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尋著美麗
那那於螣 X 毓橙
一切說來都太可笑了,毓橙曾將自己信奉的神明放在至高無上的第一位,任何行動都只依循著教義,身邊有過交往互動的人同樣是盲目且毫無自主意識的信徒,走出溫室後獨自一人面對的現實他清醒過來了,撕破謊言,人間太混雜又混亂,哪像那本奉為聖經的經書中所描寫的烏托邦,不靠別的,就只因為他的出生地比大多人更幸運一點而已。
他是發自內心覺得好笑又可悲,好像命運打從出生起就注定會迎接什麼樣的結局,雙眼猝不及防地被那群沒有主見的教徒給蒙蔽了,他們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人生中所見過的太陽就那麼幾次,卻還是盲從從不存在的太陽神,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的話,見到陽光哪會是那麼困難的事,宿命由自己來主宰自由多了,他望著冉冉升起的煙心想。
兩年過去,即使偶爾提不起精神但日子照樣得過,這段日子中毓橙總覺得度日如年,但他也已不是當年總是滿口太陽神和教義的單純孩子,純真並沒有不好,這世界上也有一個真心待他好的人希望他能保有赤子之心,但殘酷的世界不允許,在強制的狀況下被迫成熟,從來都不變的不是洗腦來的忠心,而是對深愛之人的思念與等待,神明不會回答他對世間的任何疑問,但他所愛著的那人會。
誰能料到兩人時隔兩年相遇時,那份觸動心弦的感覺讓毓橙多麼想感謝神靈,當然他也知道,兩人的相遇和重逢從來就不是鬼神顯靈或什麼神蹟,是冥冥之中牽絆著彼此的心越來越靠近,因為如此,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再相遇。
也無風雨也無晴,眼前能見只有厚重的一片烏雲,陰濕悶熱的天氣加上腐朽的臭味讓人不怎麼舒服,好在多年以來毓橙早已能夠習慣,如果是過去的自己一定做不到,弱小到可能嘔吐出來,現在令他乾嘔的只有這混亂的世間。無數次在心中慶幸自己能夠遇見他,聽於螣說他出門去辦點事了,具體是什麼事他並沒有講明,毓橙就這麼一人百無聊賴的等著,悄悄在心裡盼望心愛之人能快些歸來,他很懷念於螣的懷抱,儘管離上一次也只過去幾小時而已,不過戀愛中的人們都是這樣的。
又是一陣思來想去,但毓橙對於螣是完全信任沒有任何猜疑的,只要是他親口允諾,無論多少歲月他都能等,兩年都熬過去了更何況零碎的短短時間,總說出世久了都會被磨去稜角,對毓橙來說也是一樣的,只不過他被磨去的是膽怯與弱小,顯現出來的是堅強與冷漠,這也不是說他不近人情,而是他只將自己天真的那一面留給於螣,只限於對方的溫存,就好像兩人互相交付了漫漫人生,也是如此。
熟悉又心心念念的腳步聲傳來,是於螣回來了,沉悶陰鬱的內心在此刻放晴,不等毓橙反應於螣便三步並作兩步抱了他一個滿懷,是快要滿出來的安全感,蹭了蹭後在頸脖處肆意地吸取他身上才有的獨一無二的氣味,有一點大自然中的香氣,在兩人第一次見面時於螣就對這股味道有印象了,不同於雜亂的城市,他是他心中最乾淨最清澈的清泉,滿足之後他才開口:「我的老婆等很久了嗎?我回來了。」毓橙先是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這番模樣可把於螣給逗樂了,天底下怎麼還能有這麼可愛的人呢?他笑出了聲,心裡暖暖的感覺在兩人之中擴散開來,這樣小小的幸福在末日之中,彌足珍貴,他的一聲招呼和一個懷抱,能讓毓橙內心的所有惶恐與不安全都消散而去。
雖然總是說著不管多久都能夠等待,或許是從前那段時間有些影響,只是短暫的別離寂寞感也是會佔據內心,對彼此都是如此,便是在末日的每一天相惜相愛,遇見的最剛開始只是覺得有趣,不知不覺間已成了不能沒有彼此。兩年的時間能讓人改變很多很多,毓橙也不再只是受保護的對象,如今除了戀人之外,更是能並肩作戰的夥伴,改變的事物太多了,唯一不變的,是那顆對摯愛燃起恆久不滅之火的心,就像毓橙在兩人重逢那晚所說的:「我不需信奉神靈,我只信仰你一人,你給了我愛和意識,我給予你愛和永恆。」
於螣帶回了一條耀眼奪目的貝殼項鍊,在這地區能見到貝殼是非常稀有的事,沒有人知道於螣是從哪裡弄來的,在他為毓橙戴上項鍊時輕聲又淺淺地說了一句話:「貝殼項鍊的含義呢——是我在找尋著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