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幸福」


給楓:

等到楓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你們的身邊了。

其實在這和平的表面下,這個城鎮存在著人們會產生認知汙染的現象,但是為了不讓人民陷入恐慌,小鎮設立了守則以保護民眾能在安逸的日子生活。我的認知跟精神狀況異常好一陣子了,但是不可隨意散播製造恐慌,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們。

楓想要進一步去了解真相,還是維持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生活下去,就看楓自己想要怎麼做了。


也許會被你罵笨蛋,但如果我的情形能夠讓我最喜歡的朋友們保護自己的安全、或是找到讓小鎮變得幸福的方法,我會很開心的。

希望你們繼續前進,為未來找到一絲希望。

by 炎



「…」

時間轉眼過了兩年,金髮青年反覆重溫著朋友留下的信件。隨著加入方舟探索隊展開多次的調查後,回頭閱讀這封信已經與首次是不一樣的感觸。


——這傢伙還知道我會想罵他笨蛋啊?!


「…找到幸福…有可能嗎?」


自從炎被警備隊帶走,迫切得知朋友的下落後便得知了小鎮的真相,在被這未知的恐懼吞噬之前,金髮青年決定加入方舟。若是越接近真相,那麼就能如炎所期望的,找到變得幸福的方法吧?

只是作為朋友,仍然希望彼此都能幸福地活到最後一刻。就這麼拋下他人,實在太狡猾了。


一日一日地度過,手中一次次消除的異種,都曾經是個鮮活的生命,想到總有一日也可能迎來這樣的末路,這樣的日子還有幸福可言嗎?


「…」


靜默不語,青年熟練地將信件放回抽屜,並將之闔上。


————————


例行陪同櫻回家探望父母,順勢在週末一同到了永恆教會做禮拜、聽著教主傳達的神諭,隨之禮拜散會,楓在喧鬧的雜談聲中仍思索著神諭所傳達的意義。


一、吾等子民應當保有辨別是非之知識,切莫相信來路不明的謠言。若有妄議並試圖質疑汝等知識者,應當告知吾等的代行者方舟諸位。

二、吾之疆土上的器材皆為共有之物,切勿隨意破壞,假若發現損壞之情事,應即刻告知吾之方舟諸位。

三、吾等的子民們最多只會擁有兩顆眼瞳。

四、永遠信仰吾。


隨著反覆思索並理解後,楓望了眼身旁的櫻,想想女友有著喜歡聽靈異故事的奇怪嗜好,不禁認為必須對女友加以警告,「…櫻,如果遇到很多眼睛的人,妳要記得趕快逃走,不要對這奇怪現象起什麼好奇心。」


「…」走在楓身側的櫻抬頭看了眼那嚴肅的神情。這樣相互提醒彼此的安危已經是兩人之間的日常,只是比較在醫療局研究,外出探索的人員更應該需要警戒吧?「楓你比我更需要注意。」


「沒有『比』,妳可是會對奇怪事情感到興趣,我可不想要因此失去妳啊。」


「…就說我現在不會了…」面對楓直接的發言感到臉部發燙,理解對方是在擔心自己,櫻將側臉旁的頭髮撥到耳後。「…你也一樣喔,我也不想失去你。」


「…我知道。」


楓回應後,伸手牽住了女友纖細的手,這舉動惹得櫻驚嚇,她不曾見過男友這麼大膽的舉動。


「…」


櫻靜靜地看著楓的側臉,那從小看到大的面孔,從原本一個活潑的孩子、彆扭的少年到現今穩重的模樣,不禁覺得能見證著最喜歡的人不斷地變化,能夠作為最理解他一切的人實在深感幸福。


即將迎來末日的日子中,能多待在楓身旁幾秒鐘,這些片刻的時間都不禁想要珍惜。


————————


今日於方舟收到了鎮內部分的通訊與監控設施損毀,以及關於「身上眼睛越多越能受到神喜愛」的流言,楓瞬間明瞭了在教會所聽見的神諭。


…我都有櫻了哪需要神的喜愛?楓在內心默默地做了曬恩愛宣言,當然這樣羞恥的話僅會於熟悉的朋友們面前說出,誰會沒事在長官們或同事面前說這些讓自己尷尬的話。


確認了這一次的首要任務是恢復鎮內的通訊,楓便前往到處尋找設備的各個設立處。


先從越接近小鎮中央的設備檢查起,見設備模樣完好無缺,同行的隊員也檢查不出異狀,嘗試以重新開機並架設回去,再進行下台的檢測。


進行到第三站的監控設備檢測,楓拿起監控儀器,卻彷彿在鏡頭中看見了人類的瞳孔。


「…?」

楓眨了眨眼重新確認,發現手上的儀器僅是台一般的監控器。剛剛的眼睛是錯覺…?


「這邊也弄好了!」


「下一站啦!」


跟隨著其他隊員的談笑間同行,楓不時地向後轉頭看向那台令人迷惑的監控設備。那是幻覺…?還是是…認知污染?



——…神啊,求求您,再多看我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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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樣才會被神注意到、要怎麼樣才會被神愛著…?求求您…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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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看著我…


——看著我…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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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理我啊…!媽媽…!!


「…?!」


腦海中不明來源逐漸清晰的低語竄入腦海中,連同了年幼的記憶一同勾起。楓驚嚇地望向四周,發現視線內所有景物都多隻眼睛。


——身上的眼睛越多,越能得到神的喜愛喔…_҈̄̈́ ͌̏ ͖͖̠̙͎̱̘̣͔̱̜̠̲͙̥̜̮̲̠̥͍̭̄͐̇̓̋̈́͊͆̏̓͑̒̈͑ͅ_̴̓̃͌͋̌͑̐̓͂͋̀̔̇̅̋̈́̒̉̚ ̣̱̩̦̜̰͙͕̞͖̖̟̲̗͎̰̬͎̅́̆ ̙͉_҈͇̃̓̆̈̆̈̃͐͋̌́͛̅̑ ̤͚͉̭͔͈͙̲͕̦̝͉͈ͅ_̷̲̝͉̮̥͉͈̜̪̟͔̤͎̣͉̭̱̥̗̥̞͗͆̋̅̐͋̐̉́͒̉̏̐͂̐͂́̔̄ͅͅ_̴͂́̃̀̔̓̇̀͛̓̇̑̈́̀ ̄͆́̚ ͌̈́̚ ͈̩̖͉̙̣̦͓̥̩̮̱̣̘͕͍̲͍͈̗̫ͅ_҈͌̄̌͛̇̐̃͑̑̎ ̦͚͓̖͙͎͓̲̥͈̝͚̩̒͒_̵̩̲̫̰͇̥̭̞̩̮̥̯̦̘̝̞̮̫͔̰̬̟͌̆͋̓̄͆̄̇̀͌̈̏̆̇̒̽̓́͂͛̚̚_҉̀͆̀̽̏͐ ̀͒̋̅̐̈̎͋͛̽͊́́̄͌ ̞̭ ̫̜̗͔̟̤̠͍̭ͅ_҈̅̌ ͒͂̄̐͊́̃̂̽͂ ̭̠̖̯̱̙̟͓̦̬̜̫̘_̶̐͑̄̌͌̏̈̄͂̚ ͐͗͌ ͇̪͎͙̫͎̬̤͎̯̲̖̱͖̃ ͈̬̱_҈̔́͗̀̈͆̋̀͌͂̌̏̔̐͋̅͐̌̇̇ ̥̜͙̙̘͈̞͎͇͓̙̭̎ ̬̪̝̬͔̭͍̰͉_̷͗͒̈̈́̒́͐͗̎́̀̽̽̂͛̔ ̜̠̩̦̩͚̭̱̫͚͔̜͔̫̪̟̰̗͛̀́_̴̎ ̓͊̂ ̤̣̘̭̖̦̬̤̂͋̀̓̌̑̄͌͛̌̏̒̓̈̓͌̾̚ ̰͇̮͍̪̩̘̤_҉͑̀̉͌̔̒͋̉̈́̑́̀̈́̚ ̙̣͕̗͖͕͇͎͇̗͓̬̪̘_҉̆̐͛̈́̀͋̀̆ ͎͈̲͚̪͉͕̮̠̞͍͚̦͊̓̾̈͛͊̾͂̄̍̔ ͚̥̰͉̮̲_̵̉̈́̑́͂̄͑̈́̂̈̔̄̂̈́ ̦̤̫̯͓̣̯̝͕͕͓͖̞̜̩̮̦̪̱̗͛̔͋̆͌͑̚_̸͌͌̾̽̃͋̂̋ ̙̤̤̥̭͖̞̩͖̩͈̓̍̽̓͊̌̍ͅ_҈̏̈́̀̍̀̋͐̑̍̆̀̾̚ ͍̥̘̘̞̣̑͑͐̚ ̤̜͓̰̯̮͔̯̩̬͓_̴̪̰̲͕̪͕̥͖̗͚̪̬̬̲̘̞̲͎̑̀̾̈͊̒̔̃͆̄͗͊̍̄̽̋̑͒_҈͗̈̏͑̔̌͂̈̄̅͋̚ ̰̟̫̣̞͈̋͑̉͗̍͗͗̾̈ ͓͔̯̯̞̟͇͖̦͎͚̯_̷̃͑͑̏͐̒̋̉̈́̎ ̯͇͎͈̩̯̠̟̬̮͙͊̑̃̑̂̍͂̄ ͙̘͙͈͍

——你也想,被媽҉̇̾ ͎̰̤̮͎̭̱͔͍͂͛̒͆̓̏̑̾̄͂̀̑ ͇͚̲̜͎̙̗̤̜̙͙媽̷ ͛̓͛͊̋̆̂̂̚̚ ̝͕͔͈̲͚̬̮̱̪̣̗̠̈͗̏͒́̒̆͌̂̂ 愛著嗎?



「…!!」


不知何時身後逼近了一道身影,楓反射性地抽出劍揮去後,立刻往後退三步,以觀察對方是何方神聖。



——看著我…看著我…_҈̄̈́ ͌̏ ͖͖̠̙͎̱̘̣͔̱̜̠̲͙̥̜̮̲̠̥͍̭̄͐̇̓̋̈́͊͆̏̓͑̒̈͑ͅ_̴̓̃͌͋̌͑̐̓͂͋̀̔̇̅̋̈́̒̉̚ ̣̱̩̦̜̰͙͕̞͖̖̟̲̗͎̰̬͎̅́̆ ̙͉_҈͇̃̓̆̈̆̈̃͐͋̌́͛̅̑ ̤͚͉̭͔͈͙̲͕̦̝͉͈ͅ_̷̲̝͉̮̥͉͈̜̪̟͔̤͎̣͉̭̱̥̗̥̞͗͆̋̅̐͋̐̉́͒̉̏̐͂̐͂́̔̄ͅͅ_̴͂́̃̀̔̓̇̀͛̓̇̑̈́̀ ̄͆́̚ ͌̈́̚ ͈̩̖͉̙̣̦͓̥̩̮̱̣̘͕͍̲͍͈̗̫ͅ_҈͌̄̌͛̇̐̃͑̑̎ ̦͚͓̖͙͎͓̲̥͈̝͚̩̒͒_̵̩̲̫̰͇̥̭̞̩̮̥̯̦̘̝̞̮̫͔̰̬̟͌̆͋̓̄͆̄̇̀͌̈̏̆̇̒̽̓́͂͛̚̚_҉̀͆̀̽̏͐ ̀͒̋̅̐̈̎͋͛̽͊́́̄͌ ̞̭ ̫̜̗͔̟̤̠͍̭ͅ_҈̅̌ ͒͂̄̐͊́̃̂̽͂ ̭̠̖̯̱̙̟͓̦̬̜̫̘_̶̐͑̄̌͌̏̈̄͂̚ ͐͗͌ ͇̪͎͙̫͎̬̤͎̯̲̖̱͖̃ ͈̬̱_҈̔́͗̀̈͆̋̀͌͂̌̏̔̐͋̅͐̌̇̇ ̥̜͙̙̘͈̞͎͇͓̙̭̎ ̬̪̝̬͔̭͍̰͉_̷͗͒̈̈́̒́͐͗̎́̀̽̽̂͛̔ ̜̠̩̦̩͚̭̱̫͚͔̜͔̫̪̟̰̗͛̀́_̴̎ ̓͊̂ ̤̣̘̭̖̦̬̤̂͋̀̓̌̑̄͌͛̌̏̒̓̈̓͌̾̚ ̰͇̮͍




「…嘖…不要說你也是被忽略長大的吧?」


方才湧入的記憶不知道是屬於對方的記憶,還是自己過往的童年,但若是來自對方的吶喊,這真叫人難以下手。

…又或者,是陷阱?


「…還是你是故意要引起我同情不讓我下手?」


楓凝視著面前身上從手、手臂、腹部、臉皆長滿了眼睛的人形,見黑色的身軀逐步緩慢前進,評估著以自己的實力是否能勝過,又或者為其送上安眠曲?


——…媽媽,我的手削蘋果削到了。


——噢!那你自己去找醫藥箱吧!位置放在哪有告訴你了,自己找吧


——想要…媽媽多看我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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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如果要歌詠的話,污染值也許會超標…記憶中的童年開始有了扭曲的跡象,楓便毫不遲疑地再次舉起劍,朝著人影劃下俐落的弧線,劃破的眼珠子灑出了鮮血,而健在的眼球們一同注視著青年,黑色人形立刻揮動承載著眼球的手臂,卻被青年的劍擋下。



——你想被看幾眼?那我來滿足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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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雖然行動緩慢,但散播出的精神污染卻是難以招架。楓閉上雙眼,考慮著也許冒著超標的危險性卻能效率解決也是一種生存方法,便輕聲地吟唱和風曲調。


從天飄落了一片片的火紅手掌,宛如漫步於橘紅色的紅葉林,不禁勾起了多愁善感的記憶。多眼人形接觸了紅葉,忍不住伸住手接著落葉,沉醉於那美好的記憶…


…隨後,胸口傳來一陣楚痛。青年用劍刺穿了人形的胸口,隨後拔出了劍、濺了一身鮮血。


——啊啊…忘記了…曾經也這麼幸福過啊…


不曉得人形勾起了什麼回憶,楓僅是靜靜地觀察著逐漸虛弱的人形,是否還有威脅?是否會反擊?又或者伴隨著幸福的記憶結束一生?


…連這個不明物體也曾經幸福過嗎?金髮青年看著散去的黑影,靜靜地思考著。


——————


總是躲在房間做事的母親、與不常回家的父親,每當跟青梅竹馬遊玩後回到家,總是能感受到兩家的冷熱差。


孤獨的少年無法得到溫暖的親情,便積極於友誼中尋求歸屬感,討好他人、強顏歡笑…最後終於遇到了一群知心好友。


沒有溫暖的親情,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與珍惜的人們度過每一日每一天…編織起的美好記憶,便能稱作「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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