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立无援的马克龙正在挑战法国政治体制的极限
Noemie Bisserbe / Stacy Meich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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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的民主制度并非为笼罩马克龙(Emmanuel Macron)总统任期的这场危机而生。
为了将法国从财政螺旋式下滑中拉出来,作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守护者,马克龙正动用宪法赋予他的各种手段。他在去年解散了争执不休的国民议会(National Assembly),结果选民却选出了一个更加分裂的议会下院。此后,他任命一位又一位总理,但这些总理不是在不信任投票中倒台,就是选择辞职。
随着选择所剩无几,马克龙正变得愈发孤立。就连他自己的盟友也开始质疑,马克龙是否正在将法国的民主架构推向断裂边缘。
“这场危机是国家的崩塌。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曾任马克龙第一任总理的中右翼政治家爱德华·菲利普(Édouard Philippe)说。
法国陷入厄运循环之感在周一进一步加深。当天,塞巴斯蒂安·勒科尔尼(Sébastien Lecornu)——马克龙在一年多里任命的第四位总理——辞去了职务。在艰难努力组建内阁并团结国民议会(National Assembly)议员以通过一份旨在缩小法国巨额赤字的预算案未果后,勒科尔尼上任仅一个月就辞职了。
周二,菲利普也加入了其他一些政治领袖的行列,称马克龙需要从纷争中退后一步,在任期于2027年结束之前离任。计划竞选总统的菲利普说,马克龙应该任命一位新总理,紧急通过一项预算案,并在此后不久组织提前总统选举。
马克龙拒绝让位,而是挥舞着再次解散议会、再度举行提前议会选举的“无声威胁”,以迫使他认为基本上不愿面对选民的议员就范。他指示已离任的总理勒科尔尼在周三晚前与各政党举行会谈,做最后一搏,试图引导国民议会达成一项能够遏制该国预算赤字的协议;去年法国预算赤字为GDP的5.8%。
“解散议会解决不了问题”,巴黎政治学院(Sciences Po university)和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France’s National Center for Scientific Research)的研究教授奥利维耶·科斯塔(Olivier Costa)说。“问题将依然如故:如何在没有多数席位的情况下治理这个国家”,他补充道。
部分问题在于,马克龙行使其总统权力的方式,已同21世纪的政治现实脱节。
第二次世界大战英雄、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缔造者夏尔·戴高乐将军(General Charles de Gaulle)把总统职位设定为依靠国民议会多数派支持而执政的制度。如果国民议会与总统步调不一,总统可以举行提前选举,新的多数派预计会从历来在选举中占主导地位的两大建制党——保守派与社会党中产生。
马克龙所处的政治版图则大不相同。西方各国的反建制情绪助推了民粹主义政党的崛起,包括玛丽娜·勒庞(Marine Le Pen)的极右翼国民联盟(National Rally)以及让-吕克·梅朗雄(Jean-Luc Mélenchon)领导的极左翼政党。因此,当马克龙在2024年夏天解散国民议会时,选民的回应是选出了第五共和国历史上最为支离破碎的一届议会。
勒庞的政党获得的席位多于任何其他政党,但不足以构成多数,与此同时,马克龙及其盟友在577席的下院中席位缩减至仅161票。其余席位则落入建制派保守派与一众左翼政党之手,其中包括梅朗雄的阵营。
“没有任何民主宪政体制能让你在仅有三分之一国民议会支持的情况下维持政治稳定”,巴黎先贤祠-阿萨斯大学(Paris-Panthéon-Assas University)的公法教授本杰明·莫雷尔(Benjamin Morel)说。
如今,能让国民议会中的左翼和右翼联合起来的,唯有他们共同挑战马克龙权威的意愿。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国民议会就罢免了马克龙的两任总理,因为他们都试图削减数以十亿欧元计的公共开支,以期收缩在马克龙领导下不断膨胀的预算赤字。这一动荡已将法国的借贷成本推高到与欧元区负债严重的外围国家相当的水平。
周二,法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报3.6%,高于希腊,与意大利不相上下。
即便是马克龙自己党内的议员,也对他事无巨细干预议会的做法颇有微词。
“我已经不再能理解总统的抉择了。先是解散议会,自那以后又做出了一些决定,表明他有一种不顾一切要继续掌控局面的欲望”,领导马克龙政党的加布里埃尔·阿塔尔(Gabriel Attal)说。
随着盟友纷纷转身离去,马克龙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孤单。周一,在他最新任命的总理辞职后不久,有人看见马克龙在秋意清爽的天气里沿着塞纳河散步。保镖在他前后开路,与他保持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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