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已死
翳閾啟伸出手壓低帽沿,綁成一束的烏黑色長髮在身後翻飛。
「要變天了。」他瞇起眼睛,唇角的弧度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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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變的更好嗎?」大皇子把玩著手中的西洋棋,沒頭沒腦地向身旁的侍衛拋出問句。
接著就是一片寂靜。
問號尷尬的掉在地板上。閾啟輕抬起眉,微笑著沈默不語。
予結也不著急,他慢條斯理的放下西洋棋,優雅地拿起茶杯輕抿了口紅茶。
「你不想回答嗎?」予結開口問道。
他確定閾啟一定有聽到,侍衛的完美微笑隱隱有鬆動的跡象,可閾啟卻仍是沈默。
良久,大皇子才放棄似地吐出一口氣,「走吧,我去涼亭下一會棋。」
花園涼亭內。
閾啟的手背在身後,垂眼看著大皇子百無聊賴的一邊移一下白色城堡又一邊動一下黑士兵。
「接下來是⋯⋯」予結自言自語道。他審視著局勢,盤算接下來該走哪一步好時,顯而易見的愣了一下。
黑髮男子感到奇怪地看向棋盤,這不該是會讓予結猶豫的局勢。他有些困惑。
只見予結執棋,落下一步。又像是感到荒謬似地笑了一聲,揮手推倒被任意擺佈的棋子,然後站起身離去。
喀噠、喀噠,一枚黑皇后和一枚黑國王被墨髮青年拾起放回棋盤上。他推了推眼鏡,然後轉身,加快腳步追上大皇子。
「您剛剛為何要讓國王擋在皇后面前?雖說皇后是戰力最強的棋子,可黑棋只被吃掉了兩枚士兵和一枚騎士,主教和城堡也都還存活,況且國王一被吃掉遊戲就結束了。您明明十分擅長西洋棋,這不像您。」閾啟出聲問道。
予結聞言眨了眨眼,似乎並未想到閾啟會將方才自己和自己下的棋放在心上。他皺起眉,沉吟了聲:「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笑道,「可能是因為我想保護他吧。」
閾啟聽著,突地開口說了句在旁人聽來可能摸不著頭緒的話:「上帝不會擲骰子。」
白孔雀不知何時出現在予結身旁,白髮青年垂眼摸了摸自己的精神體。他聽得懂閾啟在說什麼,又在回答些什麼,可他只是做著剛剛閾啟在做的事——沈默。
似乎也並沒有想得到回覆,閾啟自顧自的接續道:「所以我想,實踐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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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要變天了。
閾啟在闖入長老院時如此想道。
他沒有後悔過。不管是他開槍射擊二皇子時,快被自己的弟弟所發射的子彈擊中時,閾啟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可當予結倒在他懷裡時,他有一瞬間開始思考自己如今到底都做了些什麼。閾啟無法理解自己的心情。
一切都太遲了。後悔來得實在太晚,他只能任由自己被鋪天蓋地的淹沒而無法去實踐些什麼。
國王守護了他。
但國王已死,滿盤皆輸。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