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災禍與苦難

天降災禍與苦難

ARIES @hills0527


  距離患上熱症後又被馬踹的不幸事故已有數日,阿瑞斯在病床上再次清醒時,放血的小刀距離他的手臂只餘不到兩指的距離。


  然而躲過了放血治療,那燒得滾燙的石塊還是不可避免的落下。回想當時,阿瑞斯只記得石頭落在馬蹄踢中的肩膀上,滋滋的高熱在相貼皮膚上蔓延,他無力的掙扎、蹬腿,就像那無助的海蒂。


  這就是他的報應了吧。


  後來那些被可以燙出的水泡被悉數挑掉,敷上清涼的草藥。阿瑞斯的肩膀如今還纏著繃帶,大力的動作拉扯之下,偶爾還會疼痛。修道院的弟兄們顧慮他的傷勢,便勸說他在完全康復前,跟著修斯每天到教堂的鐘樓敲鐘。


  本是一人獨自完成的工作如今多安排了一人,阿瑞斯也就是擔當陪同聊天的角色,幫不上什麼忙。倒是本來負責這項工作的修斯比誰都要高興。


  敲鐘本來就是一件枯燥的工作,現下有人陪伴,修斯也覺得很是新鮮。


  午後烏雲密佈,厚重雲層就像是巨大的樹冠突然把陽光完全遮擋,白晝如夜,失去了太陽標注時間,看向天空的時候頓時多了幾分迷茫。


  勞動的人陸續歸家了,放養的畜牲也被牧童和犬隻趕回棚下。早上的風在正午停止,能量似乎都被雲層搶走了,在天上醞釀著那平靜過後的狂暴。


  「米凱爾日安!願主與你同在,保佑你平安,你的傷口感覺好一點了嗎?」


  「日安,也願你平安。」阿瑞斯與修斯並肩慢慢登上鐘樓。「已經好多了,很快就可以如常工作。」


  嗒嗒、嗒嗒。


  不止能量,聲音也被過厚的雲層吸收,空曠的鐘樓裡腳步聲不斷迴響,他們的聲音也在迴盪,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似乎萬物都在屏息等待這一場大雨。


  「太好了!不過下一次敲鐘就沒有人和我聊天了。」修斯是一個健談的人,敲鐘是一份孤獨的工作。


  大雨始於一道劃破天空的閃電,隨之而來是聲聲貫穿天地的響雷,狂風暴雨隨後趕至。他們加快了腳步,登上最高處,一推開小門,狂風便夾著雨水灌進兩人的衣服裡。


  這樣的天氣鐘聲對鎮上的人來說尤為重要。即便是修斯也難得安靜了片刻,想要修斯用力推動鐘擺,鐵塊與巨鐘相擊,發出厚重的、空洞的、能直擊進心臟的鐘聲。


  噹!


    噹!


     噹!


  往常那讓人平靜的鐘聲突然讓阿瑞斯心煩意亂。暴風之中,他焦躁的等待最後一下鐘聲敲響,餘音還在空中迴盪,他有點焦急的喊面前的敲鐘人。



  「修斯,雨太大了,我們快走吧!」


  「什麼?」鐘聲和暴雨聲掩蓋了阿瑞斯不安的大吼,黑髮青年沒有聽清同伴的話,他正要回頭。


  閃電割裂雲層,從高處跳躍著往下,光柱帶著碎開的分岔落下,狠狠擊在附近最高的建築上。


  阿瑞斯琥珀色的眼睛被白光照亮,刺激得不住流淚,他卻無法閉上眼,那是他餘生無法忘記的畫面。


  落下的電光帶藍、帶紫,雷聲跟不上閃電,一道閃電擊中了大鐘。那張還帶著笑意的臉孔就在他的眼前變得焦黑、破碎。皮膚爆裂出閃電的紋路,縫隙間跳出電光。碧藍的眼球被擠出了眼眶,衣服和毛髮被火花點燃。成了焦炭的半片嘴唇掉落,笑容崩潰,也跟著掉落。


           噹!


  多出來的鐘響不祥,混在姍姍來遲的雷聲中,分散的電弧也落在阿瑞斯身上。他只覺渾身如在滾石上滾了一圈那麼痛,高熱的氣流帶著電,把他扇回塔裡。


  渾身冒著煙的他滾下了樓梯,在平台上失去了意識,那似乎從未消失的焚燒人體的味道又在他的身上出現。


  雨聲淅瀝,雷響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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