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羅牌

塔羅牌

Clement. A

自從她和阿爾加爾的計畫展開後,好事壞事接連著來,克萊門特白天忙於協會的旺季訂單,晚上則回到她的書房裡對著設計圖添加幾筆,而自從會唱歌的雕像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她甚至有點不敢睡覺,哪怕眼下的烏青已經證明她很疲憊,克萊門特只是用更厚的彩妝去掩蓋,大不了眼影畫的重一些,也好過被質問。


她只能告訴協會那邊一切正常,儘管派翠絲半信半疑,克萊門特也不讓人繼續追問下去,說也奇怪,就像一切的異相都在躲避著他們,馬登的工廠慢慢恢復生產線了,工人們不再來為難協會的人給他們分發工作。


白天,她待在阿爾加爾身邊維修東西,偶爾也會從其他工人吃飯的八卦中聽到灰都的治安近期不怎麼好,不是哪裡有黑幫份子就是哪裡似乎有工安意外。

夜晚,埃德金會從城北不辭辛勞過來,把一些特殊的材料運過來給克萊門特,她在造一艘潛水艇,這工程浩大,克萊門特似乎沒打算補眠,就趁著有靈感的時候多做一些。


那些詭異的歌聲、女人、惡夢,短暫都躲起來了,通通放過他們這些人,可這只是暴風雨的前夕罷了,她心裡很清楚。


一個兩人都沒工的午後,克萊門特約了阿爾加爾到一間最近新開的咖啡廳喝下午茶,她攤開自己的筆記,足足有一個指節這麼厚,上面記載了她最後選用的潛水艇型號與材料,還有好幾份設計圖供對方參考。

她補充道,有些材料是她請老友製造,她有些朋友欠她一些人情,至於有些東西是克萊門特拿出積蓄購買,比如手持通訊設備,克萊門特將他加強,還添加了一些可以拍攝照片的功能,內裡多放了一個沖洗膠捲的空間,以免有資料遺失,至少他們還有膠捲可以沖洗。


「……我們大概還需要更多時間。」克萊門特嘆氣,要知道她就算再不怎麼睡覺,製造一台潛水艇也不是三天就能完成的事情,算算日期,兩人用的大小至少也要兩至三個月,若是一些成料能夠直接叫來再改造,她能縮短更少時間。

阿爾加爾的聲音和咖啡廳鼎沸的人群聲音融合在一起,克萊門特一手撐著臉,看對方喋喋不休的在潛水艇設計圖邊上寫下自己的想法。


除了上班兩人工作,下班的時候兩人會一同騎車回到她的鐵工廠,一方面是監工,一方面是讓阿爾加爾有更多時間吸收那些文獻,克萊門特把埃德金給她的木箱同樣用了考古學家給她看的相片那樣,塗上了一個紅色的符號在木箱上,並且將這個箱子放到工廠最遠處去。


今天難得她沒有穿防火裝備,只是很簡單的穿了襯衫長褲,搭配一件防水斗篷就外出,她更想嘆氣了,看眼前的人越高興,她越是對於自己該不該留一封信給對方解釋發愁。


「呃,你怎麼都不說話?」阿爾加爾終於停了下來,他發現兩人之間只有他一直在發問跟自答,對面的克萊門特撐著臉對他微微一笑,回他道:「沒什麼,休假啊,我在放鬆,整天面對鐵片我也會膩。」意思是她面對自己做不完的潛水艇。

「你可以叫我啊!」阿爾加爾這話說得很快,克萊門特看人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一面,她說她知道,只是思考的時間總是忘記讓她做別的事情。


「不聊這個了,我們出去走一走,我想去認識的店問看看螺旋槳。」若是每一個零件兩人都得自己來,那可能要半年,克萊門特還是有些想找成品再看適合不適合。


兩人下樓後各自結帳,克萊門特感慨了自己的錢包,她還是最近買黑麵包吧,積蓄花光倒不是問題,要是沒錢吃飯的話她連上工都不用了。


因為是週末,城裡的人潮十分多,今天天氣好到彷彿所有人都全家出來散步一樣,城裡面各式各樣的人都有,克萊門特被擠的不禁往阿爾加爾的方向靠過去,說道:「下一個街口右轉,可以從那邊的小巷繞過去。」

「嗯?你認識的供應商沒有店鋪嗎?我以為他在大街上。」阿爾加爾充當盾牌,在人潮之中他大概了解要走前方,今天人實在太多。

「算是店鋪?只是沒有立招牌,我們知道門路的人才會去他家看東西。」克萊門特補充道:「就算沒有我們,他也會接協會的訂單,餓不死的。」


趕路擦身而過好幾個機械人,克萊門特多看了一眼,那是比機械兄弟改裝更高等的模樣,要是沒仔細看,從背影看起來就像一個人類。

這條街走的特別漫長,她抬頭看天空的顏色,有幾艘飛船駛了過去,張開像翅膀的帆拍動,一瞬間她覺得這一幕似乎在哪熟悉看到過,眼前閃過好幾個影子的碎片,隨著高樓窄巷拉起的曬衣繩,飛船的身影被純白的被單蓋住了大半,克萊門特撞上了前方的人才停下來。


「怎麼停下了?」克萊門特這時才從阿爾加爾身旁走出來,她終於有空間可以好好走路。

「可不是我不想走,你看。」阿爾加爾挑起眉指了指面前的路,他們要從小巷穿越的計畫失敗了,巧的是在這巷子裡擺了一張攤位,對方只露出下半臉,和往常一樣的神神秘秘,黑色的兜帽下是什麼,一點都看不清楚。


「兩位午安,要不要占卜一次?第一次,就不算錢了。」

神秘人的下半臉看似是青年般年輕的模樣,克萊門特看見眼前的牌勾起了笑,她用手肘撞了撞阿爾加爾,「怎麼樣?要不要試試抽一張?」

「……」在兩人都是沒有擁有神秘的體質之間,占卜就是一種很玄的存在了,工程師之間似乎都有一種眼見為憑的本質,除了他們所相信的天空之城,其餘時間都還是相信自己看到的真實,因此阿爾加爾挑起眉毛思考,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占卜的意義究竟是什麼?誘發人們的潛意識?」


這話恰好被克萊門特聽進去,她站的近,幾乎是側著身站在人身旁,勾起一絲微笑,小聲回答人:「不是潛意識,是命運。」這句話似乎是勾起了阿爾加爾的好奇心,克萊門特擺手要他先別問,先抽張卡就好。

「我們總要眼見為憑。」這是克萊門特最常說的話之一,她笑著看阿爾加爾抽了一張卡,便看那神秘人又重新洗牌,擺放了新的牌陣,克萊門特等人擺好也抽了一張。


「哦?」神秘人發出感興趣的聲音,「看來二位最近都有事情要忙呢。」

「是啊,謝謝。」克萊門特禮貌地道了謝,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將兩人抽到的卡牌結果寫下來,她拉著阿爾加爾接著又重回大路,人潮疏散過後已經好多了,她說下一個街口真的要右轉,不然兩人會一直被人潮堵著。


「他剛才那樣說是看出來了嗎?」阿爾加爾指著回頭的那個方向。

「不算是,不過那兩張牌都顯示我們最近應該有事情要做。」克萊門特說著:「我以前學過這個一些,算是十幾歲的喜好,等我們看完螺旋槳,我再來告訴你結果是什麼,我先和你說,這跟潛意識沒關係。」

「這就說到點上了,占卜是用什麼去讓人覺得很準確?」

「哦,你現在和我展開辯論的話,這估計會說上好幾個小時,神祕學往往都是這樣,他不太需要理由,如果我說你心中所想所遇到的困境,會讓你抽到的牌不一樣,你信嗎?」

「你連這個都有深入研究?」青年瞪大眼,接著露出迫不及待的笑容,他搓了搓手指,「那解牌──」

「等我們看完螺旋槳。」克萊門特直接將人推入右轉的小巷,他們兩人要是討論起來,肯定又會時光匆匆過去,今天難得的週末就沒辦法把樣品先一個個看完了。


時間接近晚餐時間,兩人回到克萊門特的鐵工廠,克萊門特從認識的店舖那裡拿了一些料回來,阿爾加爾搓著手熱就開始了安裝工作,克萊門特盤腿坐在一旁,她抽出一張羊皮紙,拿筆沾墨水開始寫下她在占卜牌中見到的東西。


在這裡,它代表力量,而力量逆位你需要先想問問自己,你想想著感情,還是工作,或是其他方面?

總和上來說,力量逆位有時我不認為他是壞事,女人的模樣以柔克剛,讓獅子徹底的順服和親暱,女人頭上也有著無限的記號,逆位了這代表直白上來說:現在的你沒有力量也沒有說服力。


也許是和沃克先生談的過程並不順利,我不知道,也可能代表你無法讓沃克先生信服於你、理解於你,展現不出說服的力量,比如才華、進步的技術、上進心、甚至無力去追求自己更想要的東西,止步於此,這給停滯的你帶來不愉快。


但力量不是不存在,無限代表任何可能性,如果自身不是那位女人的話,是不是自己就是被抑制的獅子,也許還代表了迷茫,Strength通常翻譯成力量,但也可以寫成優點、長處、實力,這可能在職場上造成你一定的困擾,或者是你抵抗著成為什麼樣的人,沒辦法邁出你想走的一條路。


有時我會想,它是不是在提醒我自身做的太過,不施展手腳是我被限制住了,還是我看不清現在我該怎麼做。


我會說它與潛意識無關是因為占卜往往是講當下的問題多一些,可以想像是有一個無形的力量在牽引著你明白,潛意識在物理學上也可以用吸引力法則解說,但這和那完全不同,有些人認為牌中寄宿精靈或天使,而我認為牌有自己的想法。


它也是我接近最靠近的一種神祕,儘管我已經很久沒有碰占卜,我也替這次的結果感到有些擔憂。


我也希望你能跟沃克先生取得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共識。



克萊門特將紙張抖了抖,等上面的墨水乾,她把紙張放平,看著躺在潛水艇下的阿爾加爾,總是要她叫上他幫忙,無疑問地克萊門特知道要拒絕與這個人靠近像凡人徒手爬峭壁。


她了解了自己的牌義卻沒有寫下來,自己都有點不想面對占卜的結果,就像現在一樣。


克萊門特擔心的事很多,包含那些怪象與怪夢,糾結著自己是否一人前往比較安全,她想就算不知道真相,阿爾加爾也能作為工程師活下去,少了記憶但至少還有命。

如果她說出來,或者是給對方看那些文物,是不是這也是一種傳染的可能性,但她想要阿爾加爾放棄這件事情是不太可能……畢竟他們也經歷過理智的辯論,克萊門特自知說不贏對方,有幾次她都在辯論中服軟。


換作是她,她也會奮不顧身的跳下這可能是圈套的旅途,只要能夠知道自己是誰,現在她也有一樣的疑問。

她是誰,為什麼幻覺要找她,她自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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