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

心動

今天只吃一隻魚

人間的四季加百列來說一向很新奇,無論十年、百年甚至是千年,瓊花日日落,綠葉季季黃,春去冬來,日復一日,哪怕是一樣的枝枒都能生出不同姿態的花,她像是個旁觀者,用著第三人稱的視角去看著這一切,看著喜怒哀樂,看著悲歡離合,從誕生之時開始,她隨著時間的洪流,不斷地追隨著眼前的人的步伐,路西法的羽翼豐厚,比自己的還大上許多,加百列看著斜陽之下的影子,交疊的羽翼像是糾纏在一塊,有些不得明說的親暱,那時的她還懵懵懂懂,分不清自己對路西法的情感究竟是憧憬還是喜歡,她只是看著眼前的景象,心底便不由得有幾分歡愉。


那時的加百列只知道,路西法對她來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


月暈無邊,夜色溫柔,綿延無盡的浪一波又一波的席捲柔軟的白沙,反覆吞噬又吐出,浪花將沙粒覆蓋在加百列白嫩的腳趾上,像是在追逐嬉戲般,細密的癢讓加百列忍不住笑出聲來,甫抬起腳,方才凹隙的腳印馬上便被填滿,加百列隨即又落下新的腳印,深深淺淺,似舞非舞。


路西法倚靠在礁石旁閉目養神,就連海浪似乎都有些敬畏似地在他身邊退離好大一段,不染他半分,唯有海風不管不顧地推著海浪前行,時不時在路西法身旁拍出一朵巨大的白花,遮蓋住路西法的視野,哪怕他此刻正闔著眼。路西法睜開眼睛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幕天席地,一身白色衣裙的少女赤足踏浪,毫無溫度的月光落在她身上都有了些許溫度,加百列的眉眼舒展著,那副五官做出任何神態都是好看的,可若真的要說,路西法始終認為笑容是最適合加百列的,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便是他願意付出一切去守護的事物。


「路西法!」加百列提著裙擺,髮尾和百合花墜子隨著跑動搖曳,發出磨擦的聲響,她一路小跑,白沙讓她的步伐有些不穩,整個人險些撲倒在地,被路西法穩穩接住。


路西法迎上前去,伸手便將加百列撈到身前,幾不可見地嘆了口氣,卻連他都沒發現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溫柔:「別急,我在。」


「我就知道路西法一定會接住我。」加百列眉眼都笑得瞇了起來,小小的虎牙微微露出一角,多了些許調皮的味道。


加百列或許不知道,每當她笑起來的時候,臉頰上的肉會向上堆起,像是一塊剛蒸好的糕點,軟和香甜,讓人忍不住想捏上幾下、咬上幾口。路西法可不是聖人,念想剛起,他的指尖便已然掐上那塊柔軟的頰,加百列愣了一下,還來不及反應,隨即而來的即是一個猝不及防的吻,路西法的唇偏薄且涼,每次接吻時的溫度差異總讓加百列能夠更仔細地感受到路西法的唇瓣的形狀,讓她一次又一次沉淪在對方的氣息裡。


沿著海岸線滾過的風本該有些刮人,此時卻都平靜下來,像是不敢打擾般,只餘幾聲來不及收起尾巴的浪拍在礁石邊緣,又悄然無聲的回到海底,不留痕跡。


加百列喘息著,呼吸間全都是路西法的味道,雪松般的氣息混雜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甜味讓加百列迷迷糊糊地伸出舌頭又舔了一口,好不容易才放過對方的路西法怎能忍住?一個接著一個的吻讓加百列感覺自己幾乎招架不住,卻又不甘示弱的纏住路西法的唇舌,原先提著裙擺的手早已勾住路西法的脖頸,任憑裙襬垂落在腳踝邊,被海水浸濕。加百列感覺自己似乎要溺在路西法的眼裡,那雙對誰都看不上的黑色眼眸映著自己被吻得有些恍惚的神態,時不時地在月光下流露出點點靛藍的輝,那副將自己全心全意放在心尖上的虔誠神情,專注又莊嚴,倒是讓加百列想起路西法還是總領天使長的時候,那時的路西法不悲不喜,似乎什麼都入不了他眼底,而現在卻偏偏只注視著自己,加百列又怎能不一次次地為路西法心動?


「真不專心,嗯?」路西法用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加百列的虎牙,看著對方被自己親吻到舌尖微微露在唇外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想起前陣子加百列傳給自己的貓咪影片。與加百列相反,他對動物沒什麼感覺,也一向不受動物喜愛,如果是加百列是貓,或許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路西法再一次理解到自己對加百列幾乎沒有底線的喜愛,也許喜歡和不喜歡的界線是在於這件事物是否與加百列有關吧。


承受過無數次日落的身軀,才有支起月光的可能。沒有過去曾經共同經歷過的一切,路西法或許仍會受到加百列吸引——畢竟她是那麼讓他無法抵抗,可對加百列的喜歡便不會到如此深刻,或許便無法像如今這樣,哪怕曾因加百列折了一翼,他也甘之如飴,成為她最忠實的信徒。


時光荏苒,唯一不變的是他們相互傾慕的那份心意。

不......唯一不變的仍然只有變這件事而已。

因為每一個日升日落,路西法都比昨天更喜歡加百列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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