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陌凜冬的寒風颳過雪原，讓埃爾弗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北境的冬天嚴酷非常，不論過了幾年都難以習慣。他向來覺得在冬季出遠門是愚蠢的行為，只是被兄長強迫拖出門。
奧薩騎著馬向前奔馳，埃爾弗隆扯著韁繩，強迫馬匹跟上前頭的兄長。
「喂，臭牛！好像快要颳暴風雪了，我可還不想死！」
他大吼，聲音差點被漸漸颳起的風吹散。
勒馬停下，奧薩回過頭，臉上是被凍僵的臭臉。
埃爾弗隆看得出來，找不到獵物的奧薩只是在逞強。
「這麼怕冷還算是臨冬城的人嗎？你要不要乾脆南下去避冬算了？」
「抱歉，為了看住我那個像是蠢驢的兄長，我還是好好待在北境吧。」
聳聳肩，埃爾弗隆笑著對上奧薩想要反駁的眼神。
「要是讓家主知道你偷偷摸摸跑出來，差點被寒冬的雪掩埋，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矮子，想回去找火堆取暖就直說，別老搬家主出來。跟緊一點，迷路了我可不管。」
奧薩轉開視線，繼續騎馬向前。
冷得不想回嘴的埃爾弗隆垂下眼，卻瞥見地面上快要被掩埋的兩排腳印。
一大一小的兩排腳印，看起來是路過的狼留下來的，腳印通往遠方，消失在雪堆之中。
埃爾弗隆突然想起童年往事。
某年，還是男孩的他差點在雪原上迷路，是沒比他大上多少的奧薩追蹤著他的腳印、帶著人在茫茫白雪中找到他。
被家主帶回臨冬城時他還太小，記不得當時的情境，但迷路時的細節卻記得清清楚楚。
冰原狼的腳印、四面八方都是白茫茫雪堆的景色，還有滿臉都是擔憂的奧薩。小孩子藏不住情緒，跟現在的嘴硬完全不同。
「走吧，我們回家。」
他還記得，奧薩的手很溫暖，驅散了冰冷的絕望。
從那天起，他就決定要跟著奧薩了。就算是雪諾，也要當他的弟弟、他的家臣。
「在雪地裡迷路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我不想體驗第二次。」
上前拉住奧薩的韁繩，埃爾弗隆發現兄長的身體一僵，於是難得體貼的轉開話題。
「別鬧了，快點回去，不然艾琳夫人會生氣的。」
「我不想見那個用鼻子看人的小姐，我怕我會忍不住揍她。」
……原來是這麼小的原因嗎，真是苦了自己在這邊發抖。
埃爾弗隆翻了個白眼，滿腦子只想回到溫暖的城堡：「好啦，我去跟她說兄長身體不舒服，不宜見客，再幫你替艾琳夫人道歉，可以吧？」
「不錯啊，矮子，你難得有點用了。」
「還是讓冬天的雪填滿你的嘴吧，反正也講不了什麼好話。」
埃爾弗隆從鼻子哼了幾聲。
「走吧，我們回家。」
一樣的雪地、一樣的話語，只是這次立場交換了。
其實也被凍得有些迷茫，奧薩眼中的少年跟多年前的男孩重疊在一起，融合成一個模糊的影子。
奧薩抹抹鼻子，半垂下眼簾。
「嗯，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