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學紀錄【04/01~04/07】
冬月二2023/04/04
距離異變的突發已經過了三日。
不知是幸或不幸,為了跟進實驗進度,我這週週末留在學院沒有返家。也因此直擊異變的發生。
在此請允許我稱呼這件事為「異變」,因為據我了解,這是件本不應該於此時此刻發生的事。
雖然這麼說很扯淡……在四月一日、愚人節的那日,殭屍入侵校園。
愚人節,就是這麼戲劇性的,讓一切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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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冬月二,一個普通的大一生,因緣際會進入黑葉學院就讀。
那本是個陽光明媚的週六下午。回到宿舍的路上一樣熟悉,小徑兩旁的景色也如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但不知為何,冬月二總有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也許是因為太安靜了?就像是許多故事或電影情節一樣,暴風雨到來前的寧靜。冬月二試圖給這些微的不對勁做解釋。
但在一個普通校園裡能有什麼風暴呢。冬月二思忖著。
「錯覺吧……」
或許是上天故意作對,原本晴朗的天氣霎時風雲變幻,湛藍的天空和白雲像潔白的宣紙被傾倒了的墨汁染了色,又順著間隙暈染開來。
頃刻,所有色彩便被陰影吞噬。
寧靜的校園被不知何時起的狂風呼嘯的刮過。
突生的異象使眾人紛紛抬頭望向天空,狂風推搡著黑雲迅速移動,也吹得人心惶惶。
不知從哪處傳來了驚人的吼叫,似人非人。
「……?」
「冬!」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叫喚,冬月二回過身,原來是在班上勉強還說得上話的同學,潘。
潘在異變突生後終於見到算是熟人的冬月二,心中不免一喜,加快腳步追上冬月二。「這是怎麼回事啊?」
「就算你問我,我也不明白啊……」
「也是。」潘搔搔頭,一臉困擾。「人生十九年,頭一次遇見這種事。」
兩人沿著通往宿舍的小徑走著,一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咦,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哪裡怪怪的?」冬月二向著潘指出的方向望去。
潘所指著的人看上去有著說不出的怪異感,那人行動非常慢,並且拖著腳步、一頓一頓地移動著。不僅如此,全身上下的衣物血跡斑斑,像是在曾花圃裡滾過一樣裹滿污泥,某些角落還有些撕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那個人的行為上,兩人不約而同地聯想到了遭受感染的殭屍。
「你說,像不像屍⚪列車裡的殭屍?」潘輕聲問道。
屍速⚪車裡的殭屍?
冬月二點點頭。
突然,那位殭屍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一樣,猛然往兩人的方向暴衝。
「咦!」
那殭屍速度迅速,沒兩下便竄到兩人面前。
只見殭屍先生張大嘴,露出血跡斑駁的口腔——以及牙床上還卡著的肉沫,視覺之衝擊好不驚人。
「嘔——」潘嘔了一聲。
隨即,潘便被殭屍一口咬在下意識伸出作格擋的手臂上,然後失去重心、被撲倒在地。
「哇啊啊啊快鬆口!你幹什麼!」
潘奮力掙扎,又踢又踹,要不是攻擊者長相實在傷眼,不然他能直接上牙互咬比誰牙硬。
可想而知,左看右看怎麼看都已經脫離人類範疇的殭屍先生沒有理會他,也不如潘所望口下留人。
冬月二茫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直接掄起手提袋往那殭屍腦袋上哐哐亂砸。
也不知道提袋裡裝的都是什麼凶器,自顧自咬人的殭屍沒被砸幾下,半個腦袋直接癟下去,腦漿四溢,青的紅的白的噴了一地,隨後整隻殭屍直挺挺的往旁一歪,不動了。
「這、這算是幹掉了嗎?」潘喘了口氣,捂著被撕咬的右手問道。傷口深可見骨,開放性傷口邊緣泛著青黑。「老兄,你袋子裝的凶器嗎?挺兇殘的啊。」
冬月二從袋子裡抽出一本超級厚、封面上燙金字體印著「高等微積分」字樣的精裝書籍,「微積分,精裝版,大一必修,這叫知識的力量。」冬月二輕輕撫著被滲入袋子的血跡沾染、有些因為撞擊而發皺的書封說道。
「……真是夠兇殘的啊。」無論是微積分,還是正修著微積分的人。
「你的手。」冬月二將書塞回提袋內,隨手放到一邊,伸手握住潘被咬傷的手臂。
「欸……靠靠靠!好痛!」受衝擊而湧起的腎上腺素褪下,潘終於意識到疼痛。
「好像有些感染……」冬月二也不管潘在一邊哭爹喊娘一蹦二跳,握住他的手連拖帶扯走向花圃另一端的洗手台,擰開水龍頭然後將潘的手往水流下方塞。
「幹啊痛痛痛!謀殺啊!」
「清洗傷口。國高中的健護課程沒教過嗎?」
「有是有……但也溫柔一點啊……對不起。」在冬月二溫和的眼光下他實在哀不下去了。
「神學院那邊應該有可以消毒包扎的東西……你還好嗎?」
「應該是還好……那就走吧——靠,好痛,痛死了。」
冬月二和潘動身前往最近的神學院,一個一路哀嚎一個聽著另一個哀嚎,好不和諧。
但不知道什麼時後開始,身邊的人漸漸沒了聲音。
「喂,你不疼了嗎——人呢?」冬月二終於意識到有人丟了。本以為人倒在了來時路上,但卻在轉過身時看見潘一動不動地站在他身後約五公尺處,面上毫無表情。
「潘……?」
「我說,你沒有想過會像剛才那個人一樣,被感染成殭屍?」潘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問道。「我被咬了,那個人身上也有咬痕。」
「我曾在餐廳見過那個人。」
「你覺得被感染的條件是什麼?多久後會開始病變?」
「……」冬月二只能沉默。
感染嗎?病變嗎?
怎麼可能沒有想過。
只是異變突生,誰都沒有空去細思——誰敢去細思。
「距離我被咬大概過了七、八分鐘左右,要病變,我想也快了。」
「……或許可以截肢……?」
「冬,別犯傻了,就算截肢可以活下來,我也來不及了。」
血液在人體循環一圈不用兩分鐘,何況被咬之後還有激烈掙扎過——血液循環只會更快。
八分鐘,早就感染的完完全全了。
「殺了我。」
「趁我還沒病變之前。」
「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