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向】醉意正濃

熄了燈的會議室裡，赫芬正整理著最後一份要上交給洛耶的資料。

將頗有重量的一疊紙張抱在懷裡，她望了下窗外的月光，輕聲嘆了口氣。

滿腦子都是公事的赫芬，絲毫沒有注意到來自後方的腳步聲，直到來者的雙手環上自己的腰際，頭亦枕上了肩。

不習慣的接觸方式使赫芬倒抽一口氣，本想扔下資料轉身給對方一拳的，但她並沒有感受到來自對方的惡意，於是她決定給對方一個機會──若是對方在三秒內放手並離開，她便可以不追究對方的騷擾行為。

畢竟她得為了漫長的將來著想，能進出教會軍隊辦公室的必定是自己人，若因這種事影響了軍隊的氣氛，這筆帳最終可是會算到自己頭上的。

然而，隨著身後人撒嬌似地蹭著自己的臉頰，赫芬心中的怒火便被點燃了，即便今天有長官難得請客的酒會，這人真發酒瘋的話也不應該纏著自己。

更何況，她已經夠可憐了，在洛耶、克瓦爾、夏歐和萊登參與酒會時，身為萊登副官的自己居然要在大家徹夜狂歡時整理公文，要整理公文也就罷了，此刻還要被不知道哪來的醉鬼騷擾。

真是夠了。

赫芬突如其來的轉身使萊登踉蹌了兩步，但並不影響他臉上掛著的笑。

「赫芬生氣了……？」興許是因為酒精的關係，萊登有些恍惚，然而他還是看見了赫芬滿臉的怒氣。收回手，他嘻嘻一笑，「沒關係的……赫芬生氣也很可……呃。」

萊登低下頭，看著被赫芬踹了一腳的小腿。

「……很痛耶！」

「我現在沒空帶你回房間休息。」赫芬無奈道，「你有兩個選擇，要嘛我叫人帶你回去，要嘛你乖乖坐在這裡不要亂跑。選擇吧。」

萊登拉開了椅子坐下，迷濛的雙眼望著赫芬，「我等妳。」

毫不猶豫啊……赫芬輕嘆，胸口卻有些暖意，儘管只是萊登醉後的胡言亂語，自己還是忍不住為此動心。

「嗯。」她勾起嘴角，「等我。」

將文件放到了洛耶的辦公桌上，赫芬揉了揉有些痠痛的肩膀，想著等會將萊登帶回房後，自己的肩膀可能真的得報廢一天了。

走回會議室的途中，有幾名部下似是已散會般地跌跌撞撞，赫芬在閃避之餘不禁感嘆，今晚的酒會想必會讓軍隊上上下下都偷懶好幾日吧。幸好自己沒有參加，否則明後天都別想有人辦公了。

閃過所有喝得醉醺醺的人們之後，赫芬走進了會議室，看著萊登在椅子上搖搖晃晃的、好似要跌到地上一般，她趕忙向前扶住對方的身體。

萊登呼出的酒氣打在赫芬臉上，令她皺了皺眉，「下次別喝那麼多。」

「可是……呃、」萊登有些委屈地開口，「赫芬都不參加……沒人聊、聊天……」

「如果我參加了，誰能帶你回房間？」赫芬嘆氣，畢竟自己不太能碰酒，若是真的參與了酒會，此刻還不一定是她帶著萊登回房呢。

「也、也是……嘿嘿。」

「站得起來嗎？」語氣中帶著連自己都沒發現的溫柔，赫芬想盡辦法撐起萊登的身子，無奈萊登似是沒什麼力氣，半個身體都倚在了赫芬身上。

「……你好重。」

「呃、抱歉。」

好不容易將萊登拖回房門口，赫芬咬著牙，自快睡著的醉鬼身上摸出了鑰匙，開門，把人丟進去，一氣呵成。

卻沒想到連自己都栽了進去。

跌在萊登身上的赫芬不滿地瞪了眼身下笑嘻嘻的醉漢，「放開我。」

「赫芬陪我睡，我要聽故事。」

「聽你個大頭，給你三秒，放手。」

「唔……」萊登有些受傷地看著赫芬，「赫芬討厭我嗎？」

「討厭死了。」

「……」

環著自己腰際的手默默地鬆開，赫芬有些詫異地看著苦笑著的萊登。

「赫芬好不溫柔……可是……」

也許是光線的錯覺，她看見萊登的眼角泛著淚光。

「每天晚上……赫芬都會溫柔地抱著我。」萊登閉上雙眼，「即使是夢……」

「……笨蛋。」

一定是酒醉了在說胡話，萊登大人那麼遲鈍，怎麼可能揣著那種心思嘛。

……但是，既然醉了，那自己說什麼都沒關係了吧。

赫芬輕輕吻上了萊登的唇，在對方詫異地睜開眼時淡淡地笑了笑。

「晚安。」

關上門後，她一路奔向散場的酒席之中，隨手抓了個酒杯便一陣猛灌。

自己還是太衝動了，萊登大人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所以……

「赫芬？她今天請假哦。」洛耶漫不經心地翻閱著資料，「聽說她宿醉不舒服。」

萊登打開了赫芬的房門。

「不懂得敲門嗎？萊登大人真的是笨蛋吧。」

「聽說妳宿醉。」

赫芬扯開一抹笑，「嗯，工作完去喝了幾杯，順便和克瓦爾聊了天。」

「和克瓦爾？」

「嗯，後來他送我回來。」

「那昨天晚上……」

「我沒遇到你，但我猜你八成在路上吐得死去活來。」

「……果然是夢嗎。」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如果你還在做白日夢，我不介意把你揍醒。」

「怎麼會去喝酒？」

「我不能喝嗎？」

聽見赫芬的詰問，萊登張嘴欲說些什麼，但還是陷入了沉默。

虛幻的夢境被現實喚醒的痛楚令他胸口生疼，夢裡的吻有多麼真實，此刻的他便有多麼難受。

他不想醒來的，他只想躺在床上撫著自己的唇傻笑。

今晚，還能夢見溫柔的妳嗎？

他不知道。

「……你出去吧。」

讓昨日的一切成為再也不可觸及的夢境，讓我們忘卻醉後的自私自利。

赫芬轉身背對萊登，將被子拉至頭頂，在聽見房門關上的剎那流下了淚水。

－END－

1894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