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の散策

宵闇異聞．五一夜

（藍：去探個究竟，你遇到為貓咪爭執的兩位怪僧。）

夜色氤氳，黑貓跳上簷沿輕巧行走。月色拉長牠的影子，影子中偶爾看得見一條多出來的尾巴，隨即又消散了，像一道無法完美維持平衡的影子，甩了一甩。仔細看上去的話，在屋簷上切切實實地滑了一跤的黑貓瞪著一雙瞳孔張大的綠眼，左顧——右盼——放鬆下來。

應該沒有人看到吧。名為一茶的貓又化作生前的本相，在屋簷上坐了下來，與歇山式房頂屋脊上的能登瓦融為一體，在月色下像踏在青海波紋鳥衾上的貓。——好像有點顯眼？黑貓朝前探詢的耳朵抖了抖，慢條斯理、小心翼翼、默不作聲地往下溜，與一片漆黑的棧瓦合而為一。貓小路一茶相當自我滿足地想：現在我是影子妖怪了。

「小僧猜測，這篇謎文是貓吧？」溫和肯定的僧侶頂著月色舉起手中的紙片再次唸了一回上頭寫的暗號文，並沒有注意到屋頂上滑了一跤差點掉下來又趕緊扒回去的野貓。如果那名僧侶發現了，或許會欣喜無比地前去收留早就死過一次的貓，並給牠水喝，從頭頂到尾巴撫平牠的毛。

「看山未見……誰知道呢，或許是狸貓，牠們不是最喜歡山裡了？」另一名僧侶瞇著眼睛抓了抓光溜溜的腦袋，思考時不斷艱難地發出嘰哩咕嚕的怪聲，空氣被僧人的齒縫弄得嘶嘶作響，隨即又變成咂舌一樣的嘖嘖聲。「童子推雪橇，在高山上……還是在宮廷裡……然後看山……啊啊？真苦惱啊，要不然，我拿去問問看住持吧？」

「不、不，還是不要麻煩住持了，」那名僧侶慌忙地擺了擺手，「這只是來客掉在地上的紙片罷了。」

「啊啊啊——可是沒有答案真的好讓人心癢啊——！」僧侶伸了個懶腰，像是在夜色下舉高雙手大喊『萬歲——！』一樣。「我不管！要是不知道正確答案我會睡不著的！」

……可是，你們已經有答案了啊？綠眼黑貓左歪頭，右歪頭。

接近百年了，都還是不太懂人類在想什麼。

黑貓舔了舔腳掌，往下一個地方去。

註

[1] わらし手に押すソリ
　　たくさんの雪踏む
　　山を見せ■■
　　掘る人も集めろよ
　　犬は啼け　うちへ帰れ
　　此暗號文出自《金田一少年事件簿》，猜測字裡行間缺了甚麼
　　從謎題全文平假名中找到不在內文的字母，即ねこ（貓）
　　あいうえお／かきくけ■／さしすせそ／たちつてと／なにぬ■の
　　はひふへほ／まみむめも／やゆよ／らりるれろ／わをん

[2] 僧侶所說「在高山上／在宮廷裡」是把「雪踏む」看成了「雲踏む」
　　① 雲を下に見るところ、すなわち高山を歩く。
　　　 ※寂蓮集（1182‐1202頃）「箱根と云ふ山〈略〉遙かに峰に上ぼりはて海を渡り、谷に下だりては雲をふむ」

　　②（宮中を「雲の上」というところから）宮中での生活をする。
　　　※浄瑠璃・平家女護島（1719）四「二度ていとの雲をふみ、九重の月をながむること皆神明の擁護ぞと」

[3]　本篇正文總計 669 字，不含內文、引文、暗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