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安價好讀版06

吾命安價好讀版06

終於捅破秘密鬆了口氣的銀趴主持人


現在還是辦公時間,整個宿舍區一點聲音也沒有,在房間裡只聽到細微的燒火聲。大部分的事情都交代出去了,只等著反饋,這樣的安靜更是顯得我無所事事。我本來打算先洗個澡,然後去找教皇研究封印的問題,可是硬起來的陰莖卻怎麼也不肯配合我的意願軟下去。

我嘆了口氣,靠在床邊,開始自己撫慰自己。

從羅蘭成為死亡騎士出現開始,好幾個人的死亡與復活、我的失憶、候選人廝殺、魔王討伐戰,各式各樣的麻煩接踵而來,我都記不清上次這麼做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雖然跟別人做身體也會得到快感,但我的精神始終很緊繃,直到現在獨自窩在房裡自慰,我終於享受到許久不曾感到的片刻安寧。

我照著原來的習慣閉上眼,手掌握緊我的性器。長年住在一群耳聰目明的劍術高手中間養成了我安靜的習慣,使用前面時我通常不會發出令人尷尬的聲音,於是屋子裡我的喘息聲甚至壓不過燒水聲。

沒有使用任何技巧,手臂全速上下動作,我放空腦袋,連平常會保持的感知都收回來,只求速戰速決。

也是因為這樣,巨聲響起時我才會毫無防備,被嚇個正著。

碰!烈火一腳踹開門,大聲嚷嚷:「太陽,神殿的幽靈是怎麼回事?」

即使對我沒有意義,我還是嚇到瞪大眼,感知放寬到方圓十公尺以上,才意識到是烈火又擅自踹我的門。我隨即惱怒地朝他丟了個枕頭,低吼:「不准進來!不管你有什麼問題,出去問教皇!」

烈火可能也是被看到的東西嚇住了,所以才會躲都沒躲,直接被我砸個正著,直到被打到,才喚回他的神智。他撿起枕頭,大喊:「太、太陽!」

我本來以為他要毛遂自薦替我解決黑暗屬性暴走的問題,正煩躁地想要如何趕他出去,沒想到烈火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你竟然砸得到人!」

幹!不會甩鞭子還不會拿東西丟人嗎?

「你到底來幹嘛?」我沒好氣地問。反正我的小兄弟已經被嚇到縮回去了,我乾脆拿起之前疊好的衣服,澡也不洗了,直接套上。

烈火似乎這才發現打擾了什麼,有點不好意思地關上門——順帶一提,經過我這些年的教育以及暴風忍無可忍的報復,烈火最終學會了如何踹開門卻不踹壞門增加神殿的公文數量——問我:「我聽說神殿鬧鬼,是真的嗎?」

「不知道,正在查。」我簡單把亞戴爾告訴我的話轉述給他聽。

「有人潛入神殿的可能性先不提,我覺得不會是幽靈作祟。」烈火伸手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他看向我,解釋:「光明神殿充滿了光屬性,又多得是對黑暗屬性敏銳的聖騎士和光明祭司,黑暗生物像是幽靈或是不死生物是不可能躲藏在這裡沒被發現的。」

他頓了頓,補充:「除非是魔獄親自出手保的黑暗生物。」

烈火畢竟是除靈的專家,我很信任他的判斷,既然他說不可能,那這個猜測基本上可以刪掉了。

「羅蘭沒理由這麼做,不過我會去問問他。」

烈火點頭,又想到什麼似的,嘿嘿笑道:「話說回來,神殿唯一的幽靈不就是白雲嗎?」

……這還真是讓我無法反駁。而且,白雲做這種事的可能性比羅蘭高多了。

我控制想要嘆氣的衝動,無奈地說:「我也會去問問白雲。」

「既然沒問題了,那我走啦。」烈火朝我揮揮手,就要出去。

我更無奈了,他就是來講這個的嗎?

我忍不住叫住他:「你沒有什麼要問的嗎?」

「什麼要問的?」他困惑地反問,從上到下打量我,著重看著我的褲襠,然後說:「那種事不是正常的嗎?雖然在辦公時間搞這個有點奇怪,但是是你的話翹班也很正常,我沒在意,不用擔心啦。」

什麼叫作「是我的話很正常」,有選擇的話我才不會在大白天做這種事!

你還是快滾吧!

我把烈火踢出去,在他面前甩上門。在感知的視野裡,他盯著門幾秒,然後一聳肩,就此走掉了。

被他打擾,我也沒了先前的興致,匆匆洗過澡後出門去尋找我的太陽小隊。依照暴風的說法,他們知道很多八卦,或許對神殿的異狀有什麼情報是亞戴爾沒有轉述給我的。

在感知一圈後,我在太陽小隊專用的休息室找到他們。裡面有二十來個人……是所有人都在這裡了嗎?

我正要推門進去,裡面傳來的對話讓我停下腳步,決定先在外面偷窺一下。

「亞戴爾,這次什麼時候要動手?」一個隊員說。

嗯?我又讓他們做什麼事是我自己不記得的嗎?

另一個隊員說:「我們圍毆過聖騎士、戰士、皇家騎士、貴族,還沒圍毆過外國使者呢!」

喂!這個興致勃勃的語氣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這次我們不動手,隊長另有安排。」亞戴爾這麼說完,裡面先後傳來許多沒勁的啐聲。亞戴爾無奈地搖頭,轉移話題問:「倒是安公主的消息你們打探到多少?」

隊員們互相看了看,爭先恐後說起來。

「月蘭國第二美人。」

「史上最年輕女性高階戰士。」

「有望成為戰神殿的二把手。」

「魔王戰立了大功,在公主頭銜外還即將受封爵位。」

他們七嘴八舌說了一大堆,可是在我聽來全都是月蘭國給公主塑造的形象,沒什麼意義。顯然亞戴爾也是這麼想的,他皺著眉喊停,問:「有沒有什麼特別的?」

其中一個小隊員舉起手,面色古怪地說:「我從月蘭國的商人嘴裡聽到一件八卦。」

所有人都振奮起來,催促他快說。作為聖騎士,你們也太八卦了吧!

這個隊員壓低聲音,故作神秘:「他說,二公主如果分手,一定是受不了綠葉騎士愛太陽騎士勝過愛她。」

果然是我最不想聽到的理由嗎?我面色凝重,可是小隊裡所有人都在大笑,連亞戴爾也不例外。

「這一、一定會分、分手吧!」艾德笑到連話都說不清楚,好幾次用力拍自己的大腿。「不要說是聖騎士了,全忘響國大概都沒有適合她的男人,哈哈哈!」

房間裡笑成一團,我終於忍不住了,推開門,張開雙臂,露出燦爛的笑容朗聲道:「啊,看到眾位聖騎士兄弟如此高興,太陽也想和你們一同分享光明神給予的喜悅。」

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表情瞬間凝固。艾德哭喪著臉,朝我大喊:「隊長,您什麼時候來的?」

我用腳把門帶上,靠在牆邊,雙手抱胸,依然面露燦爛笑容,問他們:「誰來回答我,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眾隊員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我。我刻意轉動眼珠,從左邊看到右邊,又從右邊看到左邊,然後點了剛剛笑得最大聲的那個:「艾德?」

艾德明顯也不願意回答,可是四周沒人回應他求救的眼神,他只好硬著頭皮開口:「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那句話不是這麼說的嗎,一個男人稱自己是直男,一定是因為他沒見過太陽──啊!」

亞戴爾在桌下狠狠踢他一腳,艾德發出一聲慘叫,自然就中斷了話語,不過我已經聽懂了。

好啊,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在想什麼!

大概是看我臉色鐵青,剛才還裝作不存在的亞戴爾出聲替他描補:「艾德的意思是,兩國風俗民情不同,信仰戰神的安公主可能無法理解我們光明神教中太陽騎士的重要地位。」

真是謝謝你還費心給我找塊遮羞布喔!我記住你們所有人了!

我深深呼吸幾口,既然外面的人都這麼傳,我也不想在這裡發脾氣。而且仔細想想,風評被害的太陽騎士應該不只我一個,如果這是全大陸都知道的事,那我也沒有生氣的必要。

再次開口的時候,我的聲音已經恢復正常。「現在告訴我,關於月蘭國還有什麼小道消息是我該知道的?」

他們小心翼翼覷著我的臉色,才有人試探說:「聽說安公主現在長住戰神殿,即使被女王宣召也不回去。這可能就是為什麼魔王戰已經結束一段時間了,現在才要冊封她爵位。」

另一個隊員說:「有傳言說愛麗絲公主想念妹妹,正在爭取要把安公主接到渾沌神殿小住一段時間。」

她們姊妹狼狽為奸的事我早就清清楚楚,這次顯然也是兩人聯手對抗女王母親。目前看來,安可能主要還是想脫離女王的掌控,只不過光憑這些情報,我還拿不準麥凱──或是說戰神殿──對此有什麼看法,我同樣也想知道他們國內貴族傾向什麼,但這些就不是太陽小隊能夠打探到的情報了。他們做到這裡就已經足夠,剩下的事,我打算交給堅石接手,並讓白雲伺機而動。

我對他們點點頭表示滿意,全屋子的人都鬆了口氣。就在這個時候,我冷不防地開口問:「還有呢?」

他們才剛鬆懈下來的心情又立刻繃緊,一個個摳心挖肚,苦苦思索還有什麼沒說到的。

我冷眼旁觀,直到都有人緊張到額角冒汗,才大發慈悲放過他們。

「關於神殿鬧鬼的事情,你們知道什麼?」

聽到我是要問這個,他們爭先恐後地搶答。

「我前天值夜班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明明就是空無一人的地方,卻感覺有視線投在我身上。」

「那一定不是幽靈!我追上去的時候雖然什麼都沒發現,但感受到空氣不正常的流動!」

「屁啦,你什麼時候厲害到感覺得到這種東西了!」

「我認為是深夜注意力不集中導致的錯覺,神殿怎麼可能進外人?」

說著說著,他們幾乎要吵起來了。我越聽越不對勁,打斷爭執:「多少人碰過這件事?」

大概有一半的人舉手。

也太多了,是專門盯著太陽小隊嗎?

「最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家想了想,有人不確定地說:「大概是……五天前?」

我也回想一下,但想不起來五天前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覺得是白雲騎士長的可能性有多高?」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艾德說:「確實很像被白雲騎士長找上的感覺,但是他半夜找我們幹嘛?」

問我我也不知道啊!白雲很難懂的!

不過頂著大家信賴的目光,我只能告訴他們:「我會去找白雲確認,在那之前,你們什麼都不要往外說。」

全隊一起整齊答道:「是,隊長!」

告別了太陽小隊,我起身前往見習騎士的住所,去尋找被邪惡巫妖荼毒的可憐小孩。

我找了一圈,最後在光明殿的大教室外找到他,艾洛正和其他的小騎士以及小祭司們一起上課。這是神殿教育的一部分,內容涵蓋算術識字基礎神術等等,算是十分全面的課程。

「天地初闢,萬物混沌,眾神齊聚一堂,為新生的世界帶來祝福。光明神說要有光,於是第一道光便出現了……」

今天教授的是光明教典,講經的祭司用一種當年大地會偷偷補眠的催眠嗓音唸著教典。我敢說我一定比台上的祭司教得好,他們只是研讀經文,我可是天天用講經的方式在說話!

我走到門口,有點遲疑。既然他們在上課,我也不好把艾洛單獨叫出來。不過我也沒能猶豫多久,裡面的孩子就發現了我,一陣騷動後講經老師驚喜地出來迎接我:「太陽騎士長!您是來關心神殿的教育嗎?」

其實不是。我擺出燦爛笑容,正打算說什麼唬弄過去,講師已經熱情迎我進教室:「機會難得,您來給孩子們上次課吧!」

事已至此,我也不好推拒,於是我在一片掌聲中優雅地走上講臺,下面一張張小臉崇敬地望著我。我想了想,調整我的用語,讓孩子們更容易聽懂。

「你們往後還有很多跟教典相處的時間,這次太陽就講些教典上沒寫的東西吧。請放心把紙筆收起來,今天的內容不會出現在考核當中。」台下傳來笑聲,一旁的講經老師滿意地點頭。本來叫我上來演講就不是為了教典這種誰都可以教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執行我神殿活招牌的工作,加強他們對信仰的歸屬感。

「很多年前,在太陽和你們差不多大的時候,我的老師告訴我,『正義是太陽騎士存在的信念。』」我環視一圈,孩子們都很激動,我想有很多人都是因為他們還不理解的正義就決定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教會。「可是,什麼是正義?」

許多人瞪大眼,似乎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講經老師非常慌亂,她大概沒想過我會這麼說,想要阻止我卻又不敢,只能在一旁戰戰兢兢地盯著我。在滿屋躁動中唯一鎮定的艾洛就顯得特別突出。也是,連太陽騎士是魔王這個祕密都知道,大概沒有事情可以嚇到他了。

「在光明神的引領之下,我們需要秉持是心靈上真正的正義,而不是愚昧的形式正義。舉例來說,審判騎士的職責是確保民眾遵循光明神法則,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審判所會使用酷刑拷問和懲戒罪人。這並不是說我們提倡酷刑,仁慈的光明神並不樂見這種事,可是為了維護真正的正義,歷任的審判騎士甘願犧牲面對光明的機會,向世人展現光明神嚴厲的那一面。

「又或者是說魔獄騎士,魔獄騎士向來執行不被公開的任務,像是在戰爭期間他就會負責探查軍事情報。我們可以說,情報左右一場戰爭,軍情的準確性會影響戰爭的進程,準確的情報可以減低聖騎士兄弟的犧牲,也能夠保護光明神的子民不在戰火中煎熬。

「但是,情報不可能輕鬆問得,更不會自動送上門來。為了獲取珍貴的情報,必須有人犧牲站在光明下的權利,隱匿入黑暗之中,為了減少光明神的子民所受的苦痛,也為了保護自己的聖騎士兄弟,更為了執行光明神的正義。

「我見過很多人的迷惘,當他們為了正義背對光明的時候,總是害怕自己會真正墮入黑暗之中。」我按住胸前的太陽標誌,優雅卻鏗鏘有力道:「但是孩子,當你感到失望的時候、當你陷入迷茫的時候、當你自我懷疑的時候,請一定不要忘記,光明神始終注視著你。作為祭司、作為聖騎士,我們哪怕背對光明,面對黑暗,仍然是走在光明之下,而非黑暗之中。不論何時何地,只要你堅守正義,神的光輝將永遠照亮你。」

「今天就說到這裡吧,謝謝大家。」我對孩子們微笑,但他們似乎還是一片茫然。

講經老師連忙說:「謝謝太陽騎士長的教導。」

台下這才反應過來,再次響起掌聲。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聽懂了,但是萬一有一天他們需要的時候能夠想起這番話,我今天的演講就沒有白費。

下台後,我悄聲問講師:「看到孩子們在光明神的眷顧下成長茁壯,太陽甚是欣慰。然而太陽卻不得不剝奪艾洛小騎士與其他人交流光明神仁慈的機會。啊,太陽為此感到痛心疾首,過後必然帶他領略光明神的光輝與慈愛。」

講經的祭司不愧天天研讀教典,毫無困難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幫我把艾洛叫出來。

「老師……太陽騎士長,請問有什麼事嗎?」艾洛擺出一副故作成熟的口吻,配上他稚嫩的聲音,讓我有點想笑。

「你應該很久沒離開神殿了吧?今天要不要去看你妹妹?」當初艾洛得了我的話前來投靠光明神殿,當上了見習騎士,可是他妹妹露狄亞還太小,神殿沒辦法照顧這麼小的孩子,只好把她安置在教會開設的孤兒院裡。艾洛自己的年紀也不大,神殿怕出意外管孩子管得很嚴,他又不像我當年仗著老師是太陽騎士為所欲為……咳。所以就算距離不遠,他應該也找不到什麼機會溜出去看妹妹。

聽到我的話,艾洛睜大眼睛,大聲應道:「要!」

跟負責的祭司打完招呼,我帶他離開神殿。趁著周圍沒人,我悄悄問他:「紅詩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艾洛不解地歪著頭,我只好補充:「她說過什麼跟消耗黑暗屬性有關的事嗎?」

「唔……」艾洛想了想,說:「好像說過什麼跟亞戴爾哥做愛可以消耗之類的。老師,什麼是做愛?」

他用天真的表情閃亮亮地看著我,我感到為數不多的良心在痛。可惡的紅詩,跟小孩說這個幹嘛?

「做愛就是……兩個互相喜歡的人一起睡覺的意思。」我委婉回答,盡量保護小孩的純潔。

「嗯,那我以前常跟露狄亞做愛。」艾洛做出錯誤的舉一反三。我大感不妙,正打算糾正他,他仰頭看我,語出驚人:「我也可以跟老師做愛嗎?」

我被他嚇得差點撞到柱子。見狀,艾洛失望地說:「老師不喜歡我嗎?」

「老師當然喜歡艾洛。」我趕緊說,不想給小孩留下錯誤的印象。「不過艾洛,這是成年人之間才能做的事,要結婚的人才算數,明白嗎?」

艾洛似懂非懂地點頭。幸好他還知道結婚是什麼,沒有追問下去。

我放下心來,繼續帶著他往前走。就在這時,艾洛問:「老師不想跟亞戴爾哥結婚嗎?」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這孩子在想什麼啊!

「不對,是亞戴爾哥不想跟老師結婚才對。」艾洛好像發現了什麼秘密一樣,自顧自地點頭,然後又問:「老師願意跟我結婚嗎?」

「這個嘛,等你成年再說吧。」我敷衍他,反正等他成年就不會問我這麼尷尬的問題了。

還有,不是說太陽騎士是所有人的夢中情人嗎?亞戴爾你這反應是怎麼回事?你完了!

「艾洛,我們約好,今天說的話是秘密,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好嗎?」我朝他伸出小指,艾洛笑起來,也伸出小指,跟我打了勾。

「好!」

把他送到孤兒院門口我就先走了。一來是我還是不敢離開聖殿太久,二來艾洛連魔王都敢跟著走,孤兒院離光明神殿只有兩條街的距離,我一點都不擔心他的安危。

還有一點難以啟齒的就是,基本上我討厭孤兒院。每次進去都有一堆大小孩小小孩繞著我轉,時不時爆發衝突或者是弄亂我的衣服,我還必須收起想扁他們的心情,裝成優雅愛小孩的太陽騎士,實在是太困難了……


*


第二天,我不情不願地早早告別我的被窩,去開我翹了半個月的每周例會。當我踩著點到會議室時,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經坐在裡面了。

我還來不及打招呼,大地就挑起眉說:「你竟然出現了,我還以為你會癱在床上起不來呢。」

去你的!你以為我是多淫穢!

不過在我反唇相譏之前,審判就敲敲桌子,宣布:「既然大家都到了,我們現在開始今天的會議。」

我和大地互瞪一眼,然後灰溜溜地坐到審判旁邊我的座位上,乖乖聽其他人報告近期大事。

「關於最近神殿鬧鬼的傳言,根據調查,神殿沒有被入侵的跡象。」不愧是審判,從我最在意的問題開始說起。

「嗯。」白雲點頭,補充:「我也沒有發現異常。」

我觀察了一下白雲,看起來是沒有異狀。不過他這個人有時候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也不確定是真的跟他沒關係,還是他沒意識到跟自己有關係。

不過有些話不適合在會議裡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點點頭,告訴他:「繼續觀察。」

下一個是暴風。

「我調查過酒館了,最近流行一種來自辛基格的酒,原名叫『黑色祈禱』,在忘響國因應民情改稱『祝福之泉』,其中一味主要添加物是一種叫做黑萄的高價材料,具體有什麼作用有待進一步查證。」

「很好。」我點頭,無視其他人投來的目光。「暴風兄弟查到這裡就行了,剩下的太陽會接手。」

至於怎麼查,當然是直接去問紅詩。

綠葉遞了一份文件過來。「這是年度遊行典禮的企劃書,大致上沒問題,就等你的最終批覆。」

我拿過公文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簽名蓋章,然後推給旁邊的暴風。

「你看都不看,不怕又叫你唱光明神曲嗎?」刃金沒好氣地說。

我笑著說:「太陽相信綠葉兄弟的安排。」

就算之前沒聽過亞戴爾簡報,以綠葉的好人性格,他絕對不可能做出叫我唱光明神曲這樣為難的安排。

堅石舉起手,我本來以為他要提月蘭國的事,沒想到他說:「國王找你,他說你的欠債差不多該還了。」

我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可惡,賣身契又不是我簽的,憑什麼叫我還!

不過我當然不敢向審判抗議,只能摸摸鼻子乖乖去做任務。

在應好前我突然想起最近黑暗屬性失控的事情,在下次去荒地消耗之前,我最好還是不要一個人走在街上,不管去哪裡都必須找個知情人陪著以備不時之需。

昨天的演講讓我想通一件事。太陽騎士兼魔王的身份注定了我要為大局做些我不情願的妥協,當初送給審判和伊力亞的話,又何嘗不作用在我自己身上?

唯一的問題是,我可以犧牲自己,卻不能把不願意的人拖下水。

審判不用提,他已經拒絕了我;綠葉有女朋友了;我不敢給寒冰錯誤的訊號;自從上次我腦抽招惹暴風後,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很古怪;這四個人是我第一時間就先排除的。

堅石和亞戴爾已經承諾可以幫我的忙;大地反正覬覦我的美色,不,男色許久,送上門他不會拒絕;這三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另外還有一個一開始就毛遂自薦但我實在很懷疑他搞懂多少的白雲,和一個什麼都不知道時就願意出手幫助我的羅蘭,這兩個是不得以之時的備選。

盤算過後,我略定了定神,向大家發問:「太陽明日將去和國王陛下分享光明神的教誨,可有哪位兄弟願意與太陽一起進宮,以防黑暗突如其來的襲來?」

我著重看向堅石跟大地,不過出乎我的意料,除了審判,其餘十個人都毫不猶豫地舉手。

綠葉你湊什麼熱鬧!把手給我放下!

審判顯然也驚到了,他皺著眉問:「你們真的確定?綠葉?」

被點名的綠葉疑惑不定地反問:「不就是出問題的時候把太陽帶回來?」

審判的眉頭皺得更深,就像我昨天對艾洛進行健康教育的時候一樣,他顯然也陷入了該如何委婉解釋的掙扎。

不過他的異樣逃不過其他人的眼睛,刃金尖聲叫道:「審判長,你的態度不對啊!」

烈火的嗓門大到幾乎要捅破天花板:「所以那件事是真的?我還以為是巫妖在妖言惑眾!」

原來他根本就沒相信紅詩說的話!也是,這種奇怪的方式換做是我也不會相信,更何況是本來就不信任巫妖的烈火。

我偷瞄大家,發現不相信的不只烈火一個。

可惡,早知道有人不信,我就不會在例會上當著大家的面提出來了!

現在這個情況我說什麼都不對,我不知所措地望向審判,指望他能幫我解圍。沒想到審判邊收拾面前的公文邊說:「人員你們自己安排吧,散會!」

說完,他抱起東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簡直就像落荒而逃。

審判你這個沒有義氣的傢伙!

被審判拋棄的我一邊擺出營業用笑容,一邊飛快思索現在該怎麼辦。

長桌上十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以免被認為跟我有一腿。

過了一會兒,堅石、暴風跟大地同時出聲:「我——」

我雙手用力拍在桌上,藉此起身宣布:「明天我叫亞戴爾陪我去,就這樣,散會!」

說完,我學著審判,頭也不回地閃人了。

開玩笑,不過是逃跑,誰不會啊?


*


隔天一早,叫醒我的不是亞戴爾的呼喚,而是一串碰碰碰的敲門聲。

烈火在外面大喊:「太陽,起床了!該去皇宮了!」

我直接被他嚇醒,用最快速度穿著打扮衝出房門,才發現時間好像沒有我想的那麼晚。

我譴責地看向烈火,他聳聳肩說:「我跟亞戴爾說今天我會陪你出去,叫他去找我的副隊長幫他一起改公文。」

審判就算了,連烈火都學會用「幫忙改公文」這招支開亞戴爾,這讓我開始盤算是不是該把公文丟給更多人,亞戴爾才不會一天到晚被人捉住軟肋。

雖然是十二聖騎的住處,但畢竟是公共場合,我只好露出太陽騎士的燦笑,問:「烈火兄弟是否聽見了光明神的耳語,決定同太陽進宮聆聽國王陛下關於光明神仁愛的新見解?」

烈火呆滯了一瞬,顯然沒聽懂我在說什麼,不過他很快就略過這句話,直接說:「魔獄跟我們把事情解釋清楚了。」

我不訝異他們會試圖搞清楚狀況,可是——「魔獄兄弟?」

「是啊,魔獄。」烈火點頭。「暴風說話還會避重就輕,魔獄可是說一是一,絕不唬弄。」

我簡直不敢想像羅蘭那無比認真的性格說出這件荒唐至極的事情會是什麼樣子。

「太陽,你為什麼不跟我們說?」烈火甚至不給我分神的時間,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我,我很少從他那裡感受如此強大的壓迫感。

「太陽不是不願意說。」我苦笑,「只是這種事情叫太陽如何啟齒?」

「不過是做那檔子事而已!」烈火手一揮,「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忙都幫過了,還差這一個嗎?」

他說的話跟堅石一樣,我忍不住仔細回想自己都讓他們做了些什麼。跑腿、改公文、出任務、買甜點、打架、查探消息、圍毆別人……也沒有很過分嘛!

「烈火兄弟願意為太陽赴湯蹈火,太陽很是感動。」我輕輕嘆氣,「但太陽也希望烈火兄弟能先為自己及未來的女朋友考慮。」

「啊?這是什麼需要考慮的事情嗎?」烈火詫異反問:「女朋友是什麼,能吃嗎?」

……算了,你活該打一輩子光棍。


*


我在烈火的陪同下進皇宮面見國王。國王看起來很忙,周圍全繞著人在報告工作,即使在我們兩個進到大廳行禮後他也沒叫人退下。見狀,我放下一半的心。

如果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任務,國王必然會屏退閒雜人士,單獨跟我說。現在這樣在眾人面前開的口或許麻煩,卻不會是太過陰私的事。不過相反的,在這麼多人面前我也不容易跟他討價還價就是了。

「你也知道,我妹妹跟伊力亞的婚期將近,伊力亞想找你當伴郎。」國王說,我微笑,卻沒有接話。當伴郎這個要求不值得當作一件任務,我等著國王說出他真正的目的。

國王頓了頓,接著說:「既然找你當伴郎,公主想請前太陽騎士作主婚人,不知是否可行?」

我頷首道:「自當如公主所願。」

光明神殿當然會以最高規格的待遇來辦理皇家婚禮,伊力亞想找聖殿之首的我當伴郎,那主婚人理所當然該找教皇。不過老師是已故太后的義子,算起來是國王和公主的義兄弟,讓他這個前太陽騎士來主婚也稱得上合情合理。唯一的困難在於,退休後越來越不講究的老師可能嫌麻煩,懶得當。

果然, 國王提出的要求正是這個:「那就交給你去說服尼奧了。」

「是,太陽必將這兩件任務辦妥。」

國王糾正:「什麼兩件,是一件!」

沒討到便宜,我見好就收。「是,太陽必將這一件任務辦妥。」

我認為老師不是不願意參加婚禮,不然也不會早早就回到葉芽城,國王要是願意費點功夫,自己說服老師應該也不是難事。我還是乖乖把當伴郎和說服老師兩件事當一個任務領了,省得國王不耐煩,決定親自去找老師,然後給我一個更難的任務。

在我答應後,國王點點頭,沒再多要求什麼就讓我們離開了。

離開皇宮,我決定立刻去找老師。烈火見我沒有往聖殿的方向走,好奇地問:「現在要去哪裡?」

「找我老師。」

烈火驚愕,苦惱地抓著頭咕噥:「你怎麼立刻就去找他,平常你的效率才沒有這麼高。」

我知道,除了有老師可以靠的審判以外,其餘十二聖騎士通通不想見到老師,以免重回喝酒練劍二選一的噩夢。

不過抱怨歸抱怨,烈火還是繼續跟我走。等到了旅店門口,我指著隔壁的酒館,告訴他:「你可以去那裡坐一坐,等我談完再來找你。」

我看到烈火陷入微妙的掙扎,只好又說:「放心,我老師什麼都知道。」

烈火這才點頭,看著我進旅店後才轉身進入酒館。

我上樓敲了老師的門。幸好今天老師沒出去,也沒在房間裡做什麼奇怪的事,他很快就打開門把我放進去。

一看到我,艾崔斯特闔起手上的書,關心地問:「格里西亞,出了什麼事嗎?」

我搖搖頭,對老師說:「我受國王的請託,請您去當公主的主婚人。」

「阿奇爾這是自己說不通就叫你來當說客?」老師挑眉,斬釘截鐵說:「不當!」

這是我意料中的事,但沒等我搬出理由,老師就不耐煩地擺手說:「知道你要跟我囉嗦,我又不是不參加婚禮,但多餘的事我才不要做。」

我好笑地說:「您又不是沒主持過婚禮,這種等級的婚禮主婚人也不過就是念念制式的證言,不需要您多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但是主持儀式就算了,阿奇爾還叫我出席婚禮後的招待會,要致詞不說,還不能喝酒,煩死了!」

原來老師真正不願意參加的是婚後的招待會。我就說國王怎麼會給我一個如此簡單的任務,原來他是想叫退休後越來越放飛自我的老師重新擺出太陽騎士那一套,也難怪老師不樂意了。

我實事求是說:「您要是不做以後去皇宮國王可能沒有好臉色給你看,當然也沒有好酒招待您了。」

老師對我的威脅,不,是描述的現實不以為然。他哼一聲:「他敢?」

行,他不敢。您才是國王的義兄弟,史上最強太陽騎士,您說了算。

我苦苦思索對策。我好像沒有什麼能讓老師聽我話的辦法,不然也不是我怕老師了。而那個令我畏懼的對象正在我面前冷笑,想看看我還能玩出什麼花招。

我、我決定使用一招卑鄙無恥的!

裝可憐!

「最近我好累,腰酸背痛,老師你就當作是幫幫我,別再叫我去跟國王鬥智鬥勇了。」

老師嗤笑。「縱慾過度是你的問題,又不是我的。」

……我就知道對老師裝可憐一點用都沒有。我嘀咕:「又不是我願意的,誰叫最近屬性一直失控。」

「屬性失控?」剛才還在假裝專心不想捲入我們師徒紛爭的艾崔斯特神色一凜,放下書走過來檢查我。「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不知道,還在查。」我簡單把之前兩次失控的經過告訴他。艾崔斯特邊聽邊皺眉,同時還放出魔法不知道在探測什麼。

「現在沒有問題。」最後,他說了一句廢話。

我提出疑問:「你覺得問題是出在黑萄嗎?」

「我沒有使用過這種材料,無法確定它的效用。」艾崔斯特搖頭,「不過我同樣對光屬性的封印不熟,兩者或許都是原因,也或許都不是。」

「封印魔王本來就沒有先例,一切都還在摸索中。」他回身尋找斗篷,「我會去找你們的教皇討論這件事。」

我點頭說:「那就麻煩你了。」

艾崔斯特是我認識最強大的黑暗系魔法師,他願意幫忙當然是再好不過。

「不會,我自己對這件事也滿有興趣的。」艾崔斯特笑了笑,他已經把自己全身都罩在斗篷下,準備出發去神殿了。

等艾崔斯特出去後,我重新轉向老師,期待地問:「老師你看,連艾崔斯特都幫忙了,您是不是也應該表示些什麼?」

老師「呵」一聲,問:「表示什麼?幫你做體力特訓嗎?」

我立刻閉嘴了,我才不想做什麼慘絕人寰的特訓,優雅跌倒還不夠嗎?

老師好笑地看著我抱頭苦思的模樣,感知他平緩的心跳和表情,我突然意識到,老師其實不管對去當主婚人還是參加招待會都沒有太大意見,他擺出抗拒的態度只是為了討價還價而已。國王正是因為清楚這件事,不想被老師占到便宜,才會不惜使用一個任務的額度叫我過來說服他。

可惡,你們兩個較勁可以不要牽扯到我身上嗎?難怪艾崔斯特剛剛死都不肯插嘴!

我決定豁出去。「就當作是幫我一個忙嘛!老師、老師、老──師──」

「吵死了你!」老師終於受不了了,一邊吼,一邊拳頭就追了上來。

早有準備的我打開門竄出去。老師就算想揍我也不會在人來人往的地方揍,他不給我面子,也要給太陽騎士的名號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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