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線》晨星

　　莫羅將家族剛送來的資料放在桌上時，正巧聽見他們隊長正在和顧問說有關冤魂報復的話題。

　　昀先生一如既往的冷漠，說著要報復肯定是找隊長的，和他沒關係。

　　其實也沒說錯。

　　莫羅前些日子陪著江凡晨追查有關戴蒙的資料時，他們隊長的調查速度出奇地快，卻絲毫沒打算做出任何動作，他原本以為隊長不會放棄可能保住戴蒙的機會，儘管成功率極低——然而對方選擇讓戴蒙決定自己的生死，讓他們整個小隊從這件事裡脫身。

　　要說沒先佈局誰信呢。

　　莫羅輕咳一聲，將陷入冤魂話題中兩人的注意力喚了回來，他朝兩人笑笑，說：「急事，比戴蒙的冤魂重要很多。」

　　荊景昀的眼神轉向一旁的資料，朝江凡晨說了句拿來，順帶從口袋中掏出一根棒棒糖吃。

　　「你當這是你的隊啊？」這話問得辛酸，江凡晨想多說幾句，就看見莫羅替他把資料給了荊景昀。

　　荊景昀低頭翻著資料，不忘冷嘲熱諷：「江先生，再說一遍？」

　　「……」江凡晨並不想再說一遍來傷害自己，於是他看向背叛自己的莫羅說：「說吧，哪來的破事？」

　　莫羅聽著對方的形容笑意更甚，語氣卻是相反的毫無興致：「也沒什麼，新撿的娃娃扔了一個在我們這。」

　　「把我當垃圾場還慈善機構？」江凡晨總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中繼站，負責接收家族中的「待定」，在合適的時機把他們丟給其他人。

　　……他可真衰。

　　「說不定是怕你過勞。」莫羅姑且替上頭說了句好話，「人我已經安排去了訓練場，上午的課程已經結束，下午的課在昀先生常去的私人靶場，你要是沒空，我等會替你過去看看。」

　　「行吧。」江凡晨拿走荊景昀手上的資料，說：「以防萬一，他和你去。」

　　他不覺得會有什麼萬一。

　　想歸想，荊景昀不介意跟著莫羅走一趟，有時間還能順便練練——利大於弊，荊景昀走到門口，才回過頭看向依然站在原地的莫羅問：「不走？難道你過來的目的是和你隊長吃飯？」

　　莫羅笑了笑，邁開步伐的同時說：「我沒您那種勇氣和隊長一起吃飯，作夢也一樣。」

　　江凡晨的反應如何並不重要。

　　荊景昀已經一陣子沒來這條街了，戴蒙死後的黑手黨歸於平常，哪裡都沒再提起這事，彷彿郊狼不曾出現一個想竄位的成員一樣。

　　荊景昀撇了一旁的莫羅一眼，問：「你也認識戴蒙？」

　　「不熟。」莫羅笑笑，「我和他合不來，您知道的，我這個人比較……不正經。」

　　可不是嗎。

　　荊景昀收回視線，不打算繼續這個毫無意義的話題，在腦中回憶起不久前看見的資料，投靠者的身份沒什麼問題，問題是上頭明知道這可能會得罪郊狼卻仍然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單純想唱反調。

　　整理完自己的思緒，他在店門口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頓時停下腳步，喊了聲：「莫羅。」

　　「是？」莫羅也因喊聲停下步伐，看向一旁的荊景昀，這才發現對方的神情有些複雜，此情景太過稀少，他甚至覺得有點有趣。

　　「你等會從後門進去。」荊景昀說話的同時又掏出一根糖，一邊拆著包裝、一邊吩咐他：「……我晚點找你，有點事。」

　　「容我多嘴，昀先生。」莫羅瞧著對方依然沒放鬆下來的神情，笑說：「您的話我當然會聽，但正門就在眼前，您讓我繞條路總得給個理由吧？」

　　「你的確是多嘴。」荊景昀的話因為含著糖顯得有些含糊，「私下接了個工作，人現在上來討債，我心情好想和對方聊個天……」

　　「您還不如說想打一架。」莫羅笑著應了句，「行，您聊完天趕緊過來，老闆坑的要死，還指望靠您折價呢。」

　　「……」

　　他懷疑江凡晨讓他過來的目的也是這個。

　　有些不滿的應了一聲，看莫羅轉身走向另一條路，他才繼續向前走到那人面前喊了聲：「迦爾法。」

　　等對方朝他看來，荊景昀才接上一句：「你怎麼在這？」

　　迦爾法笑了笑，問：「荊先生看到我出現在這不開心嗎？」

　　根本扯不上那回事。

　　荊景昀皺了下眉頭，沒有應聲，就算對方不說，他也能猜到迦爾法為什麼在這，顯然是因為莫羅口中的「娃娃」。

　　迦爾法沒有因為他的沉默說什麼，直接切入了正題：「聽說愚人前陣子收留了那兩個可憐的孩子……但你們應該不是會做慈善事業的組織吧？」

　　這可不一定，他從江凡晨和莫羅那聽過不少「心地善良」的幹部或成員做的善事，儘管他從沒撞見過，但做慈善的人肯定是有的，不論真實心思是什麼。

　　「……黑手黨有一兩個超乎常人想像的興趣，很難得嗎？」荊景昀問他。

　　「喔——？」迦爾法的語氣帶著笑意，又將話題帶到另一個方向：「小可愛的意思是也不知道上面的意思嗎？」

　　「……」他突然不是很想繼續這個對話。

　　荊景昀在去找莫羅和嘗試繼續對話中難得選了後者：「……我不是負責人。」沒有知情權。

　　他沒把話說完，不過迦爾法應該能聽出來——實際上也是聽出來了，迦爾法笑著說：「我以為裡頭那位會和你說明呢。」

　　他搖了搖頭，想著自己不太在意這事，然後說：「你……要是想知道一些，我去和他說。」

　　荊景昀覺得這話有點怪，甚至有點風險，可莫羅要是答應了，肯定知道分寸在哪……應該不會出太大問題。

　　於是他在聽見迦爾法應聲後，就進了店裡找人。

　　「雙腳與肩同寬，注意重心——」莫羅坐在椅子上，笑瞇瞇的瞧著被扔來他們隊的Omega終於射出完美的一槍後，替對方鼓了下掌：「瞧，不是挺好的嗎？」

　　Omega也特別開心，回過頭看著坐著椅子上的男人，小聲的道了謝。

　　「嗯？」莫羅歪了下頭，說：「雖然沒聽清，不過我能猜到你說什麼……用不著，反正你也算我們家小朋友嗎。」

　　雖然不知道能待上幾天。

　　聽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莫羅的視線轉向一旁姍姍來遲的顧問，笑說：「看來討債的挺難纏？」

　　「……我有事和你說。」荊景昀說完看向那個顯然有些害怕的Omega，又補上一句：「給你選，趕人還是出去？」

　　「您說呢？」莫羅站起身，笑著朝那個Omega交代幾句，讓他繼續練著，才走到荊景昀面前說：「我和隊長一樣，特別善良。」

　　荊景昀並不想在這種無聊事情上和對方鬥，給了對方一個冷漠眼神，率先離開這間訓練室。

　　莫羅和荊景昀交易過不少次，沒有一次是像今天這樣令他訝異。

　　他看著拋著藥罐玩的顧問，難得發出了真實的疑問：「昀先生，您不怕隊長那——」

　　「他要問起來，你讓他來找我。」荊景昀說，「我自己和他解釋，用不著你替我擔。」

　　他其實不介意那個，他就是好奇，但現在的時機點不太好，莫羅並不打算多問什麼，笑著應了句：「行，這事聽您的。」

　　「只不過，希望您之後仍然以大局為重。」半晌後，莫羅緩緩補上一句：「畢竟，您可是除了隊長之外……整個晨星的大局。」

　　荊景昀愣了下，好一會才應聲：「……我有分寸。」

　　莫羅笑了笑，拍了拍他們顧問的肩膀，便依著對方吩咐去見那位討債的。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