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夫洛夫的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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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薩-主線任務02- 四季舞會




  瓷白的浴缸中,浸泡著瓷白的身軀。水面上渙散的雙眼默默看著一顆氣泡浮出水面、破掉。又一顆浮出水面,再次破滅。


  好一陣子,都不再有氣泡冒出,眼瞼遮蔽了淡色的眼珠,有如在氤氳蒸騰中祈禱。咕嚕咕嚕,水裡一陣騷動,忍耐終於到了極限,一張憋紅了的小臉猛然掙出水面,生物本能促使他瘋狂咳嗽,把嗆進鼻子裡的水都咳出來。接著一切又歸於平靜,白色長髮幽幽地在水裡繼續飄舞。


  怎麼死不了呢?


  「你就暫時住在這裡吧,卡辛。住到你搬回宿舍為止。」朗前輩這樣告訴他,並幫他付清了短租套房整整一個月的帳。「或許趁著被降為無星級的這段時間,試試找點別的出路吧。The Lair 的工作不適合你。」


  前輩的話語冷漠無情,卻是俱樂部中唯一願意去思考他「適不適合」這裡的人。賓客們只在乎他是否聽話、有沒有乖乖奉行指令;甚至他做不好指令時,只要張開雙腿挨操,大概在他們眼裡都算湊合。同事們剛開始還能稍稍包容他的笨拙,久而久之變成厭煩,尤其是被投訴後還要想辦法替他擦屁股,更是造成所有人的困擾。再加上兔子與兔子之間原本就存在緊張的競爭關係,宿舍裡幾乎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在他被賓客操得手腳發軟而失手打破玻璃杯時,室友們更是發出輕蔑的嘖聲,任他一個人跪在地上,被玻璃碎片刺得滿手鮮血。


  「沒用的廢物。」他們說。


  「早該踢到無星級去,公開調教讓客人們好好教你規矩。」


  「不了吧,他哪配接受指令?直接脫光站在那當擺設比較乾脆。」


  「當擺設都髒了貴客的眼。乳頭不知道被哪認的野主打了環,連裝清純的本錢都沒有。」


  刻在卡辛骨子裡的自卑,使他聽不見嘲諷中若有似無的妒忌。其實兔子們很清楚,對某些賓客來說,美麗的皮囊可以讓笨拙變得可憐又可愛;委屈受傷的表情只要搭配纖細敏感的身體,也能滿足人性最深層的黑暗面。他們很清楚,這隻看似沒用的廢物兔子,其實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們汲汲營營爭取的東西。


  正因如此,他們才加倍惡劣。如今不知是哪個有權有勢的客人連署投訴,一口氣把差點就爬到月亮級的卡辛踹到食物鏈底端,他們自然樂見。


  雖然對於卡辛而言,無星或月亮甚至太陽,都無甚差別。他看著水波中倒映的、被扭曲的臉龐,在心裡向唯一待他好的朗前輩道歉。其實,他根本沒有「別的出路」。


  這一切,都是一場針對他的大型懲罰。




  在The Lair的規則裡寫得清清楚楚,最底端的「無星級兔子」沒有住宿的權利。意即,缺乏最基本的人身安全保障。連面具和匿名的權力都不配有的無星級兔子們,只要踏出巢穴,便是重回弱肉強食的叢林。什麼「嚴格禁止私下主動聯絡主人」、「禁止與主人發展出主顧以上的情誼」,這些全都是保護客人的,至於兔子在巢穴外的死活,又干資方什麼事呢?


  只有一條規則是針對客人的--位於頂層的「太陽級賓客」才能對兔子伸張所有權。看似保障兔子,實則以階級特權刺激消費。然而這個被D/S第二性給制約了的世界,全然忘了「伸張所有權」的方式有非常多種。


  例如,親權;例如,精神控制;例如,充滿包容、樂於分享的寬闊胸襟。


  卡辛光裸著溼透的身子走出浴室,在地板上留下兩排小小的腳ㄚ印子。沙發上的男人已等候多時,無論何時何地都是那樣一身筆挺西裝,從容、慵懶彷彿一隻佔地為王的黑色巨犬。而稍欠正式感的黑色襯衫,則大方道出他血統不純的事實。他不是嬌生慣養的品種犬,而是在污泥中拚殺撕咬、渾身戾氣的雜種野狗。


  像他這種野狗,骯髒的辦法多的是。像是找到兔子獨居的套房、或是打開套房門鎖這種事都不過是動動手指的功夫。更何況也不必這麼費力,只要卡辛知道站在門外的是他,是不可能不開門的。因為,雷薩.莫斯克德是他成年前的監護人、法律上的養父,以及精神意義上的「主人」。


  Claim?不需要的。清脆的鈴鐺聲已成為巴夫洛夫的狗的烙印,卡辛盡可以去簽訂臨時契約、正式契約、接受任何人贈予的項圈,但雷薩只要握有鈴鐺的掌控權,就可以隨時調動那凌駕於Sub本能的東西。


  --恐懼。


  把注定攢在自己手裡的小白鼠拋到擠滿掠食者的大籠子裡,不是很有趣嗎?雷薩看著揪緊腳趾瑟瑟發抖的卡辛,低聲道:「Come.


  雷薩很久沒有對他直接下達指令了,令人戰慄的電流從腳底板一路竄到頭頂,卡辛輕聲抽咽,拖著綿軟的雙腳來到雷薩身邊。雷薩滿意的看著那根還在滴著洗澡水、只消一個指令就不由自主高高翹起的小嫩莖,上手輕輕撫弄。


  「你的貞操鎖呢?」粗糙的拇指按了按頂端的小洞。


  「下、下班就不用戴了。」濕漉漉的身子冷得發顫,更凸顯出掌握性器的手灼熱的溫度,卡辛的手乖乖垂在身體兩側,不敢亂動。


  「是啊,下班後就可以找野男人賺點外快。」雷薩輕蔑笑道,「真是體貼的俱樂部。你是不是很期待?降為無星級後,晚上都能自由活動了。」


  卡辛緊張的搖搖頭,「我沒有亂跑,我一直待在這......」


  「待在哪?


  卡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慌張摀住嘴巴,雷薩放任了他的小動作,等待他自己從實招來。


  「待在,朗、朗前輩替我找的套房。」卡辛的聲音細如蚊蚋。在雷薩面前,他不可能有秘密。


  「竟然讓你找到靠山了?很能幹嘛。朗......」雷薩慢慢品味這個名字的發音,「就是那隻月亮級的兔子吧?也真是多管閒事的傢伙。」


  「朗前輩不是、嗚啊!!!」


  卡辛出於愧疚,情急之下竟想替朗辯解,幾乎是同一瞬間,雷薩抬起腳狠狠把他踹到地上,骯髒的皮鞋底深深陷入剛洗乾淨的屁股肉,彷彿那只是一塊粗用的腳踏墊。「The Lair號稱什麼高檔俱樂部呢,竟然把兔子教得這麼放肆。」


  他用鞋底把一邊臀瓣掰開,把藏在其中的嬌小肉洞暴露在空氣中。「話說回來,有人指名你參加舞會了嗎?」


  卡辛趴在地上不敢說話,只是搖搖頭,他感覺到雷薩的皮鞋尖輕輕刺探緊閉的洞口,冷汗不住地從額角滲出。


  「說的也是,剛被降成無星級,大概也沒人看得上你。」皮鞋划拉了兩下,竟抽開了。雷薩從沙發上站起身,在卡辛身邊蹲下來,語氣竟有些柔和與寵溺,「那,我指名你如何?」


  卡辛愣了一下,他悄悄抬頭看了一眼雷薩,逆著光的男人表情難以捉摸。他原本以為雷薩會指定別人,像是上次在庭院裡那隻、有著豐碩胸膛的粉髮大兔子?或是出於報復指定朗也是有可能的。唯一沒想過的可能性,是指定自己,成為可以站在他身邊的舞伴。


  所謂「伴」,就是陪伴、相伴、平起平坐的意思。他怎麼敢想。


  「我不會跳舞......」卡辛再次低下頭。


  「跳舞,那是最無所謂的部分。」從雷薩喉嚨裡發出的沙啞笑聲讓卡辛越發縮成一團,「我還替你買好了衣服呢。嗯?」


  灼熱的掌輕輕放在後腰的位置,卡辛被那溫度燙得幾乎要融化。他從來沒聽過雷薩用這種徵詢意見的語氣對他說話,雷薩更是從來都沒給過他選擇的權力。難道,這裡就是懲罰的終點了嗎?


  他抬起頭重新望向雷薩,猶豫了半晌,終於點點頭。


  「Good.」雷薩微笑,把手從卡辛身上挪開。




  是日,舞會。


  其實這舞會一年有四次,說要多隆重嘛也算不上,就是一季一度的炫耀大會吧。賓客炫耀他們精心打扮的兔子,兔子炫耀他們位高權重的主人,彼此的戰利品,此時此刻,無論是D或S都同樣滿足了名為虛榮的慾望。雖然禮服性感乃至暴露的例子都不是沒有,但大多都有個基本的底線,畢竟這裡是展示權力的地方,若要展示別的,那是入夜後的事。


  但這顯然是那些高尚優雅之人一廂情願的想法。舞會尚未開始呢,門口就傳來一陣騷動,只見雷薩.莫斯克德步入會場內,他的手上挽著一隻兔子--更正確來說,是一根繫著兔子的粉紅色絲帶。那隻兔子渾身雪白,每一寸肌膚都被精細的蕾絲薄紗包裹,輕薄紗質緊貼肌膚,於是下面的肉色清晰地透了出來,雖然什麼都沒露出來,但卻也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兔子的腰上綴了一圈絲綢,後面的裙擺長到曳地,前面的裙擺卻只堪堪遮掩了大腿根部。握在雷薩手裡的那根絲帶延伸到那底下,把裙擺稍稍撩起一個弧度。


  用膝蓋想也知道緞帶的盡頭綁著什麼。兔子滿臉通紅,穿著白色綁帶細高跟的腳往前小心翼翼的挪了一步,裙襬底下立刻發出鈴鐺清脆的聲響。那雙淡色的眼充盈著驚惶與羞恥,全然沒有一點快樂或驕傲的樣子。


  在舞會讓兔子顏面掃地啊。不知是這位賓客惡劣缺德,還是兔子生性犯賤,被穿了這麼一身參加舞會居然也不喊安全詞。


  不喊安全詞就是自願的。那就是兔子的問題了。


  「啊!」一隻穿著迪奧訂製禮服的兔子率先認出那張臉來,他小聲對身旁的人說,「是卡辛,前陣子被投訴降為無星級的卡辛......」


  「媽呀,想要重新爬上去也不必這麼劍走偏鋒吧。穿成這樣......」


  「嘖,肯定是他求著先生買的,否則這麼貼身,人家哪知道他的尺寸?」


  「之前還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本來都有點同情他了,殊不知......」


  兔子們交頭接耳,賓客們則審視著那薄紗下的單薄曲線,有些賓客還與雷薩教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一場汙穢的計畫早在雷薩投訴卡辛的那刻展開了,他們每個都在拉下卡辛評級這件事上出了一份力,今日的舞會則是一場赤裸裸的展示會,讓這隻即將面對無數場公開調教的兔子,首度沐浴在眾人的視線之下。


  「我們來跳舞吧。」雷薩把緞帶纏在手上,迫使卡辛靠近自己。他親愛的兔子--不,親愛的小白鼠,眼底的失落、無助與深深的恐懼還是那樣的美味。「Dance.


  細細的白色鞋跟笨拙地隨著音樂起舞,而那鈴鐺的脆響也繚繞耳際,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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