小字，是一首當時傳唱的船歌。

　　北方的穹頂，夜幕低垂，

　　千百年前的蛇瞳仍炯炯。

　　我們乘風，我們揚帆，

　　歸家的路就在前方；

　　巨蛇*昂起頭顱，巨蛇昂起頭顱，

　　歸家的路就在前方。

　　「欸？真的假的？」諾特不可思議道，他以為這種事只有中央學府的歷史研究學者會知道，不然就是滿頭白髮的老人家。

　　「嗯，這算是古董了。」馬雷希亞也很驚訝，他沒想到港務局的檔案室居然能挖出這種東西──諾特來港務局真的大材小用了，他應該去當個尋寶專家之類的。「先歸類到雜項那裡吧，不然也沒地方放了。」

　　「不過沒想到前輩對城市歷史這方面這麼了解呢。」諾特一邊接過一邊道：「這也是中央長官教的嗎？」

　　「不是，只是曾經聽家中長輩提起過，算是小時候的床邊故事吧。」

　　「欸？前輩小時候的……床邊故事？好難想像前輩小時候的樣子……是什麼樣的啊？」

　　馬雷希亞偏頭睨了他一眼──諾特頓時生出不詳的預感。

　　「呃，前輩？」

　　「三個問題。」馬雷希亞伸出三個手指，「你剛剛說的，已經問完了。」

　　「等等？沒有吧？我剛剛只是……」

　　「絕對不會超過，這也是你自己說的。」馬雷希亞站起身，略過後輩臉上驚愕的表情，心情頗為愉悅地向外走去，「自己整理吧，加油。」

　　「前輩？馬雷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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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蛇：指的是天空中的「天龍座」，在西元二世紀由天文學家托勒密設置，也是從西元前3,942年至西元前1793年時期的北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