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春和祈織 ◈ 坦白
礿歅 那是未來的某一天。
『明天有話想對你說。』
『嗯,我也是呢。』
和春與祈織難得約出來見面,這天他們先約在車站,是和春去帶一起來的祈織和澪律,最後再一起到神楽坂家裡作客。三人一起漫步在路上的時候澪律默默地走在距離兩人有一定距離的後方,他知道和春不習慣有人站在身後,為了不給和春壓力也不占路上的位置,他選擇站在兩人一段能夠保護兩人的距離。
祈織笑著對和春說明明澪律一起來聊天也很好,和春也笑了笑表示同意,兩人看向站在後方的澪律不約而同地笑起來。就在他們看到神楽坂家標誌性的日式建築,他們一邊聊天卻沒有注意到車況,不如說是一台車突然朝祈織的方向開來。
"叭叭--!!"
「祈織!!」「祈織さま!!」
兩人的呼喊聲以及汽車的喇叭聲傳入耳中,但車子卻沒有想要煞車的跡象。祈織被喇叭聲嚇了一跳,看向了朝自己開過來的車輛,對於似曾相識的畫面一時反應不過來楞在原地,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是和春把自己護住的畫面。兩人一起跌向一旁的道路上,汽車很快地就開走甚至沒有停留。祈織看著將自己護在身下的和春想起了那場讓他痛苦一輩子的車禍。難以呼吸的感覺,他頓時感到呼吸困難,拚命的想要呼吸卻總覺得自己喘不過來。
「祈織?祈織?」
澪律著急地衝上前扶起了祈織,和春呼喊自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他的耳中。祈織沒辦法回應,他覺得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覺得好痛苦、心臟好痛。他回想起當年車禍當下受到車輛撞擊而滿身鮮血的身影,他想起了當下將自己緊緊擁在懷裡,在失去意識前還問著自己沒事吧的身影。
「⋯⋯哈啊、唔⋯⋯救⋯⋯」
救命。
沒有說出口的求救,祈織便失去了意識。澪律與和春著急呼喊他也聽不見了。
◈
祈織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和春的房間裡。睜開雙眼他看到了澪律以及和春擔心的樣子,他慢慢地坐起身,想起了剛才的狀況呼吸又變得有些急促,一旁的澪律趕緊上前幫助祈織平復呼吸,也向祈織道歉自己沒能保護他,和春也擔心的詢問有沒有什麼地方受傷。祈織搖搖頭,看到了和春手上包紮的繃帶,祈織楞了楞,抬眼又看到了和春擔憂的面容,他垂下了眼簾沉默了一會。
也許就是現在了吧?祈織默默的想著。他一直都覺得他想要與和春說,但他一直以來都沒有辦法,光是把當年的事情帶到嘴邊心臟就十分的痛。就在昨天他抱著祈琉的娃娃與姊姊討論了一番後他決定在今天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
看到了和春擔心自己的樣子.以及剛才不顧危險保護自己的他,他也才想起今天他約和春的目的。對啊,和春是自己的摯友,是一直默默無聲陪伴支持著自己的人,與澪律的感覺不同,和春是他第一個願意為他付出如此多的朋友,是到如今還在隱瞞好像也說不過去,畢竟那也是自己早就決定好的事。
那是和春啊,是自己最要好的、最信任的摯友啊。
「和春。」
祈織朝澪律看了過去,澪律馬上就知道祈織的意思,他點點頭站起身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了房間。和春有些疑惑的偏過頭,他只看到了祈織似乎在準備些什麼。祈織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像是給自己勇氣又像是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他慢慢地開口,向和春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事情,包括紫色的髮繩、包括祈琉、包括自己隱藏起來的一面、包括那場車禍。
和春靜靜的聽著祈織的話,祈織突然發現他以為自己有天與和春坦白的時候一定會大哭,但他笑了笑說沒想到其實說出來後反而更加的輕鬆,他從來都不是想要隱瞞,他只是一直沒辦法說出口,也一直在找適合的時機告訴他,而現在他認為就是最好的時候。和春僅僅只是靜靜地聽他說就讓莫名的安心。他曾經害怕自己的另一面會被討厭,因此他一直不敢表露出來。但他好幾次私自的期待,他想如果是和春的話也許能夠接受這樣糟糕的自己。
面對祈織的坦白,和春向祈織道謝,謝謝你信任我,謝謝你願意告訴我。他覺得有些驚訝,因為那天他先邀約祈織的時候其實是他決定要在今天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沒想到祈織也是一樣。
不過原本他在看到祈織受傷後打消了念頭,不打算增加祈織的負擔,但在看到祈織願意率先開口與自己分享的時候和春莫名的覺得有些安心,他覺得自己被對方信任著,那種感覺讓他很安心,讓他有了說出口的勇氣。他同樣深吸一口氣,沉默了一下,告訴祈織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可能會讓他嚇一跳,但希望祈織聽完之後可以選擇什麼都不要說,但希望祈織不會因為這樣討厭他。
祈織露出了笑容,大概猜到了對方的意思,他表示自己一直以來都已經準備好了,不管是什麼事他都一定會陪和春一起走過,就像和春陪伴他一樣。雖然和春回予他一個微笑,但祈織發現了和春輕微顫抖的雙手,祈織伸手握住了和春。
「我在這裡。」
彷彿定心丸一樣,和春回握住祈織的手,將自己過去在持明院家的事情、育幼院的事情、惡夢的事情、會傷害自己的事情、最後包括自己甚至沒跟冬羽提過的--不小心失手殺了人的事情。
一直以來他都很痛苦,但他不知道也不敢告訴任何人。前一天晚上和春坐在書桌前思考了很久,他一直都知道祈織對自己的關心,他也曾經想過要主動與對方說出自己的事情,但他還是很害怕,他也不想被祈織討厭。他覺得這樣很像自己對祈織的不信任,他認為自己欺騙、利用了所有人對自己的關心,他真的也不願意再繼續下去,至少他想要讓祈織知道。
然而祈織並沒有什麼反應,和春有些緊張的慢慢抬眼看向祈織,他很害怕祈織究竟會用什麼樣的表情看待自己,就在自己抬起頭的時候卻是祈織突如其來的擁抱。
和春一定很害怕吧?一定很不安吧?沒事的、你沒有錯,和春一直以來都很努力。
祈織溫柔的話語迴盪在耳邊,和春詫異的睜大雙眸,祈織一邊輕輕撫摸和春的頭,一邊說著像是魔法一樣的話語。和春想起了那個被自己封存的記憶裡,曾經母親也在自己難過的時候這樣撫摸過自己的頭,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和春伸手抓緊了祈織的衣服,將頭埋進對方的頸窩開始哭泣。
那是他第一次主動的在祈織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這一面就連冬羽都沒有看過。長期隱藏在心底的害怕與不安、罪惡感像是在這一刻全部宣洩了出來。從來不在他人面前哭泣的他第一次發現有人陪伴著自己哭泣原來是一件這麼幸福的事。
感受到和春放下了一直以來逞強的一面,祈織像是放心一樣一邊摸著他的頭,一邊告訴他辛苦了,你真的很棒,從現在開始我會陪在你身邊陪你一起渡過的。和春拭掉了臉上眼淚,他也笑了起來,伸手捏捏祈織的臉頰。
「不只是你,是我們。我也會陪伴你一起的。」
祈織訝異地眨眨眼隨後也一同露出了笑容。和春也輕輕撫摸祈織的頭,笑著說我們好像沒有過這樣摸頭的舉動意外的很新鮮。祈織笑了笑,「那我們今天開始就可以了喔。」
兩人相視而笑,就像以往的相處一樣。他們擁有同樣的默契,擁有同樣的心情,就算未來發生了什麼,他們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並能全心的依靠對方。是啊,兩個人的話就什麼都不怕了,雖然能不能完全放下過去他們自己都不確定,但他們相信有自己最信任的摯友陪伴在身邊的話,感覺那些痛苦也不是那麼的痛,感覺未來的日子更有勇氣去面對了。
待澪律和冬羽輕輕打開了房門,發現兩人已經睡著已經是後來的事。澪律和冬羽互看了一眼,兩人悄悄的走進房間幫兩人蓋上了棉被後又躡手躡腳地走出去。看到睡著的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澪律和冬羽露出了放心的神情,那天應該會是和春與祈織這些年來睡得最好的一天吧?他們默默的想著,也輕輕地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