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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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舊日月宗的指示,兩位驅魔人以『弱勢社區福利委員』的身份前往一間破敗公寓,租戶是一名登記為低收入戶的單親中年婦女和她正在讀高中的女兒。


「我的貓!她想殺了我!」


而看到婦人端著一整鍋土和削好皮的大南瓜呼天搶地滿客廳亂跑的時候,布蘭森瞥見奧托格斯特抹了把臉。


布蘭森小聲提議:「我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她想煮的玩意不是真的貓?」


奧托格斯特沒好氣地回應:「我們應該先慶祝她沒有把明火認知成什麼別的玩意。」


「抱歉,先生們,我媽的廚藝很糟糕,你們要先看瓦斯管線對吧?」


有著濃重黑眼圈的女孩像是完全沒發現母親的異常,逕自將兩位驅魔人請進屋內,布蘭森率先跟上,奧托格斯特注意到玄關豎著一面骯髒的等身立鏡,無意識打了個寒顫。


「管線的外皮都掉光了,我上禮拜用絕緣膠帶纏過,現在開伙已經沒問題了。」女孩介紹著覆滿油垢的小廚房,「雖然抽油煙機也壞了,但最近我們都吃水煮的東西,所以也不影響。」


「呃,妳的母親,抱著的那鍋是……」


「晚餐啊。」女孩無精打采地回應,隨即向客廳大喊:「媽,不要玩了!福利委員還在等你示範瓦斯爐啊!」


奧托格斯特和布蘭森互看一眼,突然不太確定女孩到底有沒有受到認知危害。


「沒關係,我想了解一下妳們的生活狀況,方便在客廳坐著聊嗎?」布蘭森從提袋裡拿出一瓶葡萄柚汁和紙杯,「伴手禮,兩位喝果汁嗎?」


奧托格斯特接話道:「我在這裡幫忙整理一下廚房環境,你們對生活品質有什麼需求展望都可以和他說。」


中年婦女仍在啜泣,卻還是聽從女兒的話抱著大鍋走回廚房,奧托格斯特面無表情地接過那鍋土和南瓜。


趁布蘭森吸引母女的注意,奧托格斯特在廚房找了個塑膠袋,將整鍋土倒進袋子檢查一番,沒有異狀,是普通的土;用菜刀切開南瓜觀察後也確認是普通的南瓜。如果情況順利,母女喝下摻有戴環者血液和尿液的果汁後,應該能清除輕微的認知異常。


此時門外傳來劇烈的嘔吐聲和尖叫。


「奧托!」


聽到布蘭森的叫喊,奧托格斯特馬上推開廚房搖搖欲墜的門,看見打翻的紙杯和跪在地上嘔吐的婦女,婦女吐出一大團沒消化完的毛皮,嘔吐越來越嚴重,甚至吐出了血塊,女孩則一臉驚恐地搖晃著她。


「沒事,讓專業的來!我有BLS證照!」


布蘭森倒也不慌,直接跨在婦女身上壓制她,在腰間抽出一管聖血灌入婦女的嘴裡——稀釋的聖物不管用,只好用真貨直接上了。


眼見女孩都快要哭出來了,奧托格斯特用身驅擋住女孩的視線安撫道:「只是癲癇發作,妳母親很快就會沒事的,請相信他的急救技術。」


女孩大叫:「我媽媽沒有癲癇!」


隨著這聲尖叫,一陣碎裂巨響在奧托耳邊炸起,奧托格斯特立刻抱住女孩,將她的頭按在懷裡望向聲音來源,玄關的立鏡框架已無來由的爆裂,留下滿地碎鏡片。


「——好紅。」女孩突然不再掙動,愣愣地說了一句:「你,你流了好多血……怎麼會……」


奧托格斯特詫異地看著女孩,他很確定剛才的爆裂離自己很遠,理應沒有人受傷,他看向布蘭森,搭檔已經把婦女安置好,讓她平躺在地毯上。


女孩開始胡亂地抹著奧托格斯特的臉,一邊語帶哭腔說:「血……止不住!要叫救護車!快……」


「他很好,妳先喝點果汁冷靜一下。」在女孩專注於眼前的混亂時,布蘭森已經抄起剩下一半的葡萄柚汁,把瓶口塞進女孩的嘴裡抬高瓶身,一邊問道:「兄弟,你幹嘛突然抱住她?」


「那個立鏡……」


「立鏡怎麼了?」


奧托格斯特本來想說立鏡碎了,但如果立鏡碎了,布蘭森不可能多此一舉——「剛剛有什麼東西打破了嗎?」


「沒有,廚房的鍋子滾下來而已。」喝了果汁的女孩很快昏睡過去,布蘭森忽略女孩,用雙手捧著搭檔的臉:「你聽到了什麼?」


「……我聽到,也看到立鏡碎了。」


恐水人本就比較容易受影響,即使有聖物傍身也難以完全迴避。布蘭森看了一眼婦女:「我們撤吧,認知汙染變嚴重了,這個環境可能會觸發小型帷幕。」


奧托格斯特堅持:「帶她們走。」


「好。」


布蘭森沒推辭,打電話連繫守密人醫院後,把瘦弱婦女扛起來就往門外走,奧托格斯特抱著女孩,跟在搭檔身後離開公寓。





目送私人救護車接走母女倆,奧托格斯特已經先和接手的醫護人員套好給母女的說詞:因為破損的管線讓瓦斯外漏,在場的人全都因一氧化碳中毒產生了幻覺並昏迷,清醒後伴隨輕微頭痛和斷片現象都是正常的。


公園長椅上,兩個驅魔人並肩而坐,奧托格斯特回想起母女喝完果汁後的反應,這可不是一般受汙染者會出現的聖物排斥現象。


「除了聖物,你還在果汁裡加了什麼?」


「當然是強效安眠藥啊,親愛的,別問這種蠢問題。」布蘭森打了個哈欠,「要是她們醒著干擾後續處置,那會很麻煩。」


「我們驅魔人,應盡量不做多餘的事。」


每個驅魔人的習慣都不同,布蘭森重視效率,奧托格斯特重視人權,即使這兩者經常衝突,但行動時奧托格斯特還是會尊重布蘭森的手段,只是免不了事後的倫理提醒。


「放倒無關緊要的人是因為我必須先保護你……要是驅魔人先垮了,剩下這些普通人可一點生存指望都沒有。」


先保護驅魔人還是先保護普通人,這個問題在舊日月宗也爭論不休,儘管奧托格斯特認為入這一行必須做好隨時為他人犧牲的覺悟,但這不代表驅魔人都必須這樣想。


「兄弟,那地方都出現帷幕前兆了,我想我們多少都受到了認知危害,為防萬一我留了一手。」布蘭森從包裡拿出兩個不透明水壺:「我的存貨,一瓶聖血一瓶聖尿,給你先選,我喝你選剩的。」


奧托格斯特毫不猶豫拿了裝尿的水壺。


布蘭森抬起眉毛:「你不喝效果更好的聖血嗎?」


「留給你。」奧托格斯特打開瓶蓋一飲而盡,卻被預料之外的血腥味給嗆到,深知聖血珍貴,他強忍著噁心硬吞了下去。


「哎唷,抱歉,我拿錯了。」布蘭森笑瞇了眼,不給奧托格斯特問話的機會,乾掉了另一瓶裝著聖尿的水壺。


奧托格斯特感到很抱歉,心知布蘭森用這樣的方式騙自己喝下聖血,選擇了常人難以入口的尿,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你等我一下。」


布蘭森掩著嘴,另外拿出白開水和小包裝的口腔清潔液,背對搭檔漱口,奧托格斯特知道注重儀態的布蘭森不想讓他看這一幕,也禮貌地側過身去。


殊不知布蘭森準備的兩瓶都是血。


漱口只是為了讓奧托格斯特不要發現嘴裡殘留血腥味。就算被發現兩瓶都是血,布蘭森也還能用「氣氛緊張,我開個玩笑讓大家放鬆點」的藉口糊弄過去,如果對方沒發現,那自己賣了一份人情,收穫一份罪惡感,怎麼算都有好處。


布蘭森覺得這齣臨時起意的惡作劇實在太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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