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の終りに

夏の終りに



  他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1LDK的電梯公寓,打開大門以後是小小的玄關與起居室,緊鄰著廚房,冷色調的裝潢還很新,本該乾淨得不帶人氣,凌亂四散的日用品卻散發著生活的氣息。

  「打擾了。」

  「嗯。」

  脫下鞋擺正,筑紫慧按照習慣禮儀端正地向屋主打招呼。羽倉要只是隨興而含糊地回應,將束縛了他一天的領帶與西裝褪下,隨意掛到椅背上──那或許連掛都稱不上。矮桌一如既往地擺著早晨未能飲盡冷卻的咖啡,收起沾有污漬的杯盤,青年洗過手,將超市買的380日圓的小菜取出、倒到小盤裡,連同兩個不成對的空杯一同上桌。

  咕嘟、咕嘟,深褐色的液體隨冰塊起伏震盪,不一會兒杯壁就沁出細密的水珠。

  「連喝一點都不行?」

  「等傷好之後想喝多少都可以。」

  羽倉有傷在身,於是筑紫主張以軟性飲料取代酒精,無視了他扁得不能再扁的嘴,直徑將斟滿的冰咖啡遞給鬧彆扭的搭檔。

  「請喝,雖然只是罐裝咖啡而已。」

  他已經能熟練地展露表情與戲謔的言語,待到羽倉接過杯子悶悶的低頭啜吸,筑紫便心領神會似的啟唇微笑:「……和那個時候一樣。」

  照進茶水間的午後日光、散落一地的半透明球體、一杯咖啡。只是他由接受的那方成為了送出好意的那方,此時此刻鏡片後的鳶色雙眼正以略帶戲謔的眼神注視著羽倉窘迫的模樣。

  羽倉叉起重新加熱又變得酥脆多汁的炸雞塊,滾燙的汁水隨著美乃滋消失在他咀嚼得有些近乎咬牙切齒的唇齒之間。

  「嗯,慧多愁善感的地方,經過一個學年還是沒有變。」

  所以說名字還是有點……沒有出口反駁,只是略帶困擾的偏了偏頭,對被直呼名字而非姓氏的慧感到有些不習慣,但並不是很討厭。他按了按仍帶著紅腫的眼角,知道自己是反過來被調侃了。

  「我是第一次帶導師班……感受深刻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從名冊上羅列的一個個文字,成為以血肉建構而成、有笑容也有眼淚的少年少女們,在共度的有限的時間之中,早已篆刻在他的記憶之中。

  因此儘管明白並不是永遠分離,感傷與哀愁還是無法克制的自體內湧出。


  夕陽甫落、天邊泛著群青色。海風從半開的窗擠進室內──遠處彷彿能聽見浪潮沖刷沙岸。

  「……暫時又要變得安靜了呢。」

  羽倉只是啣著杯緣淺淺的笑。彼此都對他埋得很深的寂寞心照不宣,於是沉默被無限拉長膨脹,如同宇宙。慧對此有些侷促不安的挺直腰桿,在試圖要擠出聲音來緩解尷尬以前,羽倉的手便覆了上來,對著他好不容易理順的頭髮毫無章法的一陣亂揉。

  「哇……!?」

  「謝謝你,慧。」他垂下眉毛,「很高興這一年能和你一起工作。」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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