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場
段熹不知從何時開始,風雅別致的慕家後院少了那被精心照料的玉蘭盆栽,花藤纏繞的竹竿架子被拆了,生機勃勃的翠竹上有不淺的白痕,鑲著玉棋盤的石桌被移到角落,用於襯托環境也用於夜裡的高高擺燈落得同樣下場,到最後仍留在院子的東西,竟只剩下那一池抬不走的錦鯉和邊上好幾枚石庭燈。
看花看雪看月光的院子被硬生生改建成了練武場,除了老管事看到會老淚縱橫外,其實剩下的人反而覺得這樣更順他們的心,當中更以段熹和三師弟龔昭巖最甚⋯⋯
「不用內勁只拼武器,老規矩,打到大師兄來叫我們去吃早飯。」拿著長槍的龔昭巖下巴微抬,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段熹說道。段熹點點頭,對此也沒有意見,反正這兩點是經過之前種種所得來的最解憂。
「行啊,來吧。」也不再浪費時間,段熹左手虛垂於側手中枴棍慢慢旋動,右手圈著枴柄,其餘三指朝上向龔昭巖打出呼叫上吧的手勢。見狀,龔昭巖便雙手握槍槍尖直指前後腿蹬地整個人朝前方的段熹衝去——
錚嗞—!
銀槍頭與鐵制枴棍撞擊磨擦發出刺耳聲響,龔昭巖雙手一振腰身一扭,長槍利落以橫擊想借此擊退對方,收力把長槍拉回前方,身體躍起轉動帶動長槍同樣轉動,用力之猛令槍尖劃過地面留下清晰劃痕。
硬碰硬,直接以枴棍緊貼手臂的姿態用枴身擋下橫擊,沒有被擊退的段熹反而借此順勢貼近龔昭巖,左手擋著長槍右手揮臂反擊。
邦!邦!邦!
長槍挑擊,枴棍揮動,長兵和短兵伴著金屬間的撞擊聲不斷高速相碰撞擊,隨著時間過去兩人的速度不退反增,直到槍尖和枴棍劃破對方頸側,兩人才不約而同翻身退後回防。
與龔昭巖保持一定距離的同時雙枴慢慢旋起,段熹看著龔昭巖笑了笑,左手抬起猛的把手中枴棍往龔昭巖的臉上砸去。龔昭巖側頭躲過枴棍,下一秒面前黑影掩天,抬頭便看到段熹右手握枴從上而下狠狠襲來。
哐!——遠處被當成拋擲武器的枴棍掉到地面,兩人再次貼近。
龔昭巖向後彎腰長槍揮動,馬步下蹲,長槍朝上挑去。段熹一擊落空雙腿踏在長槍上往下發力,身體滯空翻騰,手中枴棍旋動改變持枴方向以棍尾重擊而下,二擊落空在地面擊出可怕的陷洞。
及時翻筋斗躲過的龔昭巖看著地面眼角一抽,迅速站起右腳單立左腿搭於上,長槍一振,手腕轉動長槍的同時馬步穩紥向前刺擊。
段熹重心不變身體朝左躲過刺擊,龔昭巖看一擊不中也不慌張,不慌不忙地再次一挑一轉一刺,硬是把段熹迫得只能左右來回閃躲無法近身。深知道對方是氣自己將枴棍當暗器,段熹也不惱,忍住笑意,旋動枴棍,枴棍於前順長槍之勢以攻為防拉近了兩人距離增加自己的優勢。
「要吃早飯了,還打下去嗎?」突然的男聲打斷了他們,長槍與枴棍相互壓制,兩人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身藍白衣衫的邗焉雁正倚著廊柱笑著看著他們。
段熹和龔昭巖對視一眼同時收回武器,一個伸著懶腰回頭撿回地上柺棍一個則扛著長槍站在原地等前者,接著兩人均一副『真巧我們正打算收手過去呢』的樣子,一起往邗焉雁站的方向走去。
「走走走,我們這就走。」段熹伸手勾著邗焉雁的肩,朝龔昭巖打了個眼色,示意對方擦擦頸上的傷口。龔昭巖偷偷點頭,裝作自然地抹掉脖上血痕。但在段熹打眼色之前,邗焉雁早便已發現了血痕,甚至還在段熹靠過來時看到他頸上已經沒冒血了的那道小痕。
「不用打眼色了,都見血了吧。」邗焉雁推開段熹的手,看了眼段熹的脖子,又看了眼龔昭巖的脖子,「怎麼不見你們把對方的頭給穿下來?」
「這是意外啊大師兄,我們可是連內勁都沒用上呢!你說是不是啊,昭巖?」龔昭巖點頭配合,一臉我們真的很乖巧。
「呵呵。」知道他們說的是真話,但邗焉雁還是打算晾一下他們,不然下次怕就不是脖子見血,而是其他地方都帶血了。
「大師兄!等等我們!」段熹和龔昭巖異口同聲,快步跟上前方的邗焉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