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
芭誕
刀鋒由背部刺入人體的左側,一聲不算大的喊叫伴著鮮血一併出現。匕首的主人抽回所有物,在受害者朝著自己往後倒下時退開,熟練地彷彿僅是閃躲落葉。
淵望著倒地的那人,看著他埋怨地瞪向自己的雙眸,瞳孔隨著時間逐漸放大,胸口的血液於衣物上暈開。一分鐘前還在和渡接吻的男人,皮膚已失去血色,終將成為一具冰冷屍體。
淵沒有去計算這是他殺的第幾個人,但令他感到不滿的是,殺完這個人並沒有平撫自己的情緒。隔著一個平躺的屍體,渡看似不意外地佇立在另一端,先是皺了一下眉頭,不久後,嘴角再度微微揚起。
「如何?有開心一點嗎?」
淵的怒氣隨著這句回應直衝腦門,他想說自己恨透了眼前的男人,然而,他也知道這份感情並不是如此單一的。這次的行為雖沒有多加思考,但他確實是想看到渡有那麼一絲感到困擾、驚訝、悲傷、憤恨的表情。
淵明白了自己無法讓沒有心的人傷心。
感受到龐大的無力感,通常淵有負面情緒的時候,就會有砍人的慾望,如今眼前的人即是負面情緒的來源,沒有不砍的道理。這次就從右手開始吧,淵再度握緊了匕首。
「等等!等等!」
渡在淵要朝著他的肩膀揮去時退了一步,也舉起雙手做了請對方冷靜的手勢。淵難得遇到這樣的情況,愣了一下,照著渡的意思決定聽他把話說完。
「我跟你回去,你這次別再砍我的四肢了,畢竟沒有四肢什麼也做不了,對吧?」
渡眨了眨右眼,露出稍微俏皮的表情。淵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渡擺出這樣的表情了,他不得不說自己其實有些高興,但隨即對這樣的想法感到噁心。
「好,但你要是敢逃跑,我一定會用盡全力殺了你。」
淵將刀子收起,嘗試用冰冷的語氣威脅渡。然而,對方僅是對自己微微一笑,好似只聽到了答應的回覆,達成目的的他已無所畏懼。
兩人在淵的公寓裡耗了一整個晚上。
淵細心地佈置了餐桌、準備晚餐,他一直無法將渡喜歡的料理忘記,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還得這樣善待拋棄他的人。但看到渡久違地在和自己相處時,展現喜悅的情緒,又覺得一切沒有白費。
「你能不能就這樣乖乖待著?」
淵抱著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的渡,用近乎呢喃的氣音說著。他不得不承認,和渡這樣正常地相處還是令他高興。
「好啦,不要再砍掉我的手腳了,要長回來還是挺麻煩的。」
渡輕輕撫過淵的頭髮,溫柔地答覆,即使仍是些抱怨的內容。
簡單地互道了晚安,淵平穩地睡去。
陽光刺進眼眸,淵睜開雙目,枕邊已經沒有昨日相擁而眠的對象。
他在房間裡穿梭、徘徊、仔細地探查每一個角落。沒有,沒有人,渡不在這裡。
查看了一下渡的靈魂標記,他確實跑到其他世界裡逍遙了。焦慮的情緒再度化為憤怒,淵也對昨日相信渡的自己感到忿恨。
他雖然有找到對方的方法,僅要完善地、冷靜地、將那個人逼迫到沒有退路,再無懈可擊地將他囚禁就好了,一切都可以照著自己的計劃走。即使能夠這樣思考,淵還是近乎癲狂。
淵突然發現自己才是被囚禁的那個人。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