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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回

「⠙⠗⠑⠁⠍⠊⠝⠛⠀⠊⠎⠀⠞⠕⠗⠞⠥⠗⠑」。


  法艾根明白,好友比他重情太多。

  也許是因為活的日子久了、學會珍惜片刻半晌了?或者是曩昔與太多可能擦肩而過?總之,在賭場上輕佻薄情的荷官在大半夜跑到一公里外的電話亭、自拉斯維加斯撥通到他所居住的懷俄明吵醒睡眠不足的他,就因為這人偶然在旅館裡夢見了自己和⠎⠁⠇⠧⠁⠞⠕⠗⠑的過去、想好好分享。

  他當時差點直接在痛罵對方之後把電話掛斷——最後還是耐著性子聽那人絮絮叨叨,只因為他們都明白,好友口中的人已不知身處何地。

  法艾根和那人認識時,男人心中所念早已離開所處國家。

  「⠎⠁⠇⠧⠁⠞⠕⠗⠑ loved this country,」對方那天縮在電話亭中這麼呢喃。「⋯⋯Maybe he still does。」

  「你應該感謝愛國主義的存在,」某日他們喝著酒時,法艾根這麼說。「否則那位現在的家就是你腳下了。」

  對方——簡稱A吧——聽見他這麼說就笑了出來。A不是個容易喝醉的人,但他總是裝醉掩護喝酒後的放肆舉止。「那不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嗎?」

  「唉,原來你已經喪心病狂了,這樣可不是一件好事啊。」面上自在地調侃著,他只能夠在私下對方擔憂。


  那兩人險些成為戀人啊。那位沒有立刻成為一抔土的愛國者以及後來故作無視的A。

  法艾根好幾十年中都會為那兩人在掌管婚姻或愛情的神祇前禱告,等著盼著奢望著兩人能夠於砲火白骨之間再遇,彷彿這樣自己也能夠坦然面對一些身不由己的艱辛往事;現在他卻只能佇立暮色褪去後的山茶花中。

  大家都走了:無論是只出現在他耳中的⠎⠁⠇⠧⠁⠞⠕⠗⠑、剩下幾封書信的A、抑或沒有護目鏡時只見得了背影的⠇⠁⠝⠙⠕。

  男子靠著樹幹、雙腿伸直,舉起相機想拍攝一些光芒微弱的畫面。

  此時此刻,雲霧散去、月初的薄暈悄然飄落。他扣下快門瞬間察覺了花卉映射彎勾若浪花芒尖相擁之霜色——


  ⠁⠎⠏⠑⠞⠞⠁⠍⠊,⠁⠍⠕⠗⠑⠀⠍⠊⠕。


  他想要大笑出聲,想流淚嘶吼嘔吐卻始終看不見能夠挪動的契機。

  空氣流動間的竊竊私語是他難以承受的最後一根稻草。啪!機器落地,男子扔去鏡片扼住脖頸。

  他不應該聽見這些話語,這麼想著。他沒有資格聽見誰與其心上人影擁抱啄吻臉頰輕撫而依偎窗旁几下人間笫上。

  即使知曉所有,他也不應當舔舐滑落誰頦的珠玉。

  草葉搖動的細碎依然填充著他本僅珍藏幾幀殘像的腦海。長髮散亂聽著非誓言更似賭咒的言語,明知誰將斬去繩索仍跪倒蟲鳴鳥語中。

  A未曾在他面前擁有的笑聲震盪耳畔,爽朗滿足得令人窒息。他死命喘息卻尋不著什麼得以牢牢握著,如淹沒的指掌。


  ⋯⋯⠞⠊⠀⠁⠎⠏⠑⠞⠞⠑⠗⠘⠡⠕,⠉⠓⠁⠗⠇⠊⠑。


  法艾根坐起身,半睜的眸中剩下一片混沌,笑靨僵如塑料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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