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
驚蟄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木心〈從前慢〉
有時候虞陌會覺得自己與這個過於殘忍、無情又日新月異的世界格格不入，他跟上時代的步伐——有時甚至比其他人走得更快，走在更前面，為了守護自己愛的生物而被浪潮推上了最頂峰，但這並不妨礙他認為這是一個運轉得太過快速的世界。
好像連慢下來與愛人一起漫步在秋天的冰島，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連續做了將近一個月的實驗，從紀錄到成果，虞陌和手下其他的研究員忙起來都差點忘了時間，還好前幾日調的鬧鐘盡職盡責地提醒他即將到來的節日，在給其他人放假後，虞陌才終於鼓起勇氣聯絡那隻人魚。哪怕從鬱紫那裡傳來的訊息已經刷屏好幾天了，但上次約會的後遺症還讓他的腰有點酸軟……
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虞陌的嘴角彎起一個羞澀又溫柔的，難掩幸福的弧度。
這世界的腳步太快，更遑論每時每日都有新的研究出現的科學界。要得到更多研究基金，就必須有更多更好更符合期待的研究成果，這段時間結束以後終於能迎來一小段休息的時間，他在心中做好規劃，要和人魚一起去暖一些的國家，日本或許不錯？聽說在日本附近還有另一座小島，或許可以幾天在這裡、幾天在那裡……
「虞陌。」
人魚稍微有些冷的溫度環上他，在咖啡廳裡做著旅遊規劃的虞陌立刻把筆記本闔上，轉過頭看見那雙異色眼眸的時候下意識揚起了笑容，「你來了。」
鬱紫抱住虞陌，蹭了蹭人類，「這麼急著想去那麼多地方嗎？」
虞陌怔愣，在那一刻意識到自己還是被這個世界的浪潮推得太遠，在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時候，也開始會想將一切歸整又迅速的排列好，做好所有密切的準備，在很短的時間塞很滿的行程。
「你想去嗎？」他問。
鬱紫聳聳肩，「和你一起，去哪裡都好。」
他的指尖輕柔地撩起虞陌的一綹髮絲，棕色夾雜著些微春天的綠，微弱的電流順著他的撫摸流進虞陌的胸口，在那裡充斥著大量溫熱的，令人感到舒適的暖流。他聽見鬱紫問他。
「你想去嗎？」
虞陌搖搖頭，臉上揚起淺淺的笑意，「我也是。」
「和你一起的話，在哪裡都好。」
不需要去那麼多地方，過那麼快的生活，一起慢慢走在秋天的冰島，享受海風吹過臉頰的感覺，去看看那塊奇形怪狀的海蝕柱，他們兩人一起，慢慢地生活，這樣就很好。
虞陌牽起鬱紫的手，那瞬間竄過身體的電流喚醒某種難言的記憶，他橫了鬱紫一眼，「我們去散步吧。」
但很顯然，人魚似乎過多地解讀了虞陌的眼神，他握緊人類的手，一紅一紫的眸中風情流轉，「嗯，我最近找到一個不錯的地方。」
「嗯？等等，我不是這個——」
海風依舊平靜地吹著秋天的風，吹起虞陌的筆記，半晌後抱著人類的人魚折返回來，一隻手扯過筆記帶走。蜜月旅行就決定是這裡了，鬱紫愉快地想著。哪怕他根本不知道那地方在哪裡和哪裡。
不過今天，還是要慢慢享用他的愛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