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於雪夜
@m_blanc紅絲絨蛋糕餅乾 x 石榴餅乾
聖夜裡她與他的故事
如果只是意料之外的唇吻相接,那或許還在可容許值範圍。
起初石榴餅乾僅是滿心期待著黑夜的降臨,臨近混沌之塔的天空擁有無月的、完整的黑暗,那般黧黑要比烤成焦黑的糕體更加深沉,佇立著望去也僅有濃烈得無盡的赭紅,是為零星火光給整片黑作襯。
赤紅的女巫用與其名諱相符的色澤妝點唇瓣,髮飾上晶瑩的翠綠是她僅存的柔和,冷冬則顯得她眼底的火光熾熱。捎上她鍾愛的手鈴與方鏡,她的腳步即是不詳的紅霧,在這般烤箱轟隆作響的聖夜裡,一聲不響地侵蝕這片麵團大陸。
「我依舊,」石榴餅乾闔眼感受粉雪的寒意,「在期待著永恆的黑夜快點降臨。」
石榴餅乾從不懼怕黑暗,即使是過去虔誠抱懷神木之力的自己,也沒有過怕黑的夜晚——說起來,那些夜晚於現在來看已顯得平庸,偶有他餅多餘的情緒,他們說夜是甜是苦是澀,說夜有能濡濕麵團的濕氣,彼時的石榴餅乾引領著其他女巫餅乾靜靜傾身,他們的酥脆堅韌卻盲目,庸俗而愚昧。
睜開眼,黑夜仍舊沉濃,石榴餅乾伸手一把捏碎了堆積的粉糖雪花。
手中鈴響,周遭火炬重新燃起血色愈發的焰火,女巫餅乾的咒詛同時也是祝福,既是對貿然闖入的外來餅乾不利、更是變相守起那些還不成糕形的奶油麵團塊們。
「石榴。」
有個餅乾叫她的方式總是漫著一種親暱。石榴餅乾曾權當那是那餅乾特有的散漫,然而每當延展性極好的絲絨綿密包覆自身的酸甜,她便清楚那確實是種獨特。對她的獨特。
「讓我想想,」她毋須抬頭,只消一個抬眼,對方便彎下身子傾聽,「你是打算向我申請更換,將東西換成更能展現對那位大人衷心的事務嗎?」
「很可惜地,不是。」對方熟悉的笑意沒有遮掩。「我說真的,石榴,交換禮物都過去幾天了妳還在說這個——換我想想,妳接下來要說『我這種精神怎麼侍奉偉大的那位』?是嗎?」
女巫餅乾伶俐的嘴只張了一半,便閉起來,她毫不掩飾地朝那餅乾扔去一眼瞪視,而後者前傾著身子,也不避諱地伸出左手抹開了石榴餅乾睫毛上的片雪。纖白的長睫毛微微顫著,無意間汲取過溫度後,石榴餅乾再次張口叨念起事務,她說他不該親自前來這裡,特別是在烤箱尤其旺盛的今夜裡——「你,紅絲絨蛋糕餅乾,更應該守在那些奶油還濕熱的蛋糕怪物身旁。」
「這妳倒不用擔心,那些孩子們吃著點心樂著呢。」腳步順著石榴餅乾的步伐,這位軍團長繼續聽著她的建議,諸如該讓剛烤好一天的蛋糕怪物直接去上工、中途報告該將石榴蛋糕犬身上的抗詛咒能力一併寫上,還有奶油蛋糕犬的草莓太常更換了等等事項。「現在的草莓正新鮮,給他們換換也好啊。」
經費誰出啊。石榴餅乾不耐煩地又瞥過眼神,順手拍掉軍團長手臂上的積雪。「你剛剛說的『點心』,」她提問道:「是蛋糕?」
沒錯!「原味杯子蛋糕、馬林糖乾糧,跟糖心骨頭。」
石榴餅乾習慣性用衣袖掩去口鼻,瞇起眼,調笑地說:「蛋糕,吃蛋糕呀⋯⋯」
「妳這都開起玩笑了,石榴。」
說是這樣說,紅絲絨蛋糕餅乾話語裡卻沒有一絲不悅,只是就著平時的語氣說起石榴餅乾也早已明白的道理——蛋糕怪物的誕生跟普通的「蛋糕」可是差了多了。
普通的蛋糕。石榴餅乾看向身側的那個餅乾,果不其然得到對方回應的視線,她不閃躲,就只是看著那眸湛藍,至於那與餅乾有所不同的異瞳也同樣直直地看進女巫餅乾的眼底。毫不普通的餅乾,毫不普通的蛋糕,甚至瀰漫著和那位大人相似的不詳,也有著她靜寂時會抿上一口的茶香。
「現在此時,我們站在彼此身側。」餅乾不見得理解四季更迭,然女巫餅乾的祭祀之日是她清楚時間的流逝,「那麼,待到未來某日,又會與誰相伴?」
方鏡倒映自己的眼鼻口,與包裹自身的全然黑暗,石榴餅乾佇立於夜雪之中,她說,你好奇你的命運嗎?赤紅的女巫閃爍眼眸裡的光芒,眉眼彎起風情笑意,鈴響悄然升起。
「我不好奇,我已經知道了。」
紅絲絨蛋糕餅乾笑道,像早就預期石榴餅乾的手段似地,他坦然地咧嘴,說他無論如何都會跟蛋糕怪物們站在一塊。
「而妳,石榴,」他說:「妳在未來會在哪裡,那是妳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干預。」但現在這樣也很好。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輕語,軍團長那惹眼的蛋糕手臂攬上石榴餅乾的腰際,後者沒有抵抗,碰觸便成了邀請,眼神交會則是默契間的縱容;至於懷抱能暖和麵團,香氣卻又各自獨立。
沒有一絲星辰的黑夜,僅綴有悚然的熾火,在烤箱火力旺盛的聖夜裡,石榴餅乾低聲開口,只說,好。
積雪因他們的腳步而沙沙作響,其中混有石榴餅乾持續的叮嚀與紅絲絨蛋糕餅乾偶有的附和、亦或是反駁。她講起蛋糕怪物的輸出速度過慢;他解釋糕點烘烤可不能如此心急。直到靠近蛋糕塔,對話才有那麼一瞬停下來的意圖——石榴餅乾意識過來時已經全然在紅絲絨蛋糕餅乾的懷中,本要砸在身上的樹梢積雪也一併落到不知道哪去,她僅能聽見不遠處高塔的鏗鏘聲響與某種怦然相互作響,以及唇吻相接的柔軟。
紅絲絨蛋糕餅乾不愧是有蛋糕成分,酥脆相碰之下石榴餅乾也沒有一點發疼,絲絨綿滑穩穩地掌住了她的身姿與親吻。她不適應這樣的親暱,但,如果只是意料之外的唇吻相接,那或許還在可容許值範圍。
「你果然⋯⋯不該貿然出來的,紅絲絨蛋糕餅乾。」在對方身上撐起上半身,石榴餅乾單手捏著那餅乾的臉頰如此說道。
那位軍團長仍掛著笑。「嗯?怎麼說?」
「專門要來見你的是我啊,紅絲絨蛋糕餅乾。別擅自出來——看,這不就惹出事情來了?」
「我可不會稱這個為『惹事』。」
與你的現在,永闇的黑夜,讓雪白濕氣沾染麵團,糕體鬆軟綿密能阻擋凍寒,然後,以吻以擁作結。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