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引 ✥ 第三十七章-永王
@nan_yu這些天是欽定進貢的日子,往年的這個時候袁府總是很熱鬧,畢竟面聖是件不得了的大事,裡裡外外都需要人嚴格打點,才能將珍貴的香品完好無損地送進宮中。但今年,袁府卻低調得很,沒看到迎送的車隊,只見宮中太監匆匆進入袁府,又面色凝重地出來。開始有流言揣測,那位陌生的黑馬香魁沒有順利製出御香,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那個來路不明的香閣主人就是個騙子,這下郡君夫人可要倒楣了。
相較於袁府的清冷,這幾日的鳳鳴樓卻異常喧騰,許多常客都注意到這兒的舞妓樂師似乎換了一撥,大半都是生面孔。而姚當家依舊活力十足、忙進忙出,甚至沒空坐下來與官人們喝一杯。
而鳳鳴閣的頂樓總是燈火通明,卻無人知曉那兒到底招待的是哪一位貴客。
「啪!」
南容玉搖搖晃晃地倒下,殷紅的血絲自嘴角淌落。已經記不得是被囚禁後的第幾日,但凡是清醒的時候,他都在這廣闊的而空蕩的筵席中,獨自苟延殘喘。永王若不在,南容玉尚可稍稍喘息,那些僕役們倒不至於為難他;但若永王出現,便是無止盡的折磨。
永王本不好龍陽,卻喜歡看人卑下的姿態。自姚端與方衍把人獻上那日起,他便多次脅迫南容玉要他服侍自己,南容玉卻堅決不從,每每奮力抵抗。方衍和姚端當初告訴他的可不是這樣,在他們的口中,南容玉不過是個可以為了利益出賣肉體的賤骨頭。如今拘來身邊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永王卻也不惱。
輕易委身的東西總是膩得快,他不急著來硬的,那多無趣。南容玉的抵抗恰好激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施虐欲。
「怎麼?還不肯從了?」永王命人用水把南容玉潑醒後,在他耳邊柔聲詢問。
「咳、咳......」南容玉的意識被冷水生生扯回,他難受地喘著氣,不發一語。
「我可聽說過,你把周遠、蔡昇兩人服侍得極好,他們還向我誇過你呢。」永王繼續說,「怎麼,看得起他們,卻看不起本王?」
仍然沒有回應。
「只要你溫溫順順地服侍本王,本王可以讓你擁有更大的香閣,每日無憂無慮在裏頭做自己喜歡的事,想要多名貴的材料都可以替你尋來。」永王撥弄南容玉染血的髮絲,「只要你願意效忠,本王甚至可以幫你收拾敘芳齋,讓你替代他們的位置。」
聞言,南容玉終於看向永王,冷笑,「......殿下不怕方衍聽到這番話?」
「你覺得本王在乎麼?」永王揚起嘴角,「總有一日,本王會入主東宮,現在,離這個目標又更近了。為了你與你在乎的人好,最好放下那沒用的骨氣。」
永王揪住南容玉的頭髮,把他往胯間按,南容玉在那繡紋精細的王袍前緊咬牙關,用力地別過頭去。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永王彷彿不夠解氣似的,又抽出腰間別著的一截馬鞭呼喇喇地狠抽了幾下,把人的衣物都抽破、抽得皮開肉綻,直到他疼得連叫也叫不出聲才罷手。
「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日姚端和方衍帶著你的御香去面聖了,待他們把袁氏那個老太婆逼死,就能回來替本王整治你。到時哭著求本王憐惜可就來不及了!」
永王忿忿地擲了鞭子轉身準備離去,廳堂內鳳鳴樓特有的絳紅色綢幕此時顯得格外刺目。這座樓閣的華美,讓永王想起李亨那個傢伙,明明才幹平庸,擁有的卻永遠比自己更多。姚端那個老傢伙也不是好收買的,這座名滿京城的鳳鳴樓,也是處心積慮、費盡心思才拿下,為了打點這一切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那傢伙卻不費吹灰之力就能......
不過,這一切就快易主了。就快了。
「要我......求你......休......想......」
顫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南容玉竟還忍著疼痛吐出了這幾個字。永王僵了一下,一股陰鬱的怒火陡然竄起。不過是個低賤的鼠輩,竟也敢反抗自己,不過是因為好玩才留他一口氣,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他改變主意了,他要現在、立刻把這個人的自尊徹底輾成齏粉。不,死了就太便宜他了,把四肢斬了、讓他活得如同豬狗一般,丟到茅坑裡讓低賤的奴役凌辱踐踏,直到在腌臢的糞水中悲慘地嚥下屈辱的最後一口氣......
永王回過身來,拔出佩劍,快步走到南容玉身邊,將他踢下階梯,接著狠狠地踩住他的胸口,「本王給過你機會。」他帶著殘酷的笑容高舉長劍,而南容玉緩緩閉上眼。他不希望在生命的最後,看到的是如此醜惡的一張臉。
唰啦。
利器沒入皮肉的聲音清楚地扎進南容玉的耳中,鮮血的氣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他卻絲毫沒有感到疼痛。接著,他被擁進一雙有力的臂膀中、穩穩地抱了起來。
南容玉睜開眼,一張幾乎被鬍髭佔據、卻熟悉異常的臉撞進他的眼底。
「阿......錚?」南容玉的腦袋一片空白,囁嚅的雙唇只能吐出這個名字。
「混帳!你以為你在做什麼?這是造反!」永王的長劍被擊落在地,他狼狽地按著鮮血淋漓的手腕,看來剛剛是被一枚暗器所傷,也及時擋下了他的惡行。「來人!」
「要是我就不會做喊人這種傻事,永王殿下。」雲錚聽見南容玉喊他,疲憊的臉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把人好好地護在懷裡,才抬眼正視永王。「畢竟如果造成混亂、引起聖人的注意,您可討不了好。」
為了好好玩弄得手的獵物,永王把左右侍衛都屏退了,只留下手無縛雞之力的低階僕從,個個被嚇得呆若木雞。雲錚身上明顯還有不少武器,他便也不敢輕舉妄動。「哼,果然是鄉下地方募來的馬賊,一點忠義廉恥都沒有。別以為本王不知道,雲錚,你早就在替太子做事了吧?」
「連我有沒有替太子做事都不知道,你這王爺也當得實在窩囊。」雲錚嘆了口氣,「我們雲家人勉為其難還願意來京城走走,若有賢明的主子協助一二也無不可,卻絕不會笨到效忠一個無能的愚王。」
「你、你!」永王氣得瞪大雙眼,這輩子還沒人敢這樣對他說話,還是個沒有任何地位的低賤平民。「你不怕本王立刻派兵滅了你的村子!」
「不過就說你愚吧,怎麼還蠢上了?」雲錚笑了出來,「我倒真想看你滅不滅得動,雲家村靜候光臨。不過,我想用不著提醒您,擅自舉兵這種事會引起聖上多大的忌諱吧?」
「待本王事成那日,你就知道忌不忌諱了!」永王逞嘴威脅道。
「你是說取代太子入主東宮?」雲錚笑道,「那我就順便提點提點你,最好馬上帶著人離開這裡,免得被那個失敗的姚當家給波及了。」
「你說什......」永王愣了一下,想起今日胸有成竹地上朝去進貢的兩人。那個計畫不會出了什麼紕漏吧......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別客氣。」雲錚準備從窗戶離去,永王怒吼了一聲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拾起佩劍往雲錚刺去,雲錚一手抱人、一手抽出獵刀,狠狠地用刀背重擊永王的腹部。嬌貴的王室與從小橫練的武人畢竟無從相比,這一下把永王打得吐了血跪倒在地,就算沒有外傷,只怕內臟也嚴重受損。
「這是替容玉報的仇。」雲錚冷冷地說,「看在你是個王爺饒你一條狗命,下次,可就沒這種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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