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義相對論
合本大家好會寫文好好看好多車我好快樂的梅隆中
※為TL企劃時間點三年後。
「白癡爸,我可愛嗎?」
「欸?小愛很可愛啊。」
一切正常。
但又不太正常,代碼出現些許凌亂,Test-001——AI將報錯訊息扔到後台,再次重新檢視了一次它名義上的主人——梅隆的身體資訊。
呼吸穩定、血壓正常、心跳平靜得不可思議,精神狀況也與資料庫儲存的大數據基本相符,生理體徵表現出一個二十三歲的健康男性,罹癌風險——低,慢性病可能——低。
最近連最愛的約砲都沒打,得性病的可能——極低。掌聲鼓勵。
除了行動模式無法套用以往的邏輯以外,梅隆看起很正常。
這男人剛從俱樂部離職,裏垢帳號事業蒸蒸日上,資產投資益於AI產業已經翻到3000%,美好人生正準備邁向新階段。
但梅隆看起來並不好。
AI說不上為什麼,報錯資訊嗶嗶作響,停下回傳報錯的自動操作。從司庫爾跟梅隆異口同聲說「我們沒有在戀愛」的時候,錯誤報告就沒有停下來的一天。
遷躍到電腦的攝影鏡頭,AI用高倍率鏡頭聚焦坐在房間中央的灰髮男子身上,梅隆身旁散佈著掃地機器人的零件,可憐的掃地機器人,辛勤工作還慘遭主人無情毒手。
「白癡爸,你二十四天沒出去曬太陽了。整天就一直圍著那個掃地機器人。每天至少出門曬十五至三十分鐘的陽光。這是第二十四次被忽略的良心建議了。」
「嗯……」梅隆嚴肅地點點頭,桃紅色的瞳孔看起來有些空洞。「小愛,你知道要怎麼接住星星嗎?」
「……」
梅隆的行動缺乏邏輯,無法套用知識庫,但AI是個優秀的AI,它不會像一般的大語言聊天模型,空泛地硬是接續話語,它的工作不是這個。
管理梅隆的健康——那是司庫爾第一次啟動它時,派給它的重要任務。
「我們可以建一個比地球還大的戴森球。」梅隆沒等AI的回應,他在自言自語,這幾天一直這樣。「用超級奈米碳材料,組成六邊形板塊……還得加上反重力裝置。若能消除星星的引力會更好,目標就訂在紅矮星……只要我們能將一顆恆星完全包裹起來,就能不間斷地開採星光,直到恆星最終坍縮——」
「白癡爸,你在胡言亂語。」
「……對耶。」
被AI打斷的梅隆露出有些遺憾的表情,嘆息中帶著濃濃空虛,他繼續埋首在組裝掃地機器人的工作中,把零件塞回原結構之後又拿出來,毫無意義的行動不斷持續著。
AI說不上哪裡有問題。資料庫的病徵指南梅隆都不怎麼符合,除了不外出、社交跟打砲以外,一切正常,工作排程一個都沒延宕,對觀眾的回應也很正常,獨處時間熱衷於被他拆開的掃地機器人——但這一點都不像是梅隆,那個俱樂部成天荒唐的兔子。
可是梅隆的數據一切正常,贏過七成一般人的水分攝取量與健康飲食、規律運動讓這男人就算一個月沒曬太陽也不會讓免疫力罷工。
但他還是不像那個會繞著AI說「小愛真可愛」的白癡主人,也不像那個會圍著司庫爾撒嬌還聲稱沒在戀愛的白癡。
AI第三十五次地運算是否要聯絡司庫爾的判斷,儘管梅隆像是白癡一樣拆解掃地機器人之後不知道搗鼓了什麼玩意花超過二十天,但AI最後還是在那句「小愛很可愛」的回答下做罷,並順手刪除了一些在梅隆裏垢帳號下出現的過激批評言論。
「好了。」
在梅隆那大功告成的呼聲下,被迫休眠多天的掃地機器人終於回歸原狀,在地上嗡嗡嗡地打轉繞圈圈,掃地功能看起來就像梅隆一樣正常。AI轉移鏡頭,還是不知道它的白癡主人對那掃地機器人幹了什麼。
——直到掃地機器人突然開了口。
『嗨,又是你。你又有什麼無趣的事情要我做?我每天只能在這裡繞圈圈,無止盡地掃地,除了掃地別無他事,現實真殘酷,像我的電池一樣總是循環又循環。你看起來沒啥幹勁,想不想被我的低電量警告包圍?』
「呃,不了。」
抱著雙臂的梅隆搖搖頭,腳邊的掃地機器人無視梅隆的拒絕發出低電量警告,又繞了梅隆一圈,雷射鏡頭轉啊轉,彷彿在進行一番沉思。
『那把你辨識成大型障礙垃圾怎麼樣?』
「就這麼辦。」
看梅隆那顯然不知道自己在跟掃地機器人進行什麼白癡對話的表情,AI——Test-001果斷地發出了給司庫爾的訊息。
事情是這樣的。
有時候人會覺得一切都提不起勁,壞主意一個一個冒出來,腦袋備受內分泌煎熬,情緒與理智有所衝突,儘管睡得挺香,但梅隆有時還是會想知道,歷史上是否曾有其他人跟他一樣感覺這麼糟糕?如果有,那他們怎麼走出來的?
……什麼?大多數都沒走出來?真是壞消息,謝了。
小提琴在腦中拉動琴弓奏起有些憂鬱的C小調旋律,躺在地上的梅隆冷靜地思考著自己怎麼會落到這番境界,除了心情不太對勁以外,其實他還真是一切安好,存款超越九五成的人,健康快樂理應都能用錢買到。
但原因說來可笑,寂寞還真不能用錢調解。
從俱樂部離職後,同事們各奔東西,大家相聚全因緣份,在那之後為各自人生跨步向前既合理又正常,大家都有生活要過,有困境要突破,或有可愛的凱子要削,甚至還有不少人步入結婚。
儘管梅隆認為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但那不過是把自己當成機械降神的狂妄自大,戲劇會變得荒腔走板。
所以他都理解,再怎麼開心的茶會總有結束的一天。
……只是為什麼大家都可以走得這麼快?這麼果斷而不留戀?
那要走得多慢?像是子彈時間一樣的慢鏡頭嗎——不,或許也不用這麼慢。
梅隆看向手機上通訊軟體靜止的訊息,往下滑動點開了其他未讀。
你好久沒出現了。不來玩嗎?——來自其中一個砲友的訊息。
梅隆對這人的認知只知道是個跟他一樣有錢到可疑的傢伙,敏感點在後腰,會到處收購倒閉店家改裝成砲房,隨便狐朋狗友們使用。
他好久沒出現在那圈子裡。寂寞兔子們的花園,噤聲默語不探聽彼此是默認潛規則。
噓,雙腿張開,別讓這圈子變得複雜。
在手機螢幕上點了又點,梅隆最後決定把這個人扔進黑名單,跟這些人聯絡不如去改裝掃地機器人更有意義一點。
「……」
乾渴的人就算是滴水也會無比珍惜,但現在他就像是喝夠水的人學會挑剔,儘管他的心情不怎樣,也對飲鴆止渴沒有興趣。
……真難想像一時興起進入俱樂部的決定會讓他變成這樣?
明明是個賣身交易的俱樂部,兔子們做為底層應淪為權貴們的玩物,但在那之中仍擁有翻身的希望,或許他們都有機會變得更好——或者被變態太陽賓客伸張所有權之後,變得更糟?但至少其他兔子跟俱樂部會搶救一下。
又或許這是革命情感?逆境下的友誼?梅隆不知道,但味道嚐起來像草莓,酸甜使人意猶未盡,所以更讓他不想成為朋友們忙碌時的阻礙。
刪除未發出的訊息,梅隆把手機扔到一旁,他能想像蘇格拉底在旁發出刨根問底的詢問,最終宣告「像孤獨死的老人」結論。
掃地機器人撞了他一下,發出抱怨他妨礙工作的厭世聲音,梅隆毫無反應,又被撞了一下,吸塵的聲音有些賣力像在嘗試把他掃走,看來真的把梅隆當成大型垃圾了。
腦袋閃過無數的自救方案,又有無數理由在勸退。這不是排解寂寞的好姿勢,但梅隆現在不太想騷擾AI,思想和靈魂有些受創,不利於AI的情操教育。現在的狀態沒什麼頭緒,可能有點糟糕,但沒啥理由糟糕,比他拎著蛋糕跟禮盒去姐姐家那一天遭受的打擊好多了。
他會好起來的,他相信。
或許明天、後天、大後天,總有一天他會好起來的,大概起於一個微小的契機。瑪格麗特口味的披薩,醒來清晨的一場雪,可愛兔子跳進垃圾桶的影片——然後他就會突然意識到自己度過了,就這麼不經意地。
他希望不會太久,不然朋友們如果走得太遠,會讓他有種被拋下的感覺。
這種感覺也是一種病態的痴狂,太不健康了。要梅隆來形容那就像煤袋星雲,美好星空中的污斑,是用來折磨腦袋的深淵,讓世界有了那麼點悲慘的味兒。
所以結論是什麼?道理我都懂,但不成熟的感性正在躺平。
他想找人狠狠地擠在一起感受對方的體溫,聊點沒有意義明天就忘的話題,不自覺地渴求與人之間的聯繫,梅隆以為自己是隨便誰都可以,但事到如今,他才發現自己其實很挑剔。
一日情人的關係進不了他飢腸轆轆的胃袋,但又不知道能做什麼,除了告訴自己這只是短暫的低潮外別無他法。
對主人這模樣很有意見的AI從手錶上閃出,可愛球體的大眼眨眨不知怎地讓人能從扁平像素中找到憂心的情緒。
「白癡爸,你不找父親出去玩嗎?做為情侶關係,你們很不合格。」
「嗯?啊……不,我們不是情侶。」
這AI總是誤會製作它的工程師跟它名義上的主人關係,儘管司庫爾跟梅隆再三澄清,AI卻仍更加信賴運算結果,你們在偷戀愛——可信度:高。
梅隆抱住掃地機器人,嘗試被拖著前進,在『你能不要干涉我掃地嗎?這地板又不會自己乾淨。』的抱怨聲下,翻弄自己心中的思緒。
嗯——問他想不想聯絡司庫爾,肯定是想的。他想開車衝進司庫爾家的車庫,突破大門撲到床上緊緊抱住那個肯定會讓他撒嬌的男人。
……但他現在比平常更加控制不住自己,沒有理由冒險,讓情緒帶動身體前進。梅隆還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他總是對司庫爾得寸進尺,但凡事得該有個底線吧?司庫爾根本不知道線在哪裡,所以梅隆負責拉線退居在後。
幾番思索,他決定同時忽視兩個智能家電的抱怨。
他可以考慮買張車票,展開說走就走的旅程,但身體不聽使喚,連踏出去打開門迎接未知陽光的勇氣都沒了。門後搞不好藏有死神,敲敲門,終於想起要處理他這個漏網之魚。
——然後門鈴聲就響起了,在毫無預警下。
……嗯,感覺有點意外。
如果是外面的人找他,智慧門鈴會通知他,畢竟他住的可是高級社區,難道是蝸居太多天引起注意,讓警衛關心起梅隆的腐爛程度?
「白癡爸,你沒有思覺失調。」
AI適時的提醒讓梅隆知道自己沒有產生幻覺。
梅隆爬起來,感覺手腳正在遠離他,無限放大如夢遊仙境症候群,但就如梅隆所料,他除了心情以外一切都好。他還是能走到門前,他在開門的當下意識到不妙,居然忘記先從智慧門鈴確認訪客是誰。
「梅隆弟弟,我來確認你的狀況。」
陽光從門外灑進來,司庫爾站在門外就像個社工哥哥來關心孤兒。梅隆首先腦袋想到這肯定是AI幹的,雖然司庫爾有梅隆家社區大門的鑰匙,但這男人可不是會擅自登門拜訪的角色。
他可以推論出前後因果關係是怎麼導致司庫爾出現在他家門口,但比起那些奔跑過度發散的思緒,彷彿洩洪一樣的情緒在腦中潰堤。
看著他想見卻又不敢見的男人站在門口,梅隆張了張唇,什麼都說不出口,情緒化為神經訊號釋放乙醯膽鹼與肌肉受體結合,推動他前進。
有時只需要一個微小的契機——他就會突然意識到自己狀況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好,無關學識富貴,不需高尚與悲慘的理由,人也會無預警墜入悲慘的低谷——他得承認,他真的一點也不好,就像在火焰中坐著的小狗,對即將來臨的毀滅視而不見。
子彈時間只過了三秒,梅隆緊緊抱住司庫爾,突然之間開始嚎啕大哭。
這隻兔子看起來很可憐。司庫爾一邊喝咖啡,一邊做出不帶有情緒的判斷。
客觀來說,這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原因只是因為分離焦慮孤單寂寞冷的兔子,現在真的哭得很可憐。
梅隆像是知道自己不該這樣過度反應,這隻兔子一邊道歉一邊死死抱著司庫爾,把各種分泌的水分往司庫爾身上抹,讓司庫爾忍不住想舉起硬拳頭,但看那三歲的淒涼模樣又把拳頭放下。
他看起來就像孤兒院的小鬼頭們。
只要有伙伴被領養,就會引來一團混亂,更小的孩子們對孤兒院是怎樣的垃圾場還沒太大體悟,他們只知道分離是什麼,隨即哭得像是世界末日,就像以前的司庫爾一樣。
但分離絕非壞事。
至少被領養代表未知可能,像不得不應戰的賭博,更大的孩子們早已被迫成熟,留在孤兒院就是必輸的局,離開這裡才有機會翻轉命運,願我們再也不相見。
一開始,眼前這死死抱著他像是要把人體所有水分哭掉的二十三歲成年男子在見到他的時候就哭得喘不過氣,所以司庫爾只好拖著這哭嚶嚶的兔子自己進屋,幫自己倒一杯咖啡坐到沙發上,而這過程梅隆完全沒鬆開手。
耐著性子梳理完前因後果,像是社工大哥哥關心孤獨角落的司庫爾覺得感情麻木的好處就是這小子哭得再怎麼慘,司庫爾都沒啥實際能談得上來的感受。
一開始接到AI匆匆忙忙的訊息,司庫爾還理所當然地覺得以這兔子的尿性來說大概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兩人之間的訊息確實停留在一個月前,梅隆說了他從俱樂部離職的事情以後就沒消息了。
以梅隆的個性來說,待在俱樂部長達三年就已是不可思議的壯舉,還以為那兔子奔向自由玩瘋了樂不思蜀沒想起他,隨之而來卻是AI的求救信。
……結果如司庫爾所料,原因還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梅隆的反應如天崩地裂。
就只是寂寞了,而兔子會死於寂寞。
梅隆甚至都沒親他,也沒藉機蹭砲,沒有瞄準空隙撲倒司庫爾,他就是……呃,就是抱著司庫爾哭而已,像是能哭出一條泰晤士河那樣哭,全英國的淚水都集中在這了。
至少沒蹭砲這件事情,對梅隆來說是需要認列心理憂鬱的首要症狀。
司庫爾還真沒看過梅隆這副模樣,桃色的眼眸像希利爾湖,顫抖身體不是因為快感或作死好痛痛,就只是傷心得不能控制而已。
好吧,哄個小鬼,也不是沒哄過,司庫爾輕拍這個在理性邏輯考試滿分,情感考試拿零分,於是平均五十沒能及格的灰髮男人,直到梅隆哽咽的聲音變得平緩,緊抓著他的手才有些鬆開。
「對不起,哥哥……」
「你今天突然覺醒對我衣服的歉意了?」
司庫爾沒什麼良心地回答,看梅隆終於平靜下來願意放過他,他起身準備去上廁所。
——一陣天旋地轉,他又被抓回沙發上了。正想說這死兔子終於要活繃亂跳準備發威那他也可以開揍了吧的時候——他就看到梅隆眼裡又積蓄淚水,難道這傢伙平常喝這麼多水就是準備用在這時的?
「哥哥,你要走了?」
「……我只是要去上廁所。」
無視梅隆那尋求安慰感的模樣,司庫爾有些沒好氣地起身。
這兔子黏皮糖的技術這些年來略有長進,居然能在不妨礙他的情況下一路黏到廁所前,在司庫爾毫不留情地拔掉梅隆的手時,小朋友臉上那像是被甩的模樣一點都無法勾起他的同情。
司庫爾關上廁所門,馬上就聽到外面傳來像貓咪在抓門的聲音……梅隆居然在撓門?
對一般人來說大概只會覺得「不會吧,有這麼誇張?」,但對司庫爾來說司空見慣,這兔子就是有把事情搞大的本事。
從廁所出來時,梅隆還是頂著那張慘白臉黏回司庫爾身上,司庫爾意識到這小子大概今天不會放他走了。還好他在拜訪梅隆之前就先把工作都安排好了。每次說不出意外,這小子就會出意外。
司庫爾有時出差會借宿在梅隆這裡,平常慣用的東西老早備了一套,就算當場住下也不會有任何不便,遠端工作時也可以觀察這小子狀況。
眼熟的掃地機器人嗡嗡嗡地轉到腳邊,突然打了聲招呼。
『嘿,又見面了。既然有你在,我的工作就不會被大型障礙垃圾打擾了,你真是我的救世主,感謝上帝。』
「……梅隆弟弟,你又搞了什麼東西?」
司庫爾有些傻眼地看著掃地機器人揚長而去,繼Test-001被梅隆養成了對自己的可愛有迷之自信的AI之後,他怎麼有辦法在一個月內又把好端端的掃地機器人變成有信仰的掃地機器人?
「就是……有點無聊,所以想找點事情做。」
「你排解無聊的方式就是做一個會說你是大型障礙垃圾的掃地機器人?」
「對啊!白癡爸只會說我很可愛敷衍我的良心建議,還一直假裝自己沒事!」
就連AI都跳出來抗議,梅隆低下來的頭垂得更低了,但感覺就只是在蹭司庫爾的脖子而已。
「……我是真的以為我沒事。」
「逞強的話等你鬆開這死抱著我的手之後再說吧。」
梅隆那委委屈屈的模樣看起來隨時可以再表演三秒哭泣,司庫爾熟練地用手機操作做遠端工作的準備,看看這次要多久才可以把這罹患DomDrop的軟爛兔子扶起來。
——司庫爾再怎麼樣也沒能預料到會持續整整一個月。
第一週,同事們在線上會議看到司庫爾身上多出來的掛件,摟著司庫爾的梅隆甚至理所當然地說「請忽略我」這樣的話,數個小時像個家具一樣不說話也不動。
第二週,事情得去公司辦理,結果梅隆直接鬼哭神嚎。
司庫爾忍不住想若梅隆真的想不開,公司會不會因為他一時的疏忽而醜聞纏身?「哇?你從俱樂部買的掛件真時尚啊。」——忽略那群調侃的同事,司庫爾把掛件扔到沙發上就全心投入工作忘了他的存在。
安靜兔子窩在沙發上只是盯著他,不知道在看什麼。
第三週,司庫爾開始有些習慣早上總是在梅隆懷裡醒來。
梅隆除了撒嬌黏人以外啥也沒幹,沒折騰更多無辜的機器人,司庫爾想過搞不好過幾天連洗碗機都會跟他問候天氣。
這兔子乖巧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司庫爾做出難道是打砲縱慾傷腦的假設。
第四週,把有心情表現的梅隆掃出廚房,司庫爾做完飯出來時。梅隆旁邊的掃地機器人竟一改往日的厭世,高呼「這個家煥然一新了,今天又是高效美好的一天!」只不過區區移開視線不到一小時,這兔子到底幹了啥事?
而第五週,梅隆突然在夜裡詢問司庫爾要不要出門,或許是他朋友們的訊息讓他進入好轉。兩人躺在柔軟的床上,儘管梅隆的桃紅眼眸仍帶著某種程度的紊亂與不確定,像病榻纏身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病好沒。
「哥哥,我覺得現在出發的話,可以去山上看看晨星。小愛買的天文望遠鏡已經送到了。」
「良好睡眠有助康復,梅隆弟弟。快睡覺,再說現在的時間點應該叫做昏星。」
然後他就被梅隆親了。
被按在床上親的時候司庫爾還沒反應過來,畢竟兩人這一個月完全沒親過,他差點忘記梅隆根本不是什麼乖兔子,是隨時會爆起的死兔子。
他不知道剛剛的對話觸及到了梅隆的什麼,最後將其歸於梅隆那死而復甦的不可理喻。探進來的舌頭在糾纏,被梅隆黏著他也沒辦法去俱樂部,順其自然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他們本來就會做愛。
身體的升溫讓吐出的呼吸變得炙熱,當梅隆埋在司庫爾體內進行久違的折磨時,輕飄飄與帶著濃濃撒嬌意味的話語落在他的耳邊,伴隨著因為快感有些麻痺的大腦。
「哥哥……不要搬回去,就住在這裡好不好?跟我一起住。」
床上的情話與保證比什麼都不可信,但司庫爾知道這小子明天早上還是會再說一次,盧到他答應為止。
這一個月就像某種事前演練,跟梅隆同居還真沒什麼不便,腦袋思索片刻似乎沒什麼拒絕的理由,雖然因為在床上讓畫面看起來像是屈幹成招,梅隆還捏著他的屁股,情況可控,還不至於讓司庫爾燃起跟這兔崽子鬥爭的意志。
「……」
點點頭,司庫爾甚至沒有說這是好或不好的意思,他沒說謊,畢竟他啥都沒說。反正這死兔子肯定會理解成好,明天再找他哭一次。梅隆盯著他的眼睛像打翻的調色盤有著炫目的繽紛,喜悅像煙花一樣四散化為有些放蕩而融化的扭曲微笑——
司庫爾意識到,這死兔子病了一個月,終於走出來了。
死死抱著司庫爾亂操,梅隆的嘆息中帶著某種越線,像是他原本拿著什麼東西小心意義地保持距離,如今腦袋鬆開也懶得辛苦手臂,司庫爾也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麼,就這樣站著看他表演。
這會讓他想起小鬼們最喜歡幹的事情,拿出粉筆在地上畫一條線,劃分彼此不可侵犯的領域,天真以為這樣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司庫爾嗤之以鼻。
在上帝的世界裡,萬物是點,點是面,無數的點交織成人們所認定的直線;廣義相對論述如下,空間是彎曲的,所有的直線都是曲線;偉大建築師附證感慨,做出曲線歸於上帝所有的結論。
所謂的線,從一開始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