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死
Warning /自殺/未成年BG性行為/大量性慾倒錯/道德淪喪Maybe?「夏日豪華鼎盛之際,
我們被推向更深的死亡。」
──波特萊爾《人工樂園》
若要討論那扭曲已久的慾望,鶴川也不曉得到底該歸咎於誰——對於這樣的罪愆。然而當意識到一切時,早已發展至無可挽回的境地。
他的第一次自慰發生在國中一年級。似前陣子上映的食人魔電影,鶴川鍾情於所有美麗的事物,看著電影主演名單自然而然得前往院線支持——第一次的進食記憶總來得刻骨銘心,因此值得裱框放在寒冬暖爐上以示紀念。
所有有關第一次的記憶,被他完好無缺的保留在糖罐子中,關於黏膩難耐的盛夏之死。那天,他最心愛的拉布拉多,那段被囚於家中的無聊時日裡,陪他消磨光陰的黃色大狗,在眼前被急速奔馳的卡車給輾過。
家人把骨灰做成吊墜。鶴川盯著它安靜地思索,究竟這隻狗造了什麼樣的罪孽,才會前後得忍受輾壓及大火這樣慘無人道的摧殘。他哭得泣不成聲,待淚水流盡枯竭,陌生的慾望卻在那個夜晚突然臨門拜訪。一種古怪膨脹感縈繞於心臟內,彷彿被緊勒脖頸,空氣再也無法透過那脆弱的空隙填補所有的需求與缺憾,性啟蒙便這般蒸釀於悲傷之甕,他一點一點地細嚼慢嚥,邊品嘗邊嘲笑自己的破碎及荒唐。
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鶴川驚覺,他需要做更多事來滿足那空洞及焦躁感。第一次手淫不是對著螢幕上雙乳垂掛在胸間那赤裸的女子,而是對著死去小狗的骨灰罈,回憶如沙漏:粗糙濕黏的舌頭、溫熱的腹部、鮮血在柏油路上蒸發殆盡、風的觸感、夏天的氣息、蟬的鳴叫......佔據所有神經,他迎來第一次人生的射精,從此性與悲傷再也不分軒輊、不分你我。
【The Mystery Of Heaven】
「⋯信賴乃罪乎?」穿著高中生制服的小女友發出如幼貓般細小的咕嚕聲。大庭葉藏乾淨純真的老婆被其他男人睡了,他隔著氣窗偷窺著兩頭野獸此起彼落的喘息聲——別感厭惡,這也是人類這生物其中一種自然樣貌。
鶴川低垂頭,手握著佈滿水珠的蓮蓬,像極大雨過後清新、肆意伸展的孤挺花,他頭髮上的水滴也隨之落下。視線隨著地心引力而滑落,首先是圓潤的乳房、凹陷的腰肢,最後來到女孩最為私密之處。他由上而下俯瞰著那如三角洲般陌生的區域——多少無辜的生靈迷失於這片濕潤之地?在一波波水柱的輕輕沖蝕下,他發出喟嘆,想起孩提時代總充滿敬畏地看向大海。海平線的周圍生長著茂密抑或是稀薄的海草,然無論是何者,皆踏實地依附於土地上,好似溺水之人緊握著最後一根浮木。
「鶴川,他們總說我是臭婊子——連老師都不例外噢。」
「他們罵我不檢點,流言愈傳愈猛烈,在我的桌上、置物櫃、書本上留下過分的痕跡。但鶴川,我不是、至少曾經不是。」
女孩合併起大腿,那是芭雷舞者健康有力的一雙腿,熱騰騰的水柱每次沖洗,在其豐滿的大腿到腰間形成一短暫的小水窪。他反覆地端詳著三角洲縫隙中緩慢流逝的過程,她則哼著童謠——
「但是流言是會成真的,因為他們我才會變成臭婊子⋯因為他們的言論,所以才會欲求不滿⋯⋯你懂我的意思嗎,鶴川?」
女孩抬頭噘起嘴,等待他一個吻。如同春櫻般的嘴唇。鶴川進入女孩的身體裡,他的陰莖和那張臉一樣,乾淨又漂亮。被女孩溫潤的內壁所包圍,他長歎。
「⋯自慰是喜,做愛是悲。」女孩的眼淚似山間泉水般汩汩流出,下身亦是如此。
「妳在說些什麼呢?」鶴川親吻她的眼淚。
「⋯我說,我要死了⋯好舒服喏,簡直像要升天似的。」鶴川緊抱住她,女人是多麽脆弱又美好的造物。他在她的背脊上用細長手指畫出一對翅膀。
他親吻她的身軀,從腳趾頭到頭頂,如同羽毛般的吻。
隔天女孩從樓頂一躍而下,這次她那雙芭蕾舞舞者健康的雙腿沒有使她順利落地;鮮血如蓮花般綻放於柏油地上,她的四肢以一古怪方式與地板親密接觸。
「啊啊,啊喲,就這麽讓我懷上逆子吧,反正⋯⋯」他倆一同達到高潮,鶴川用嘴吞下女孩未吐出的話語。
——信賴乃罪乎?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別無選擇了鶴川,只能回到水中了噢。語言跟流言是會置人於死地的,啊呀,為甚麼說著說著淚水就流下來了呢?
在頂樓目睹全程經過,他的淚水如串珠般滑落,無悲亦無喜,下半身卻硬得發疼。成癮與惡習,在道理上,只分為零次跟無數次。
鶴川反覆地愛上那些美麗之人——萬物唯有在逝去那瞬間,才能夠獲得真正、聖潔之美麗。唯有這樣,人類文化無可救藥的美感才得以昇華,這個腐敗世界才擁有能被拯救資格。唯有在損壞瞬間,人與物品才有存在的價值可言,其餘時刻萬物都無趣地惹人生厭,死亡是世上唯一具一次性此特質之事物。沒錯,美好事物的存在只有一個共同點以及唯一目的,那就是為了被破壞,所有美都是為了被破壞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死亡是上天所打造最美的藝術品,而凡經歷過死亡者都可以獲得拯救。他是個藝術家,他必須要讓全人類知道何謂美。
他運用所謂唯一稱得上才華的東西,試圖把這充滿感動及痛楚的體驗用紙筆紀錄之,並告訴全世界的所有百姓們,卻總是詞不達意。他生來就是為體驗美、為美而感動、愛上美、書寫美,卻怎麼做也無法深刻地描寫出何謂美,也因此他極度憎恨自己的偶像三島由紀夫——憑甚麼他能我不能?
鶴川需要獲取更多美,為此,他需要親眼再次目睹所愛之物們的必要之死。
...
『啊......老師怎麼這麼不聽話呢,同學們可不要跟老師們學壞啊。』
『那麼,現在——國王遊戲正式開始。』
也因此,在老師們屍首分離之際,他幾乎是笑出聲來。
——令和最偉大的作家將誕生於這個世界上。