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短暫的相遇
ＬＳ企劃使用00.
每次閉上眼睛，過去的畫面像錄影機一樣無限撥放，一次又一次……
「現在你的身分去軍校會是最安全的，已經幫你辦手續，今天就可以進去了。」著急的話語伴隨著高跟鞋的腳步聲傳入耳中。
這突然的生活轉變，讓一個平凡的少年有些難以消化。
「為什麼？我為什麼突然要離開？」完全沒有頭緒，少年伸手抓對方的衣襬，再次問著，「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呀！」
那漂亮的臉孔露出悲傷的表情，他張開手緊緊將少年擁抱至懷中，男性特有的沙啞聲說著，「這次真的不行了……抱歉、親愛的……」解釋不到最後，淚水開始落下。
站在一旁的女性有些看不下去，「需不需要多一天辦個歡送會呀？」冷語的嘲諷著。
「卡卡、不要這樣說！」換來不滿地反駁聲。
「你也太寵他了，反正他發情期也早就來過了吧。」女性講到這邊，可以瞥見少年臉色有些發燙，冷笑幾聲後，接著說：「乾脆把你工作跟債務……」
原本是想一口氣說完，但對方已經憤怒的走過來，扯著衣領怒吼，「他是我的孩子，你不要多嘴。」
「……隨便你。」女性聳聳肩，只是單純覺得對方太可憐了，「你放不下心，就由我帶去吧，如果可以上戰場我覺得才是最好的。」
「債務？大公她在說的是指……」少年越聽越不明白，「所以……我真的要離開嗎？」
「親愛的……你該離開。」隨著女性的提醒，他不得不妥協，「就麻煩你了。」壓著自己的額頭，死命不想多看少年的表情，渾身顫抖著，就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會主動毀了所有安排好的事情。
「這樣才對。」女性滿意的說著，「走吧、憋扭的孩子。」拉著少年的手就往外拖去。
論兩人力量關係，少年完全敵不過眼前的女性，「等等——我什麼都還搞不清楚——」空著的手混亂的想要抓取東西，好讓自己可以擺脫對方。
感覺到腳步變慢，女性回頭看到少年哭得一塌糊塗，手死死的抓著門板，模樣只能用慘字形容，望著對方右手心的刺青記號說：「你如果是Omega，我就可以把你們父子倆弄在一起了……但你不是，而且那個笨蛋也很在乎你……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少年聽完，低下頭沒有回應。
「你不走只是增加他的麻煩，如果你真的好奇，我等等就可以全部跟你說了。」她對於眼前的少年絲毫沒有憐憫感情，深深認為對方像個拖油瓶。
能丟多遠，是多遠。
少年才放下手，悶著頭和對方走，可能是不想增加對方的麻煩，也可能是自己好奇著一切。
「那我就邊走邊說吧、省事。」
隨著前進的腳步，清脆的嗓音將事情一件件說出，過往隱瞞的事情全部托出。
「我知道你喜歡他，你那表面上的父親。」
「他雙親留下龐大債務，加上Omega身分更是吃了一堆苦頭，許多Alpha帶著虛假的好意靠近，最後踐踏著他，潰爛關係讓後頸動過幾次手術……結果他跟我說他依然想要個孩子，我想到這邊你應該多少聽懂。」
「你知道我是個商人，我給他案子，他提供服務來穩定你們的生活，可是債主上門了，他要全部的東西，你現在對他來說是個最好的威脅東西。」
女性用力推了他一把，像是將對方最珍惜的東西藏起來，「你是他的全部，好好的活下去吧。」
少年的眼淚無法停止，語氣還是有些猶豫，「如果我現在回去……」
「回去後、你能夠做什麼？還要幼稚多久才能長大呢？」扔下這句話，女性就大步離開了。
01.
右手掌心的刺青讓人一眼可以辨認出對方的性別——「Alpha」。
那是立足於三個性別頂端的記號，顯目、招搖、讓人無法忽視的紅，如同眼前男人的髮色，而那應該風采的男人如今卻躲在樹叢中哭泣著。
哭聲相當壓抑，如果不仔細聽或許不會讓人發現，但卿煦就是為了睡午覺，才來附近鬼混，問題是……窺探別人脆弱一面是麻煩的事情，而討厭麻煩事情的他索性放棄午覺，起身離開。
卿煦沒有想隱藏自己的腳步聲，遇上枯枝也沒有避開步伐，「咔啦——」一聲樹枝斷裂，也使得哭聲終止。
「你跑去哪裡了？」安德看見卿煦進門馬上向前詢問。
「睡午覺，但沒睡成。」卿煦解釋完，坐到安德的對面位置上。
安德聽完，不滿的說：「你翹掉太多訓練，戰爭逼近，我覺得你應該要重視一下。」
「是呀、耽誤到見到你弟弟的時間。」卿煦回應。
安德也不否認，「我弟弟比你可愛多了，要不是血緣又性別關係……」
「你肯定標記他一輩子。」
「當然。」
兩人在這方面莫名達成共識。
「下午還有什麼事情嗎？或許我可以滾回宿舍睡覺？」卿煦打個呵欠問著。
安德翻了翻手上的資料，說：「你的部分有射擊訓練以及補給須知、實際跑位……」
「無聊。」卿煦抽走安德手中的資料，「我真想去第一線，在後排躲躲藏藏的，讓人厭煩。」
「你只是想要別人認同你吧，即使是個Omega……」安德鬆手，繼續敲打著鍵盤，「自己逃跑不是比較實在嗎？如果我們誰都不行動，他們肯定壓著我們成結，你可是要生下我的孩子喔？」最後一句充滿譏笑。
卿煦沒有被對方影響，一邊大步走向門口，一邊反諷回去，「那我還真想看看威德抱著『我們小孩』的樣子。」刻意四個字加重語氣，隨後關上對方的暴怒聲。
懷孕這件事情，他可從沒想過，更別提是幫誰生小孩。
課程內容對於卿煦來說，真的不難。
在自己認養人皆是古板軍人的情況下，反倒摸魚這件事情較難上許多，可能也因為這樣他更加喜歡鬼混，而不是認真去做每一件事情。
「喝啊——」
「哈啊！」
隔壁對練的聲音傳入耳中，很快地引起卿煦的注意，既然不想上課，就隨便看看——腳步立即轉了個方向。
大搖大擺的從正門口進入，不管多少視線投射過來，卿煦也沒多在意，主動拿了張折疊椅就坐下。
正中心有兩個人拿著木棒在對練著，整體的架勢都不差，看起來之前都有受過初階訓練。
卿煦隨著雙方的動作往上看去，才發覺到中午是那個哭泣的人影。
他擁有紅火的髮色，就連瞳孔也是偏紅，像注定好了一樣當個「Alpha」，卿煦想到這邊不自覺笑出聲音。
兩人的體格上有些懸殊，就連進攻行動也是，紅髮的Alpha總是慢對手一拍，反而給了對方很多空隙。
「太慢了！」
聽到警告聲，他趕緊做出防禦的動作，但還是來不及，頸子硬是被對面狠狠敲下，棍棒劃開空氣，就連辮子也騰空躍起，「嘎啦——」聲音不小，可知道對方下手多重。
居然閃不掉呀……卿煦在一旁想著，眼前的對練也畫下句點。
「謝謝指教。」
「謝謝指教！」
雙方鞠躬致意，卿煦覺得無趣的起身，同時間對方的目光與自己對上。
沒有淚水，沒有沮喪，瞳孔當中透露著滿滿的不服輸。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蛤？」
安德難以置信的看著卿煦，這傢伙很少正眼瞧人，就連自己也是強迫關係才開始交談。
看著卿煦沒有要繼續開口的意思，安德只好自己提問，「說吧、是誰讓你一見鍾情？」
「不知道。」卿煦的回答，讓安德有些聽不下去。
「不知道？你這樣子我要怎麼找人，然後說服對方好綁走你？」安德覺得自己頭好痛。
卿煦聳肩，彷彿置身事外，「只知道他是個Alpha，後面留著一條辮子，紅色的……」
這些特徵讓安德一聽，聯想起誰的模樣，因為最近幾份報告上面都有照片，正好他都接手到，「我知道是誰了，也勸你放棄吧，選個更好的……」
「為什麼？」卿煦挑眉。
「他家中好像出了什麼事情，一直向上申請退役相關資料，戰爭接近上頭都感冒到不行……麻煩製造機。」安德的語氣聽起來也很不滿意。
這其實不影響，卿煦內心是這樣想，但他選擇沉默。
安德知道對方沒有放棄，繼續勸說：「何況他的成績也不太好，戰爭一來肯定是安排至最前線，很快就會死了。」
剛好我也想去最前線，卿煦無趣的敲著桌子。
「……聽著如果你敢亂來，危害到我們的關係，我想你應該也知道後果。」安德收起玩笑話，一字一句清楚說著。
「威德不喜歡。」卿煦幫他補充，「你計劃會成功，但感情會失敗。」
一針見血，安德感到無比煩躁，「一開始談好，你要幫我的！」
卿煦站起來，扯著安德的領口，更大的音量蓋過其他聲音。——「我幫你，你也得幫我，懂嗎？」
02.
「親愛的、你該離開了。」
眼前的男人穿著紅色的高跟鞋快速走動著。
「可是我……」
倉促的腳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他慌張的伸出手試圖想攔住對方。
「讓我繼續……待在你的身邊……不要走！」
半夜三點，盧修威而從床上驚醒，接著抓了手機就開始撥打電話。
「嘟——嘟——嘟——」電話響一陣子後才被人接起，「小子！你現在這個時間打也太白目了！」
「大公的情況還好嗎？」盧修威而無視掉對方的暴怒。
「你管這個做什麼，給我好好做你的軍人！」女性的聲音充滿威脅。
盧修威而煩躁的抓著頭，「我知道……我只是太在乎……」語氣變得無力。
「怎麼？你又夢到他離開？」對方問。
「嗯。」他也不是很喜歡這個夢，長時間一直重複，精神變得很差，更糟糕是上次在草叢的樣子還沒人看到，丟臉到不行……忍不住嘆一口氣。
「他還沒死，等你軍中位置穩定再說吧，我還有事情要忙……」接著一陣碰撞聲，「掛了。」話一說完，對方立即切斷。
「……晚安。」盧修威而只能默默道別，即使對方沒有聽到。
把手機放回桌上，躺回床位，眼睛盯著天花板打轉直到再次入睡。
隔日的對練時間，眼前出現了一個從來沒看過的傢伙。
「你好。」
「你好……你不是我們班的吧？」
「是呀，可是沒差吧。」
盧修威而聽完，用疑惑的眼神轉向一旁的負責人員，「混班訓練。」四個字就把盧修威而更多的提問給塞回去。
好吧、混班就混班，盧修威而放棄追問，擺好架式，立即進入應戰狀態。
負責人員看兩人都準備好，「對練開始。」隨後退了幾步。
「碰——」練習用的棍棒交錯發出巨大聲響，對方的攻擊速度很快，感覺比上次的對手還要快速。
盧修威而只能防守，一步步被逼到角落，可惡、抓不到機會……當他還在思考的同時，對方的手倏然往左邊偏離，出現了很大的空隙，那個空隙足夠讓盧修威而直接做出決勝的攻擊。
「咔啷——」棍棒穩穩地停在對方的腦門前，盧修威而表情變得微妙，非常不明白對方的行為。
短短幾秒鐘內，勝負分出。
「謝謝指教。」對方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只是再次伸出手，像開場一樣。
盧修威而也將手搭上，「謝謝……指教……」
兩人一下場，盧修威而追著對方問，「你為什麼要刻意放水？」即使自己的實力不被對方認同，他也不想收到這番對待。
「太明顯了嗎？」對方維持一號表情的反問。
簡單的一句話就把盧修威而弄得心裡十分不愉快，果然是故意的嗎？
「混班訓練有需要貶低人嗎？」盧修威而的語氣很差，如果場合應許他可真想把對方痛打一頓。
「我沒有。」他反駁，但想了老半天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決定簡單帶過，「總之你加油吧。」伸手拍了拍盧修威而的肩膀。
「在跟我對練一次！」盧修威而打掉對方的手，受到態度挑釁，加上自己贏的不太舒服關係，火氣一發不可收拾，「明天還有課就繼續吧。」
「行。」對方的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接著說：「幾次都行。」
對方突然的這麼一笑，反倒是讓盧修威而愣住。
這傢伙有什麼毛病？怎麼忽然笑出來？他可不爽著。
「那跟我說你的名字吧，說不定私下也可以去登記練習所。」盧修威而已經篤定要跟對方打上幾次，至少拿出原本的實力。
「沒問題、我叫斑，就一個字，然後手機號碼是……」講完自己的名字，很主動拿出手機要交換聯絡資料，「我長時間都在宿舍，手機連絡會比較快一點。」
「原來如此。」盧修威而點頭表示明白，不然沒事約個架還交換電話也太奇怪了。
「我叫盧修威而，電話是……」
申請退役被駁回的事情，經過三次、盧修威而才終於打消念頭。
雖然很想念對方，但現在回去可能也無法見上面……非得等到戰爭結束，才有些希望……有些煩躁的想著。
休息時間盧修威而端著自己的午餐，隨便找個空位坐下後，旁邊馬上又多坐一個人。
是「希南」家的雙胞胎之一，但……是哥哥還是弟弟，盧修威而認不太出來，畢竟軍世望族盧修威而絲毫沾不上邊，索性專注於自己的餐點上。
「嗯……噁……」
突兀的聲響，讓盧修威而忍不住轉頭查看，看見隔壁的人正把菜全部挑起來，放到小碟子內。
可能是數量太多，讓盧修威而忍不住詢問，「是壞掉了嗎？要不要反應一下？」
對方的眼神也投射過來，「沒有、只是這些都有檸檬味。」
檸檬？盧修威而往他盤內的食物看下去，是一盤奶油燉菜，沒有任何檸檬切片的樣子。
「有嗎？」盧修威而反問。
「有、我哥覺得酸鹼平衡重要，硬給我加的。」他一面解釋，一面持續著剛剛未完成的工作，「不然我不會跑到這裡吃飯。」
看來是個溺愛的哥哥呢……盧修威而沒接話，也默默開始享用自己的餐點，而對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又把挑出來的盤子推到自己面前。
「你為什麼……」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倉促的腳步聲靠近。
「威德！你怎麼在這裡吃飯！」一模一樣的面孔、制服，很明顯的是希南家另外一個人。
「卿煦哥剛剛在和你談事情。」沒有感到慌張或是害怕，旁邊的人安然坐在位置上。
「小事情好嗎？回來跟我一起吃飯。」完全命令語氣，眼角頓時間注意盧修威而的存在，不滿的情緒又再次湧上，為什麼卿煦看上的人會跟我弟坐在一起，眼神充滿敵意，「快離開這裡、回去。」
察覺到對方的眼神不帶好意，盧修威而也笑著瞪回去，你弟弟自己坐過來的，關我什麼事？
大眼瞪小眼，過等了很長時間，空氣中瀰漫的尷尬氣氛已經快要讓人窒息，隔壁的椅子才往後挪了挪，「好吧。」
端起自己的奶油燉菜，抬起腳步跟另一個人離開，然而挑出來的檸檬味菜還放在盧修威而餐前，沒有帶走。
這兩兄弟是有什麼問題？盧修威而發洩似的戳著食物。
一離開眾人目光下，安德壓低聲音，警告的說：「離他遠一點。」
「嗯？」威德不以為意，畢竟一個小士兵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安德琢磨一下子，覺得事情還是讓弟弟也知道比較好，「卿煦要他，非常盲目的那種。」
這話讓威德意外，卿煦那個死模樣自己當然也見識過，很難去想像到瘋狂愛上一個人？
「開玩笑？」
「孩子條件都願意開了……我想不是。」
「你也不會真的讓他生吧。」
「哼、就給他生。」
安德嘴巴上如此的說著，但威德知道自家哥哥嘴巴硬，卿煦哥若反抗，他勢必會停手。
「那乾脆也幫我生一個。」威德玩笑說著。
「休想。」安德神速反駁。
威德笑出聲音，「安心吧、我有自覺。」
不知不覺，安德帶著威德回到只有三人的室內，門一關上安德就掐開威德的嘴巴，狠狠地吻下去，「我真的只喜歡你。」
威德沒有反抗，任由安德怎麼親，「我知道。」
「我也知道。」第三個聲音，讓原本的美好曖昧氣氛消失，卿煦聳聳肩，和兩人對看著，「怎麼？繼續呀、只是湯不熱了。」
安德一個弓箭步就想衝過去打人，「卿煦——」
威德連忙抓住自己失控的哥哥，「冷靜點。」
「你最好跟盧什麼修的快點滾。」安德用力地敲打桌子發洩不滿。
卿煦瞥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03.
想見他、想和他說話，不想管其他事情。
「反正我也沒事，就陪你練習吧。」
「好呀、固定時間？」
「能約就約。」
兩人從一開始一個禮拜對練一次，到一天三次。
盧修威而發現自己越來越進步，而斑的行為也越來越誇張。
『今天來練啊、我想吃早餐。』
『幫我帶水過來。』
『過來時借我外套。』
手機叮咚叮咚響個不停，一個又一個任性的訊息，全部都是斑傳過來的，要不是對練關係，盧修威而還真不想鳥他。
聽著軍事分析，一邊詳細的做筆記，手機螢幕亮起『今天要嗎？』的訊息。
盧修威而想了想，等等也沒什麼事情，『好、我等等過去，你要帶什麼嗎？』被對方鬧慣，索性直接問。
才發送沒多久，盧修威而馬上收到回應，『吃的。』
真的很不客氣呢……嘴角扯了一下。
課堂結束，盧修威而繞去餐廳買了布丁、泡芙、巧克力餅乾……因為斑那傢伙只喜歡甜的。
記得某次盧修威而買兩大包鹹餅，立即被拒收，「都是零食了，當然要甜的。」一副正義凜然的說著，讓人拳頭發癢。
順路借到訓練室鑰匙，抵達目的地時，斑已經交叉手臂，站在門口等著。
「給你吃的。」將食物往斑的手上一丟，盧修威而空出手來去開門。
「謝了。」不客氣的拆開包裝，開始享用這些零食。
「你不是都結束後才吃嗎？」盧修威而忍不住問。
「因為今天中午被人弄得胃口不好。」
「是喔。」
兩個人進到練習室，盧修威而一邊伸展身體，一邊繼續問，「這樣你等等不會吐嗎？」
斑一副我怎麼知道的模樣，張嘴繼續吃，像是餓好幾天的難民。
盧修威而開口追問：「吐了你會掃嗎？」
「不會。」斑停下動作，很誠實說：「登記者是你的名字。」
好樣的，盧修威而收回笑容，反正在對方面前怎麼諂媚、怎麼假笑也換不到什麼好處，大剌剌地坐到地上，「那你下午有課嗎？」
「沒。」其實斑自己也不想上課，直接選擇否定。
「吃完就休息一下，等等再打。」盧修威而靠到牆邊，閉上眼睛打算小睡一會兒。
斑吃完後主動走出去丟垃圾，順便洗個手、上個廁所，再次回到訓練場時，對方依舊閉著眼睛在休息。
還在睡嗎？
斑試探性的喊，「盧修威而？」
聽到呼喊聲，睫毛稍稍一動，但沒有張開眼睛。
斑一步一步靠近，接著蹲下來，對方的臉龐就在咫尺之間。
盧修威而感受到嘴唇上的溫熱，張開自己的眼睛，察覺對方正吻著自己，氣息交錯逐漸加速。
盧修威而並沒有立即推開對方，反倒是任由對方索取，從親吻轉為啃咬，就差沒有扯掉彼此的衣服。
「兩個Alpha是不會有結果的。」
盧修威而突然的一句話有些含糊，讓斑措手不及，拉開兩人距離，露出微妙表情。
……這傢伙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希南兩人回家一開門就看到不速之客坐在沙發上，房間內昏暗，連燈都沒開。
「卿煦哥、你怎麼突然來了？」威德好奇的問著。
安德跟在後頭，先把燈都打開，「該不會被甩了。」
「我問你們。」卿煦站起來，表情相當複雜，「我看起來很不像Omega嗎？」
這個問題拋出，讓兄弟倆互看一眼。
「你不穿制服的關係吧。」威德說著。
安德也附和，「你一直穿我的制服走來走去，讓人誤會吧。」
「那味道呢？」繼續追問。
威德回應，「如果是Alpha應該會分辨吧……可是你又還沒發情期……」
安德也坐到沙發上，「說不定發情期對方也不想碰你。」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卿煦單手壓著太陽穴，整個人往後仰，當下氣氛很好……以為事情會很順利……
「不然你這次抑制劑別打了，直接去對方面前可能比較快。」安德胡亂提議著，「說不定對方會馬上負責？」
威德不太贊同，「有點冒險，覺得不太好，真的要做安德你也得跟去。」
「我才不想看別人親熱。」安德冷哼。
「不然事情沒弄好，家族的人發現就不好了。」威德提醒，「戰爭接近，其他人也都在說話，你忘記了嗎？上次才問關於孩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安德壓著耳朵，實在不想碰觸這一類話題，生小孩、生小孩、煩死人的……
「我答應就是了！」安德向著卿煦說：「你發情期還要多久才來？」
卿煦稍微想了一下子，「差不多下禮拜？」
有些疑惑的語氣，讓安德皺起眉頭，為什麼這個連自己的發情期都記不住。
「事情可以順利就好了……」
後續日子跟以往沒什麼不同，即使兩個人接吻，盧修威而的表現也很正常。
『下禮拜找時間，我能去你家看看嗎？』
手機震動，對方傳來這個訊息，讓盧修威而嘴角抖了一下，『為什麼？』按下發送。
沒幾秒，對方的回應再次跳出。
『因為我喜歡你。』
等等——上次不是說不可能了嗎？
盧修威而有些傻眼，已經不管台前的教師，飛快在手機上按著，『我上次已經拒絕過你了。』
『你討厭我嗎？』對方沒有死心。
『不討厭。』如果真的討厭，也不會一直幫你買東西吧，盧修威而稍微把注意力拉回課堂，把手機螢幕蓋向桌面。
潦草的筆跡將頁面填滿，指針來到十二，課程的結束才讓盧修威而重新拿起手機。
『那是因為性別關係才拒絕我嗎？』
『如果我是Omega你會考慮嗎？』
『人呢？』
『我在你教室外面。』
好幾個重複的訊息跳出，盧修威而踏出教室外頭，看到白色的招搖人影，吸引著目光。
「穿這制服還是低調一些……你要先換下來嗎？」盧修威而不認為這是本人的制服。
聽多這種語氣，斑立即挑眉問說：「你還不信嗎？」
「沒有不信。」
「可能你語氣質疑。」
兩個人眼睛互看著，對於身高……盧修威而扭頭，走在前方，「你要來就來吧。」他肯定有天會被自己氣死，這該死容易妥協的個性。
「謝謝。」斑很輕的說著。
盧修威而倒是加快腳步，「明明才見不到幾次……」嘴上說著自己不明白的事。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斑開口問著。
「誰會相信。」盧修威而有些不屑，「這個世代講這個也太可笑。」回頭瞧了對方一眼，隨後收回眼神。
「可笑？」
「算了……誰知道……」
被對方弄得心情好亂，盧修威而頓時也不敢在否定下去。
04.
「你會待很晚嗎？」
「看你想何時趕我走。」
「太晚回去……不太安全吧。」
「還好吧。」
兩個人一搭一聊著，走到公寓外頭。
「上來吧。」盧修威而打開大門，帶頭走在前方。
斑跟在後頭，開口問說：「怎麼不住軍宿。」
「我的位置可不高。」盧修威而笑出聲，「我是自願意進去的，後續鬧了不少事情，長官都挺不喜歡我的。」
斑也跟著笑著，「剛好、長官也都不喜歡。」幾乎都是靠著安德，才有現在的位置和待遇。
房內布置十分簡單，一張床、一個書桌、一個衣櫃，就沒有再擺放更多物品。
「好冷清，不像你的房間。」斑反倒有種是自己房間的錯覺，「我以為會更多東西。」
「這只是個暫時的地方，不然之後搬回去會收拾麻煩。」盧修威而一面說著，一面從櫃子旁打開一張摺疊椅，「就只有這個，坐吧。」
「我其實挺想坐床上的。」斑坐到摺疊椅上開口說著。
盧修威而沒有理會他，選擇到書桌前開始整理東西，「我先弄東西，你自便。」
斑沒有多想打擾的意思，就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隨著時間他覺得眼皮有些疲倦，直接閉上雙眼，高速進入夢鄉。
對方安靜後，盧修威而沒有察覺，完全專心地在自己手上的事情。
直到天色暗下，肚子也開始感到飢餓，盧修威而才轉身問，「你要吃晚……」看到對方睡著的樣子，又把話吞了回去。
斑睡得很熟，坐姿依然也維持著，讓盧修威而不知道該不該叫醒對方，雖然他更在意這樣脖子不酸嗎？
「你……」再一次開口，還是打消叫人的念頭念頭，嘆口氣起身離開書桌。
先去買晚餐吧，盧修威而打消念頭，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對方身上，就先外出買東西。
買了乾麵跟炒飯，還有飲品，最後是斑的零食，大概半小時左右，他就回到房內。
「太會睡了吧……」盧修威而訝異斑居然還沒醒來，更重要的是他出去這段期間，對方已經跑到床上去睡。
是因為平常過得很不好嗎？
盧修威而滿是疑惑，將東西放至書桌，決定還是搖醒床上的人。
「起來、該吃飯了！這是我的床，你要睡快點回去睡！」
結果斑就伸手拉盧修威而一把，「欸……」頓時間重心不穩，盧修威而整個跌到斑的身上，「你！」
被對方佔據他想想就算了，但自己還沒洗澡，制服比對方還要髒，這舉動分明只是把床弄得越來越糟，「靠、你要幫我洗床單嗎？」髒話出口，盧修威而馬上站起來。
斑有些後知後覺，「抱歉。」趕緊跟著對方站起來。
「真是……我幫你買了晚餐，吃完就快點回去吧。」盧修威而打開買回來的東西，「看你要麵還是飯……」
斑回答說：「麵。」
對方選擇完後，盧修威而就將乾麵推過去。
「謝謝。」斑端著熱騰騰的乾麵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開始享用。
盧修威而也將炒飯打開，放涼一小段時間，才接著吃。
斑主動開啟話題，問說：「你有喜歡的人嗎？」
盧修威而將口中的飯吞掉，才回答開口回應，「曾經有。」
「是Beta嗎？」
「不是。」
這時候斑開始不明白盧修威而對於性別的反感是從哪裡來的，接著問說：「那是Omega？」
盧修威而轉向斑，帶著認真語氣說：「我跟Omega也不會有結果。」像是故意說給對方聽又或者是自己聽。
「怎麼說？」斑皺起眉頭，「你之前還回我說Alpha跟Alpha不會有結果？」
「那是為了打發你，太多麻煩的Alpha只是想找人發洩。」盧修威而嫌麻煩地說著，揮了揮手，「……總之你還是快點放棄吧，找個更好的Alpha保護不是很好嗎？」
「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是其他人，而且我不需要Alpha保護。」斑最後一句糾正著對方，聽起來格外有自信
「算了吧。」盧修威而轉回書桌前，「至少我現在真的不想談什麼鬼戀愛。」
「那如果是無法抗拒情況下呢？」斑提問。
無法抗拒的情況？
「如果你指的是發情期。」又轉回身，手指比著斑的臉，開口說：「那種東西跟愛完全扯不上邊……這話題讓我覺得好糟，我要出去透氣。」丟下這句話，盧修威而扯了自己的外套，不管客人還待在自己的屋內，就大步走出門外。
「等、等等……」斑拉住對方的手，「不能說嗎？」
盧修威而拍掉對方的手，濃厚的嘲諷說：「你的問話可真禮貌。」
「為什麼？」斑再一次試圖在抓住盧修威而的手。
頓時間、甜膩的菸草香塞滿口鼻，灼熱氣味使盧修威而發嗆。
不到幾公分的距離，盧修威而粗暴的壓下斑的肩膀，迫使對方的後頸靠近自己，呼吸的聲音在耳邊一清二楚，張嘴舔拭那一小塊肌膚。
現在的他好誘人，腦子像是被人支配一般，拼命的叫囂著。
咬下去！
用力地咬下去！
讓眼前的這個人成為自己的東西！
火紅的雙眼失去焦距，模糊之間看到過去重複的身影，下一秒……狠狠的咬下自己嘴唇。
「該死！」盧修威而用力推開斑，讓兩個人拉開距離，用手遮掩口鼻，「你的抑制劑呢？」
「……沒帶。」斑開始失控，渾身發燙，身體深處彷彿有個怪物在吞噬自己的理智。
街上雖然沒有太多人，但Omega的氣味正吸引著陌生人的眼神，他們的腳步試探性移動著。
盧修威而覺得事情很不對勁，「你是來設計我，還是弄死你自己！」急躁的聲音近趨於嘶吼。
斑蹲下身，想把那股熱壓回去，雖然知道安德肯定在附近，倘若他在盧修威而面前拉走自己，那所有事情肯定會功虧一簣，想到這邊斑的呼吸又急促了一些。
「軍方的Omega……軍妓嗎？」
「沒有帶環……」
幾個聲音讓盧修威而更加暴躁，已經不管形象，從口袋拿出衛生紙，抽出幾張往鼻孔裡面塞，接著站起來去攙扶斑的身體，「快點起來！」
「嗯……」斑的聲音有些沙啞，吸引著身旁的人。
「該死！」盧修威而的手緊握拳頭，指甲陷入皮膚，一定程度上的疼痛使他拉回理智。
明明路程距離不長，走起來卻十分吃力，花了一段時間才回到屋內。
盧修威而直接把人摔在床上，「設計人時間好歹抓準一點……」
抱歉。
道歉的話語堵塞在喉間，斑其實有些後悔，身體的情況比預期上糟糕許多，上一次完整的發情已經是好幾年前，幾乎沒什麼記憶。
「真不想管你。」盧修威而打算把對方留在房內，獨自先去別的地方，而才剛轉身手腕卻被人抓住，「還想怎樣？」語氣不友善的問著。
斑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眼神也有些飄散，啞著嗓音開口說：「幫……幫我。」
盧修威而覺得氣味又更濃了一些，皺著鼻子，甩開斑的手，走到某個櫃子內，翻找出一個頸圈。
斑已經不想再忍耐，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索性把自己的衣服都脫了，動手開始玩套弄自己的性器，後方的穴更是一開一闔的分泌液體沾染到床鋪，「快點……」身子像一隻大貓磨蹭著床。
「戴著。」盧修威而將頸圈遞過去，但斑無法專心的自己戴上，迫使盧修威而伸手幫忙，「先弄好。」一面提醒著對方。
反正有對方處理，斑也不想再去多管，憑著自己慾望開始扯著對方，壓在對方身上開始索取氣味，帶些酸甜以及嗆人的汽水味道……
盧修威而大方回應著，這個階段還猶豫的話，自己肯定開始懷疑性向。
在兩人渾然忘我之際，衣服早已被丟到遠處，含糊親吻的聲音迴盪整個房間……
兩具發燙的身體交疊著，盧修威而很快地也有反應，斑索性上下幫對方擼弄幾下就壓下身體，用後面磨蹭著。
「等等……」盧修威而覺得上方的人太過著急，即使自己經驗很少，也認為該先做些準備。
斑完全聽不進去，也不給對方機會反悔，對準位置就主動坐下去，好讓那熾熱的東西進到自己體內，「哈。」雖然有些刺痛，但壓下體內的躁動，反而獲得更多的快感，熟練的腰肢開始擺動。
「你不要……」盧修威而很想繼續勸退對方，可是下體被溫熱的窄口包覆，讓他有些無法思考，「停一下……」慾望沖刷著他的理智。
斑像是唱反調一般，下半身擺動還刻意收縮，拉過盧修威而的手搭上自己前端性器，「要做就快點，不要囉嗦了。」
盧修威而快咬破自己的嘴，他還是沒辦法說快點就快點，就連自己的手也只是敷衍的套弄。
「拜託、懷孕也無所謂了……」斑將臉湊近對方耳邊，低聲說著。
「該死！」這句話將盧修威而的理智燒掉，放棄溫柔的假象，抓穩斑的臀部狠狠地往上頂去，開始大肆擺動，憑著本能做出最讓自己舒服的行為。
「嗯哈——」斑沒有遮掩發出愉悅的喘息，臀部配合著對方的行為，整個身子被撞的一晃一晃。
氣味關係、兩個人很快速迎接第一個高潮，斑感覺後面的東西逐漸腫脹，牢牢頂著自己，可能是姿勢有些不舒服，想稍稍抬起上半身卻被對方壓下。
「別亂動。」盧修威而俯身壓住，張嘴發洩似的啃咬斑的肩膀，隨後大量的精液射進對方體內。
「我腿真的麻了。」斑很冷靜的說著。
「來不及了。」盧修威而不滿的回應。
感覺小腹溫熱，斑也弄著前面跟著釋放，高潮使的後穴一陣收縮，將對方的性器咬的更緊。
盧修威而倒吸一口氣，「太緊了……」
「還好吧、下次我們倒過來看看？」斑笑著說。
「再說吧。」盧修威而應付的說著。
釋放完又拉著對方進行第二回合，做一次接著一次……
05.
對方幫忙度過發情期，卻沒有標記。——聽到這個說法，安德險些將嘴裡的水噴出來。
「我們那幾天相處挺好的，雖然技術……」安德比出暫停的手勢，打斷卿煦的話。
「停！停！後面我不是很想聽，總之對方接受你嗎？」安德切入重點。
這問題讓卿煦選擇安靜，不馬上回答，面色也恢復不關心的樣子，過段時間安德的眼睛已經快瞇成一條線，斑才緩緩開口說：「這不是問題。」
「這是個問題，你一直待下去都會是個問題。」安德不想給太多面子，「沒有孩子，你可能變回商品。」
那噁心的展示會場，自己可不想再看第二次，一次就夠他受了，胃部隨著回憶翻騰，安德舉起杯子，冷水從口中灌入才沒太過難受。
「今天怎麼沒看到威德？」卿煦選擇無視那個問題，轉向其他問題。
「等等就會來了，去勸說呢。」安德站起來去幫自己又倒了一杯水。
光這樣聽也大致知道是什麼事情，「我無所……」
「我猜你要說生小孩也無所謂，但是威德在乎你，所以才這樣一直跑，他想把事情壓下來，至少撐過第三世界大戰。」安德解釋著。
此時威德正好走進來，補上消息，「說至少打完仗，別讓兩位哥哥太大壓力，他們答應了！」
「你肯定開了什麼條件。」安德笑著說，靠近自家弟弟一把拉過來親。
「秘密。」威德也笑著親回去。
打完仗還要多久時間？卿煦望著桌上的水瓶開始發愣，接著眼皮有些疲倦，「我想在這邊睡一下，你們隨意吧。」講完沒有等到兩人的回答，趴到桌上昏昏沉沉的進入睡眠。
「做一下吧。」
「不好吧。」
「沒差的……哈……」
聽到親吻、碰撞聲，卿煦依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真的不在意，除了……
太不妙了。
盧修威而回神自己都做些什麼，開始選擇避開對方，自己的同情心氾濫沒事跳了這麼大的陷阱，實在不怎麼好。
課堂、練習場、餐廳等等都選擇平常不一樣的路線，讓對方沒能夠遇上自己。
迴避不到五天，自家的門口就多了客人，讓自己感受相當尷尬的客人。
「你好。」露出禮貌性的微笑，想要從旁邊直接進去門口。
「你怎麼開始迴避我了？」斑則是壓著盧修威而的門，不讓對方進去。
「事情都結束了吧？互不相欠？」盧修威而笑著反問。
斑的眉頭瞬間打在一起，「我不是要你還我，難道一點考慮都不給嗎？」
「沒辦法。」盧修威而保持著禮貌，「我想進去休息了，請你也早點回去吧。」推開對方直接走進室內。
斑則是跟在對方後面，強行把門關上，仗著自己身高優勢硬是親上去，「為什麼？」
盧修威而把笑容收起來，動手反抗推開對方，「夠了吧。」語氣相當無奈，「我真的沒辦法……」
「因為你還喜歡他嗎？」斑接著問。
盧修威而頓了一下，「喜歡、一直都喜歡。」
「怎麼樣都無法放棄？」斑的兩手交叉至胸前，看上去有些像是盤問。
「對……總之你快離開吧。」盧修威而把門打開，指了指門外。
「如果喜歡對方，那為什麼現在又一個人在這裡？」斑沒有移動的意思。
「這關你什麼事情？」盧修威而的怒火開始無法克制，「你不走、我就趕人了。」
「因為我喜歡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避著你……能不能就當是我花錢睡了你就好。」
迎向對方坦誠的眼神，盧修威而說完後覺得自己像個小王八，最王八的那種，如果大公在肯定會抽自己一巴掌。
斑卻沒有受傷似的開口說：「那我給你錢，別避著我。」
盧修威而語塞，這傢伙是多無藥可救。
「你喜歡別人、無所謂，但不要剝奪我喜歡你的權利。」斑又親了對方幾下，隨後轉身離開。
「神經病……」盧修威而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自己也能夠這麼堅持，是不是當初也會有些改變？
國家跟國家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緊張，瀰漫著戰爭隨時開始的氣氛。
安德頻繁的出入各個地方，跑公務、跑家族事情、跑軍事事情……忙得焦頭爛額自己的搭檔還在追人。
「明明很快可以結束的事情到底是在拖什麼？」語氣有些崩潰，「你快點換我的衣服去排練吧。」
「我希望他只在乎我一個人。」漠不關心軍事的模樣，更讓安德胃痛後悔。
早知道就不要鼓勵他去弄這麼麻煩的小子，皺著眉頭，「算了、算了……」
卿煦換完衣服，就去排練場集合，威德向自己揮手，等對方靠近才輕聲說：「安德還在忙？」
「是呀。」卿煦漫不經心的回應，一邊用眼神尋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每次安德抽不開身，卿煦都會接替他的位置，其他人基本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在希南這個姓氏的面子上，還有目前都沒失敗的案例上，連第二次戰爭卿煦也代替過幾次在狙擊的崗位。
「安德什麼東西都沒給我，等等位置怎麼跑……武器？人數？」放眼望去沒有對方的影子，卿煦轉回身問著威德。
威德大致的向卿煦解釋，結束後時間一到，排演也隨著開始。
接近傍晚才全部結束，卿煦覺得事情差不多，開口問說：「盧修威而的位置在？」
「在第一線，如果順利今天應該也結束。」威德很快瞭解將答案告訴對方。
「我去看看。」卿煦起身移動。
「我跟你去。」威德也跟在後面，他得承認他好奇兩人的互動，比如卿煦哥吃悶虧的表情之類的。
避免造成麻煩，兩人繞到前端的樹林旁看著，至少不會打擾到其他人。
盧修威而聽著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上衣被汗水浸透，眼神直挺挺的看著前方。
「看起來還挺認真。」
「是呀。」
整體隊形變化，隊伍整齊劃一，那個人並沒有多顯眼，「卿煦哥、為什麼是他？」威德問著。
卿煦偏頭想了一下子，聳肩說：「可能哭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看吧？」毫無說服力。
「安德哭不好看嗎？」威德聽到理由笑出聲。
「安德很早就攤牌了，第一次見面就全說了。」卿煦的目光依然追著紅色的影子，「所以沒什麼好看不好看的問題。」
「第一次見面？這麼早？」威德有點驚訝，以為自己哥哥會更小心謹慎。
「嗯、我喜歡我弟弟。」卿煦模仿著對方當時的語氣，「即使我們是兄弟，一樣都是Alpha，但我覺得我可能已經找不到，比他還要更讓我喜歡的人了。」
「很傻吧、我的哥哥。」威德勾起嘴角，語帶驕傲。
「嗯、很傻。」卿煦點頭同意，「喜歡一個人真的很難去思考太多。」
排演結束，人影散去，卿煦也抬起腳步追了過去，而威德這次沒有跟上。
06.
至從兩人見面恢復正常後，盧修威而的夢停了。
高跟鞋的聲音似乎想不起來，親暱的溫柔呼喚也逐漸消散，醒來的時候也都是早晨，半夜的風景跟著不見。
整個人開始莫名害怕起來。
「你在想什麼、盧修？」
對面的疑問聲，讓盧修威而回神，眼睛眨動，對焦到對方身上。
「沒、只是在想戰爭的事情。」
「原來如此，聽說下禮拜的機率很大。」斑又順手拿起一個麵包塞入口中，是巧克力口味。
「你看起來很輕鬆。」盧修威而也拿了一個麵包，刻意選擇檸檬口味。
「你也是、看得出來你在期待什麼。」
有嗎？盧修威而不明白抬起頭和對方對視。
「期待回去看自己喜歡的人嗎？」斑接著問。
期待見到他，這個是正確的答案；看著斑的面孔，盧修威而好像又沒辦法立即承認，感覺很怪。
「可能吧……」馬馬虎虎的應付著。
「那你戰爭時小心一點，別受傷，如果真的沒辦法就推旁邊的同伴幫你擋一下。」最後一句斑說得特別認真。
「怎麼可能會這麼做。」這種話被其他人聽到肯定會被打，盧修威而搖頭感覺無奈。
「畢竟我不在你旁邊、有點擔心。」斑誠實的說。
盧修威而往嘴裡多塞幾塊麵包，裝作不能回話的樣子，眼神也避開對方。
斑看著盧修威而，繼續說：「戰爭之後我還能去找你嗎？」
為什麼還不願意放棄？
「至少見面吃飯也好。」
為什麼都說清楚了，還要再見面，不會痛苦嗎？
「困擾的話、遠遠看著也沒差。」
盧修威而喝幾口水，表情猶豫，也不知道該說好來找我，或是能不能等我、讓我再考慮一下，不管哪個選項自己依然王八著。
此時斑的口袋發出震動聲，他開始快速收拾東西，「我該走了，明天在聯絡，你多小心。」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主動離開盧修威而的視線內。
發愣時間太長，連「再見」兩個字，盧修威而都忘記開口，整個腦子亂糟糟的。
「叩——叩——」聽到聲響，盧修威而看向斑離開的出口，早已換了一個人站在那裡——希南家的其中一人。
「您好。」盧修威而起身率先開口招呼。
「打擾你一些時間。」對方挺著腰桿大步走進來，很有上級的風範，走到盧修威而的對面，比出請便的動作後，兩人很有默契的一同坐下。
「抱歉、最近我的搭檔一直打擾你。」他點頭，表示有些不好意思。
搭檔？盧修威而皺起眉頭，他從來不知道斑特別是誰的搭檔，今天聽到這件事情內心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人刻意隱瞞。
「不會。」以自己最平穩的聲音回應。
「他有什麼特別看法嗎？」對方持續丟出問題。
「沒有。」盧修威而很快速的回應。
對方很不明顯不高興一下，但之後又恢復正常表情，「有考慮長期標記的事情嗎？」暗示性的讓盧修威而明白。
氣氛變得有些僵持，說沒有也不是，說有也不太對。
盧修威而保持很長一段沉默，直到對方先開口。
「打擾了。」對方放棄等待盧修威而的答案，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盧修威而也跟著站起來，禮貌性的彎腰送走對方。
展示會開始的時候，安德跟威德是被逼去的，那時候他們才六歲多。
「選個人之後幫你們生孩子。」這不是要求，對兩人來說是命令。
戴上面具，隨著燈光，抬起腳步走入豪華的會場。
從美麗的、漂亮的、可愛的、出色的……全部都有，像是商品一般被關在籠子內供人展示，更是發出讓人發瘋的氣味以及臉紅心跳的呻吟，清一色的Omega。
安德很不安的拉緊威德，「好可怕。」他的聲音小到讓人無法注意。
「我走前面。」只有威德聽到。
他率先走在前方，刻意把自己哥哥擋在身後，不想讓他受到太多目光打量。
沒多久，威德就先注意到一個跟他們倆差不多的孩子，他被擠到華麗的籠子深處，雙手緊緊壓著自己後頸，背對著眾人，全身都是傷口。
「想特別近看哪一位嗎？」跟在一旁的人露出討好的微笑。
威德伸出手指著那個小小的背影，「我想看看他。」
對方打開籠子，像是對待圈養的動物，不管力道，相當暴力地將裡面的孩子拉出來。
他沒有反抗、沒有尖叫，只是一臉平淡的看著他們，眼底又藏著幾分意思——有本事就帶我走。
「就他吧。」威德很快的下了決定。
比起諂媚黏人，不如選擇有個性的，會比較好應付一些，「這樣可以回去了嗎？」一方面也是怕自己哥哥快喘不過氣。
「嗯、可以的，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再來看看小少爺們。」對方鞠躬，送他們離開。
他們所選的孩子幾天後，被乾淨的送上門，維持著相同的動作，不發一語的盯著他們。
就這樣、讓三個人開始在同個屋簷下生活。
「我該走了，明天在聯絡，你多小心。」這是斑最後對盧修威而說的話。
因為、從那天起，盧修威而就開始聯絡不上對方，對方也像是從世界消失一樣，徹徹底底沒在出現。
盧修威而的夢消失不到幾天，又重新開始運轉，這次混雜更多東西，包含斑的說話聲、零食袋摩擦的聲音、兩人交纏親吻的聲音……
短短的日子快讓他發瘋，吃了再多的安眠藥也很難入睡，那些夢彷彿有了生命，死死的纏著他。
時間悄然被人快轉，盧修威而還沒改善，戰爭直接爆發。
大火渲染、槍聲碰撞，天空無法晴朗，永遠裹著一層黑雲。
盧修威而理所當然的被推上第一線，握緊手上的武器與敵人廝殺，血液噴灑在空中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戰爭之後我還能去找你嗎？』
火花從左耳綻開，有些聲音竄入耳內，盧修威而意識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
害怕起戰爭的死亡，害怕起再也沒辦法見到對方，害怕起最後對方放棄他，害怕起……
如果重新開始的話，這次自己是不是能堅定表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