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日出


前一晚為了抓逃家的甲蟲折騰到半夜,吉利心滿意足地抱著飼養箱回房間去了,欲離則昏昏欲睡地被牽回臥室,按理說不是太冷的天氣她一般不這麼容易累,然而承擔大部分捕捉工作還是極耗精力的事,以至於被塞進被窩之後動都不想動,擁有自我意識的尾巴垂在一旁,意思意思地拍了幾下。


熒替她拆開雙馬尾,見她分明困倦還強行睜大眼睛盯著自己的模樣被可愛得不行,撩開瀏海在少女額頭上親了親,「離離先睡吧,我去看看吉利。」


她不記得自己點沒點頭,或是做出任何回應,再一次睜眼時房間燈已經暗下,月光從窗縫流淌而進、映照青年熟睡的側臉越發溫柔。欲離盯著看了半晌,湊上去蹭了蹭他鼻尖,仰起頭就看見那雙盈滿睏意的惺忪睡眼,亮金色的眼睛在昏暗光線下閃著光,卻因為主人明顯還將醒未醒的模樣顯得笨拙許多。她沒想到這樣下意識的舉動會將對方吵醒,愣愣地朝後縮去。


「怎麼了?」腰間的手一收將小貂摟回懷裡,他一低頭就親到了那雙毛茸茸的圓耳朵,「不想睡了嗎?」

「沒。」睡到後半夜恢復精神的尾巴開始在棉被裡輕拍,隨後被欲離自己伸手攢住,「吵醒了?」


熒將臉埋進她肩頸處似乎在猶豫,含含糊糊的聲音聽著像是撒嬌,說的大概是好像睡不著了之類的話。這麼蹭著好像什麼毛茸茸大狼啊,欲離搓揉著青年的頭髮突然笑了,可惜在夜色與視線的遮蔽之下沒有任何人看見。埋了一會兒熒就撐起身問她還繼續睡嗎,她搖搖頭覺得自己暫時也還是精神很好的狀態,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見某種躍躍欲試——


「日出。」欲離率先開口。

「好,走吧。」熒拿起他的羽織。


他們最後也沒有走得多遠,而是披著羽織在花圃裡依偎著等待清晨的第一道陽光。或許是鬼火周遭的溫度高了,原先低垂著合攏葉片的盆栽竟漸漸有了甦醒的跡象,緩慢將葉片伸展開來、擺出平時向陽的模樣。欲離覺得很新鮮,時不時扭頭看看那些即將一同迎接朝陽的植物,直到一縷淺色從雲層中露出,天光乍破,將大地鍍上一層柔和的光,同時映照在她深灰色的虹膜。


欲離看著遙遠天際的朝陽,而熒看著她,突然之間手臂就被毛茸茸的尾巴捲住了。


這時候說什麼似乎都會打破寧靜,然而周遭漸漸增多的蟲鳴鳥叫和樹葉相互摩擦的響動早已讓這個清晨不再屬於他們彼此的獨處,太陽上升得很快,從雲間露出一點之後又往更高空去,而落在身上的光暈是沒有溫度的,晨起時的空氣還是有些冷了。他輕撫著小貂給自己暖手的長尾巴,再坐了一會兒就問她要不要回屋子裡去補覺。


「好。」她終於轉過頭,在青年微微勾起的嘴角輕碰一下。

「!」熒又愣住了,說不輕是嚇的還是羞的。


「浪漫。」欲離說,放開尾巴跑了。


時間持續地流逝,陽光也在改換位置的同時逐漸升溫——有什麼悄悄地變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盆栽冒出一顆花苞——吉利站在毫無動靜的房門前,自認小心地將耳朵湊到門板上聽。裡頭一點動靜都沒有,哥哥和離離都還沒有起床,或者是,放著吉利不管偷偷地跑出去玩了。小女孩分不清是哪一種,倒也沒有推門進去確認,捧著甲蟲蹦蹦跳跳到花圃去曬太陽。


吉利和甲蟲都不知道,裏頭的小情侶不僅偷偷跑出去,現在也確實還沒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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