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現在是要

「所以你現在是要、呃、戀愛諮詢？」大將在拉起手煞車後試圖向坐在副駕駛座的黑尾釐清。

「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大將。」

「可是你剛說你有個感情上的煩惱？」

黑尾嘆了口氣，「對，但，欸不是啊，這樣就是戀愛諮詢嗎？」

大將嘴角歪了歪，內心想著「哇是低能兒吧？」跟「等等這是瞧不起我可以做戀愛諮詢是吧？是嗎？」的表情切換了幾瞬，出聲往放在手機架上的手機叫喚了智能助理，「什麼是戀愛諮詢？」

手機悠悠地傳來機械女聲，『戀愛諮詢是近期十分普遍的管道來協助你談戀愛，透過戀愛諮詢，能克服好想談戀愛的困擾，並給予專業的建議。』

黑尾看大將得意到不行手勢張揚著「看吧看吧」的神情，挫敗的想，至少人家不是單身狗，大將確實很有資格得意。

黑尾清了清喉嚨，「……我有一個朋友、」

燈號轉綠，大將擺擺手後放下手煞車、踩下油門，「我就我，什麼我有一個朋友。」

「......我是說，我有一個，本來覺得『就這樣繼續保持朋友關係就好的』朋友，我最近在想要不要跟他發展更進一步的關係。」

「講這麼饒舌幹嘛。」大將苦著一張臉，「他有對象？」

「據我所知是沒有。」

「那你突然想改變關係的契機是什麼？」

「就是，認識很久了，覺得跟對方蠻聊得來，也算有共同興趣，我們應該算蠻了解彼此、也蠻熟悉的，某一天突然發現我好像什麼事情都只跟他分享，就在想他是不是也只跟我分享，而且他帥的時候很帥、可愛的時候又好可愛，就、」

大將不合時宜的笑出聲，「黑尾你是暈船仔喔？你都說帥的時候了誰會帥的時候醜。」

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命安全黑尾忍住沒揮出去的拳頭，「這應該不算暈船吧？」

大將故技重施對手機問什麼是暈船，『暈船這個詞常被用來描述在只有激情沒有承諾的「砲友」關係中動了真感情、』黑尾正想嚴正聲明是朋友不是砲友，機械女聲過分抑揚頓挫又繼續，『偶爾也會指在朋友關係中「越了線」，想在友誼關係裡更進一步。』

大將抬起下巴叨叨著，「有沒有有沒有，你就承認吧。」

黑尾皺著臉用肘撐著的左手心煩意亂的撥著自己的瀏海，邊思考自己怎麼會憑著一股衝動和不知名的信任對大將開啟這個話題，不如就讓話題停在確立自己是個暈船仔止損。

大將把車頭轉進車站的載客停等區，黑尾趁大將停車轉移話題。

「美華是幾點到車站啊？」

「她差不多到站了。但我不懂，你幹嘛硬要跟來啊？」

「我很久沒看到美華了啊。」

「你們也不是要常見面的關係吧？」

「啊我車就壞了，你就順便幫我接小月不行嗎？」

「可以啊，但你不用跟來吧？」

「我怕你尷尬啊。」

「欸我還要專程繞去載你欸，你才讓人尷尬吧。」

黑尾正準備叮囑大將剛剛的戀愛諮詢就當自己沒提過，就看美華笑嘻嘻的跟月島一起走過來，只得來得及匆匆恫嚇大將，「勸你最好是不要提到剛剛我們聊的。」然後揚起笑臉和美華月島打招呼。

黑尾本要下車讓出副駕駛座，美華卻說不要緊她跟月島坐後座就好了，回頭問月島沒關係吧？月島點點頭先開了車門讓美華坐進車內，自己才入座。

美華上車之後分享她去外地參加以前同事的婚禮，大將雖然掌握了方向盤但都有在聽，黑尾就靜靜的偷偷透過後照鏡看月島，月島有禮的應和美華，話題說到吃過最好吃的婚宴餐廳也順勢跟大將聊了起來，月島透過後照鏡發現了黑尾的視線，也只是略略的用眼神探詢，黑尾只顧著笑，月島就繼續說著他參加過的婚宴裡吃過最好吃的餐後甜點是在哪裡。

美華突然發現黑尾都沒參與互動，「對了黑尾，你今天怎麼會來？」

「他車壞了，拜託我去接他來接月島。」

美華跟著大將有節奏的複誦著「去接他來接月島」邊輪流晃動左肩右肩，被提及的月島開口道了謝，大將趕忙說沒事沒事，「又不是你拜託我來的。」

黑尾失笑，「你這愛記仇的毛病哪時候才要改？」

「什麼我愛記仇，人家月島從見到面都道幾次謝了，你從上我車到現在連句謝謝都沒說，暈船仔還敢囂張啊！」

「什麼暈船仔？」美華眼睛一亮靠前問大將，大將被激怒的一時竟口無遮攔，黑尾無用的瞪了大將一眼，思量著要怎麼解釋說明美化「自己是個暈船仔」這件事。

大將雖對黑尾感到抱歉也拗不過美華的好奇心，「黑尾啦，黑尾他剛說、等、等等一下等一下，」大將一邊注意車況一邊結巴，「認識很久、聊得來、有共同興趣……黑、黑尾你的暈船對象不會是我吧？不會吧？」

美華的表情一臉頑皮的「哦？哦哦？」，大將驚訝的摀住了嘴，美華也摀住了嘴。

「不是啦……」黑尾好想死。

「還有什麼線索還有什麼線索？」美華又繼續追問。

「他剛說還蠻了解彼此熟悉彼此的。」大將說完又狀似驚訝地摀住了嘴。

「還有呢還有呢？」

「不是、美華，你這樣子是想看什麼血流成河還是男上加男嗎？」黑尾無力的看著這兩個友人消極的抗議，沒漏聽美華還硬偷說了句知男而上。

大將直接略過黑尾的抗議，「什麼事情都只跟他分享，他剛跟我分享這些。」

美華克制的小聲尖叫。

不是啦你這是什麼反應我不懂啊美華，黑尾張開雙手制止了腦補過多的兩個友人，「我暈船、不對不是暈船是心儀，我心儀的對象沒有另一半，好嗎？」

聽及此大將跟美華一起鬆了口氣，黑尾無奈，「而且我的眼光沒這麼特別，大將不是我的菜。」兩名友人一臉無所謂，黑尾又說，「我可不認為大將帥還是可愛。」

「喔是喔是喔！啊不就還好你不懂欣賞。」大將拉長了臉。

「嘻嘻。」美華吐吐舌頭笑了笑。

「所以前輩是打算要告白嗎？」一直在後座沒出聲的月島冷不防的問，這話題就快結束了怎麼還被救起來。

……救命大將那個手機的智能助理能幫忙解答被暈船對象問告白這要怎麼回答嗎太難了吧，黑尾對著後照鏡裡的月島羞赧地尬笑，「我、我還沒想好。」

「這有什麼好想的，來來來，你現在打電話給他，跟他說『我喜歡你』不就好了。」大將一副這就一翻兩瞪眼的事有什麼好糾結的語氣。

「……先、先不要了吧……」小月在後座，先不要了啦……

「不然你號碼給我我幫你撥？」好心的美華熱心的拿出自己的手機。

「……沒、沒關係啦，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自己處理啦……

「還是有什麼我這邊能幫上前輩忙的？」連月島都要幫忙了。

黑尾欲哭無淚，還沒想到要用什麼說詞推辭月島，大將突然把車停在路邊，「你不打電話我們今天就在這裡跟你耗。」

黑尾還抱持著一點希望，但看大將一臉我很認真沒在開玩笑，還將車子熄火以表決心，聽見機械運轉的聲音在大將扭轉鑰匙的同時停下來，黑尾殘存的希望之火也沒了。

「黑尾，加油。」美華在一旁熱切的。

黑尾拖拖拉拉的從口袋拿出手機，捏著手機又想還是放棄的時候大將又鼓勵著說，「沒事啦，你想夠久了，就打吧。」還不忘補一句擇日不如撞日。

黑尾幾乎抬不起頭，撥出電話後心跳失速的以掌心遮臉，手機握在胸前，像在等候宣判一般。

大將和美華屏息以待，他倆聽見車上傳來震動的聲音，眼神交會了下，循聲看向拿著手機也相同詫異的月島，他倆又交會了眼神，大將伸手去抓黑尾拿著手機的手腕，看了黑尾手機螢幕上正在通話的聯絡人「小月」。

「喔！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