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信非神
我一生未信仰過一日鬼神
卻用十年信一人
時間走慢了。
於螣回來以後,毓橙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可現在他在夢裡。
許久不曾想起的光景現於自己的夢中,漫漫天地之間只剩自己一人隔空與誰凝望。
隔著身體搔刮他的情緒,來自承諾,他相信於螣會回來,所以他還在等待,他清晰的記得那些等待沖淡了一切熱情。
他知道自己該祈求的不是天地,荒蕪的土地已經不會聽見他的呼喚,雨落了下來。
他閉上眼睛,渴望這些回憶不再侵擾他,雨是溫暖的,他想起於螣張狂的笑意。
即便現在身體可以感受到他人的觸摸,夢境仍然在延伸,他聽見涼涼的呼喚,並不溫暖,想要張開眼睛卻被濃密的黑暗遮擋。
「睡著了?」
「嗯。」冰冷的手指移動到毓橙的眼睛,催促他打開眼睛,讓人感到刺痛的光線隔著眼皮,一跳一跳。
他終於張開了眼睛,脫離了那些黑暗,看見了於螣嘴角的笑意,好像於螣對於他做了什麼惡夢瞭若指掌,卻沒有開口安慰他。
很符合蛇的個性,他努力將自己撐起,不讓於螣擔心,卻意外發現自己現在躺在對方的大腿上。
「還想休息一下的話,也沒差。」
冰冷的手指還在他的身體上遊走,他眨了眨眼睛,笑著看向於螣。
「擔心我嗎?」
「反正已經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這句話說的狂妄,毓橙卻毫不懷疑對方的實力,朝他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我都回來了,老婆當然也是自己來顧。」
「那要說說那時候發生的事情嗎?」
於螣消失的那兩年,他又是怎麼感覺這個世界的,或者,於螣有沒有看見他,有沒有跟他一起仰望下過雨的天空。
或者他在廟宇門檻前的時候,他知不知道?
「這個是秘密。」他聳了聳肩,有點麻煩的垂下眼睛,對於毓橙來說漫長不著邊際的日子,對他來說何嘗不也是如此,舊時代的人們總說,神是麻木不仁的,神應平等待人,也因此必須麻木,必須沉默。
於是連七情六慾也沒有嗎?
他嬉笑著反駁那些人的言論,神明根本不是如此,只不過時間太長,所有神與精怪一樣,都忘記了。
不過當他們落入紅塵,重新感受到那些情感……
「哪天你再告訴我這些秘密吧。」毓橙也不急,笑著繼續在對方的腿上找個好位置,閉上眼睛。
「就不怕等等睡著了又做惡夢。」
「有你守候,再怎麼樣的夢都是好夢。」將身體屈了起來,毓橙回應道。
他沒有再聽見於螣的回答,只有落在眼皮上的親吻,但他知道那是祝福,說著好夢。
太陽沒被遮蔽,雨悄悄落下,是日日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