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爾與塔汗的21歲生日

　　「喂、喂——塔汗，你在做什麼！」

　　一開始是考量到塔汗的身高，所以料理台就刻意做了高一點、他便不用彎下腰來。結果做得太高了，小個子的巴特爾只好在料理台前跳了幾下，最後逞強的踮起腳尖，才勉強趴在上頭。

　　不知道塔汗在料理什麼，可是他已經忙了一個上午了！

　　在客廳布置桌子時便聞到了食物的味道，巴特爾的肚子發出了「咕魯咕魯」的聲音，實在忍不住才湊到塔汗旁邊嚷嚷著：「好香啊，我想吃一口！」

　　「等一下就好了。」平淡的口吻中聽出一絲笑意。

　　聽見塔汗用菜刀熟練地正切著蔬果、然後瞄到旁邊還燉了一鍋熱湯，塔汗加了香料及切片的蘿蔔進去，然後用湯杓拌勻，香味四溢。巴特爾本來想把牆邊的凳子搬到旁邊看，不過聽塔汗說快好了，他便作罷，巴特爾坐在凳子、顯得無聊的看著塔汗做菜的樣子。

　　早上是兩兄弟在自家舉行的生日會，主要的客人是村里的兒童，他們規律地排著隊等待進去、個個難掩臉上的興奮之情。巴特爾一打開門，本來只有兩人的宅子頓時十分熱鬧，擠滿了許多小朋友。大家精神奕奕地跟迎接的巴特爾紛紛擠出了「生日快樂！」

　　送上的大多是由家長託付自家種的農作物、雞蛋，有些小朋友們也準備了私藏玩具要送給今日壽星們，只靠巴特爾兩隻手接不了那些東西，於是搬出了一個空箱子將大家的心意通通裝在裏頭。

　　塔汗還在準備大量人的飯菜還忙得不可開交，雖然來得多是平常跟巴特爾玩在一起的朋友，但是他們也不忘忙進忙出的塔汗亦是今日的主角。

　　「謝謝塔汗哥哥！」

　　「塔汗哥哥生日快樂！」

　　其中有兩個小女孩聽說對塔汗有些意思，只是一個特別害羞、連直視他也不敢，一開始塔汗注意到了，以為是女孩討厭他。另一個女孩活潑些，平時老愛跟巴特爾拌嘴，只不過一面對塔汗時也是那樣靦腆、害羞。她們遲遲等不到塔汗坐下，便耐不住好奇，偷偷到盡頭的廚房偷看塔汗忙碌的背影。

　　菜色豐盛了些、健康蔬菜一樣也沒少，這回塔汗所負責的湯品非常受人捧場，大家直喊要再喝一碗。也不僅有主菜，他接下來端出了以橘子、葡萄所裝飾的牛奶糕，這項甜品更受歡迎。怕是他們回去吵著要家人做給他們吃，但這個點心在這並不普及，塔汗便回答說：「如果哪個孩子生日時，我再做給大家吃吧。」

　　「你忙那麼久，這我來收拾啦！」

　　「沒關係，很快就好了。」

　　「哼、每次都這樣說。」巴特爾把桌子扛起來一一還給鄰居後又趕回來在家裡四周打掃一遍，這時候再探出頭時，塔汗正掛著剛洗好的鍋爐，看起來廚房也收拾好了。

　　晚上是鄉里的家長們為兩兄弟所舉辦的酒宴。

　　不比城鎮上的那樣豪華，但是大家十分捧場，村里的成年人幾乎都出席了祝賀兩兄弟生日的宴會，曾經擔任廚子的年輕人、以及各家手藝好的婦人負責今天晚宴的所有菜色，至於村長則是準備了上好的酒，每個人喝得好不盡興、並開始唱起歌來，今夜十分熱鬧。身為主角的兩人平時雖然跟街坊鄰居互動不錯，但是難得被這樣包圍起來，就連巴特爾難免不好意思，兩兄弟顯得不安地看了彼此一眼。

　　「你們今天多吃點，看看你們真瘦。」兄弟的空碗裡一下被旁邊人給盛滿飯菜，疊成一座小山。

　　「巴特爾，你還在成長期吧，你這樣會長不高。」

　　「這，我已經成年了，應該是不會再長高了。」巴特爾搖了搖手，趕緊回應。雖然在場大家知道巴特爾的特殊體質，但是因為平時舉手投足就是一個小孩，大家時常忘記他實際是成年男子。這時塔汗被叫住，還被多酌了滿一杯酒。

　　「塔汗，雖然你長夠高了，但你要多長一點肉。」一個年邁男子大力地拍了拍塔汗的肩膀說道，塔汗禮貌地垂下頭並回應道：「是，謝謝您。」

　　今天的巴特爾頂著小孩子的外貌，不好給他酒喝，而是裝了杯現榨果汁，讓他喝得開心。巴特爾比起自己倒是有些擔心塔汗，弟弟酒量不甚好、不知道懂不懂得拒絕，今天巴特爾又不能幫他擋酒，只能不時注意狀況。

　　塔汗的話依然不多，大多還是由巴特爾跟族民聊起來，大至村里治理事務、小至個人關心，哥哥很厲害，遇到每個人都記得他們各自的事，例如哪個太太最近的雞生了蛋、最近哪個奶奶的腰怎麼樣了？都有聊不完的話。

　　巴特爾對此笑著說：「我比你早過來這裡，而且我跟大家每天見面嘛！」

　　這時塔汗想起第一次踏進旦族的村落時，被族民美麗的長髮所吸引，卻反而凸顯自己臉上刺青及格格不入的短髮。加上他本性並不有趣、也不健談，一開始與這些居民有微妙的疏離感，即便如此，大家卻還是主動向他打招呼，非常親切地當作自己人來照顧。

　　「他們不是會在那種事的人，」巴特爾難得提起了過往，「他們一開始就接受了在我身上的事。如果今天是在別的地方，我大概會被當成怪物吧。」

　　後來不停被邀酒，塔汗喝到有點暈呼呼地、就獨自到外頭吹風，夜晚晴朗得可以看清每一顆星星，他甚至被這一幕吸引得出了神。他同時聽見巴特爾在裏頭跟大家談話的聲音，不久後小個子就蹦蹦跳跳的跑過來，然後撲到了塔汗身上。

　　「塔汗，我們回家吧？」塔汗回過神來，摸了摸自己哥哥的長髮、輕聲應了聲「好」。兩兄弟再度回到溫暖的屋內，向每個人道別、向即將結束的今日道別，他們走入一天的尾聲：距離自家正好一段路途夠給塔汗醒醒酒。

　　塔汗的臉有些紅，迎來的晚風拂過涼意、來得正好，塔汗一手牽著巴特爾、一手抹了抹自己的臉。

　　「撐不住的話，我可以背你喔。」

　　一想到若是這麼小個子的哥哥要背自己回家，這畫面有些滑稽，還是淡淡地露出一枚笑道：「沒關係，今天還好，可以跟你一起走回家。」

　　平常巴特爾很快就到達的路，今天這個日子刻意放慢腳步。兩人除了牽手一起回家外、還一起說了很多的話，幾乎都是由巴特爾展開話題，清亮的聲音聽起來仍然精神奕奕。巴特爾緊緊牽著溫暖的手掌不捨放開，就好像回到小時候。身影隱沒在黑夜中，他們兩人相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